從一場雪看見萬物白頭

墨白

一

我看見一場雪成為一年的句點，落在十二月。

在黔西北，雪落在大地，掩蓋街道，車輪通向小城中心，一些人在地面戰栗，一些人在雪里跌倒，而我只想靜止，讓一場雪帶給我安慰。

夜晚喝酒，走在街道上，踩著雪地，發出清脆的聲音，這多像歲月堆積的記憶，在觸碰時，驟然崩塌。

走進夜晚，把夜晚拼湊在閃著燈光的樓房，車流經過的聲音也經過身體里。

保持沉默，防止自己破碎。這樣懷念著這一年的草木。

二

雪落在草海，我在山頂看萬物白頭，在一場雪落下的瞬間，也看見萬物輪回。

埋在雪里的，不止草木，有草海，玉蘭花和火龍山的太陽。

路旁的柳樹，抖落枝頭的雪，地面上，有歲月的痕跡，如同這些年，很多人被抖落在過去。

在一場雪消逝之前，天空低矮，許多的日子成為雪地里的印子。

而我想帶給你的，只有一場雪。

三

把過往寫作一場雪的序章。

脫漆的墻，去年開過的玉蘭花，舊光陰滾進雪地里，組成一個季節的語言。

大雪封路之前，我還在心里趕路。

通往冬天，我是一輛迷路的火車，一場雪能否成為我的棲息地？

關于這些年，積在我胸口的雪，終究落得個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