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斯克要收推特，他們不安

錢克錦

在推特接受億萬富翁馬斯克440億美元的收購要約后，他的支持者固然對此大感興奮，但也有相當多的人感到不安。

在支持者看來，馬斯克幾乎是個“全能”的天才，他的很多想法領先于這個時代，令人腦洞大開，甚至讓人感到他以一己之力，為人類籌劃未來的藍圖。況且，馬斯克曾說過，他如果擁有推特這個平臺，會優先考慮清理推特上一些“騙子和機器人賬號”。那么，這個自稱信奉絕對言論自由的天才擁有推特，難道不是好事嗎？

但那些感到不安的人，也有他們不安的道理。

第一，馬斯克收購推特是認真的嗎？馬斯克常常信口開河，也喜歡惡作劇，其2018年將特斯拉私有化的推文，還曾被判為“虛假信息”。而從他宣布已購有推特9.2%的股權，到表示要出440億美元購買整個推特公司，這么大的轉變，馬斯克只用了十天時間。

不錯，440億美元只占馬斯克目前身家的一小部分，但畢竟數目不小，短期內就做出如此重大決定，究竟是意氣用事，還是旨在拉抬股價？要知道，馬斯克與推特前CEO多西關系不錯，而多西將在今年離開推特董事會。

第二，馬斯克過去對推特多有批評，主要是認為推特過多地限制了言論自由。如果他收購推特，將會對推特的算法進行開源，放松對言論的限制。他曾在推特上表示：“如果左派和右派中最極端的10%的人同時對政策感到不滿意，那么該社媒平臺的政策就是合適的。”

問題是，馬斯克的“絕對言論自由”是指讓他所支持的言論絕對自由，還是所有的言論都可以在他掌控的平臺上自由發表？美國全國廣播公司“周六夜現場”節目的一個主持人開玩笑說，馬斯克所說的社交平臺要放松對言論的限制，實際上是急于表達種族歧視言論的白人所最需要的。

如果是所有言論都可以自由發表，那么邊界又在哪里？比如說，美國前總統特朗普因為屢屢發表不實言論，而且影響巨大，被推特永久封號，按馬斯克的標準，要不要讓特朗普賬號復活，繼續散布他的言論？更重要的是，國際恐怖組織、販賣人口等等的國際犯罪組織，也常常利用社交媒體平臺煽動、招募和聯絡，這些問題如何處理？是由馬斯克來決定，還是由立法和司法部門來界定？

第三，還有個更深層次的不安，像推特這樣的社交媒體平臺，不僅僅是個商業公司，而且是重要媒體，對社會的影響顯而易見。這樣的公司若完全掌握在富豪手中，到底應不應該？人們已經看到過去普利策、霍斯特這些媒體大亨掌控了美國報業后，在影響輿論方面的巨大威力;人們也看到默多克這樣的保守派媒體大鱷，正在塑造今天美、英、澳等國保守群體的民意。而推特這樣的公司，在網絡時代，比過去報紙和電視對民意的影響更大。如果推特這樣的公司掌握在一兩個富豪手中，其后果又會如何？

當然，這個不安不僅僅是對馬斯克控制推特的不安，更是對科技富豪與媒體結合的不安。只不過，馬斯克張揚和難以預測的個性，令這個不安更加突出。

也許，和被少數富豪掌控相比，媒體所有權更分散化、百花齊放的形勢，更能保證有個“思想的市場”，對社會的影響也更令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