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清順
被荒蕪的時間徒然磨損著,黃昏時分
幽藍的天空澄凈。想起對飲,紛紛的恨
宛如潮水。蜉蝣只是一種客觀敘述
太多時候,我們仿佛幽靈,隱匿于
蒼茫的生活。酒過三巡,我們的體內
潛藏一座火山。催化劑,燃燒劑逐一齊備
我們談起疲倦帶來的動亂,談起多年的饑渴
談及發生的和未發生的
談及大而無當的生命與意義
破舊的帆船擱淺,蕓蕓間我們
筋疲力盡。此時,我們翻越門崗
去小區外的便利店
買煙。十九塊錢的黃鶴樓,真如
故人西辭。我們慣常倦怠
而寂然的夜晚,沒有人會在意
我們烏云般的團聚,烏云般的離散
宿醉是麝香味的草莓,依靠酒精
我們發出孩子般的笑聲。陽光燦爛的日子
骨頭里風聲陣陣,寒意沉重。我們的血肉
顫動,靈魂在眾口緘默里焚燒
一種時代的,貧瘠的聘禮,正落在身上
而我們棲息于辛酸的麻木里,無從反抗
唉。那些珍貴的往事,仿佛
燈盞與福爾馬林,為我們逝去的愛
永遠照亮,永遠保鮮。無數種寓意
企圖證明我們的一生,從變質的記憶窖藏
我們飲下多年的風雪。締合于歧路的相逢
我們還有太多難言的疼痛。流失的熱情
在暮色里更加沉默。此刻,飄蕩的蘆花
正在烏鴉的啼鳴里松弛下來
我們如閃電般,平靜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