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因之夢寥廓

汪建新

李白，字太白，號青蓮居士。祖籍隴西成紀(jì)（今甘肅天水附近）。公元701年，李白出生于西域碎葉（今吉爾吉斯斯坦托克馬克市附近，唐時屬安西都護(hù)府）。李白5歲時隨父遷居綿州彰明縣（今四川省江油市）青蓮鄉(xiāng)，25歲時離川漫游各地。天寶元年（公元742年），唐玄宗令李白任供奉翰林一年余。后因參加永王李璘幕府，被流放夜郎（今貴州六盤水畢節(jié)一帶），中途赦還，晚年漂泊困苦，卒于當(dāng)涂（今屬安徽馬鞍山市）。他是我國詩史上繼屈原之后又一位偉大的浪漫主義詩人，毛澤東推崇備至，其一生對李白詩作圈閱、手書、評論頗多，而毛澤東的詩詞創(chuàng)作也深受其詩風(fēng)影響，浪漫飄逸，超凡脫俗。

讀李白：圈閱手書，運用自如

1942年4月13日，毛澤東約見何其芳、嚴(yán)文井、周立波等人交換對文藝工作的意見。嚴(yán)文井問：“聽說主席喜歡古典詩歌。您喜歡李白，還是杜甫？”他直言道：“我喜歡李白，但李白有道士氣。杜甫是站在小地主的立場，是哭哭啼啼的現(xiàn)實主義。”

李白是毛澤東一生最喜愛的詩人之一。據(jù)曾幫毛澤東管理圖書的張貽玖統(tǒng)計，毛澤東圈畫過的唐詩約六百首，其中“三李”的詩約占三分之一。而“三李”中，他又最愛太白詩，圈畫過的有81首。例如，他對《將進(jìn)酒》批曰：“好詩。”他對《蜀道難》批注道：“此篇有些意思。”在閑暇或練習(xí)書法的時候，毛澤東常常用毛筆抄寫或背寫李白的詩。中央檔案館選編的《毛澤東手書古詩詞選》中收有古詩詞117首，其中李白詩有15首。毛澤東故居的藏書之中，有一份共7頁紙的《梁甫吟》的手抄本，用一寸大小楷體的毛筆字，抄錄在十六開毛邊紙上，右上角有毛澤東讀過兩遍的鉛筆圈記。毛澤東晚年患有眼疾，這是他特意讓人用大字抄寫出來的。

毛澤東不僅能隨口吟誦李白的許多名篇名句，還能加以巧妙運用。1936年10月，在陜北保安的窯洞里，毛澤東同美國記者埃德加·斯諾談到自己的人生經(jīng)歷時，提到了他在湖南第一師范讀書時的一件趣事。毛澤東不喜歡靜物寫生這門繪畫課。有一次上課時，他只畫了一條直線，上面加了個半圓，來表現(xiàn)“半壁見海日”的畫意，以此應(yīng)付了事。“半壁見海日”正是李白《夢游天姥吟留別》中的詩句。1935年1月下旬，紅軍在貴州土城與國民黨軍激戰(zhàn)，屢戰(zhàn)不勝，朱德決定親臨火線指揮作戰(zhàn)。毛澤東集合軍委縱隊的同志給朱德壯行，他深情地吟道：“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你我手足情。”毛澤東化用李白《贈汪倫》“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這一名句，將朱毛之間兄弟般的戰(zhàn)友情誼描寫得繪聲繪色。1948年3月23日，毛澤東從陜北奔赴華北。在東渡黃河時，船近中流，毛澤東凝望著奔騰咆哮的黃河說道：“你們藐視誰都可以，但是不能藐視黃河。藐視黃河就是藐視我們這個民族。”毛澤東朝黃河上游眺望，喃喃道：“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到底源頭在哪里？”“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是李白《將進(jìn)酒》的首句，毛澤東信手拈來，表達(dá)凝望黃河的深切感受。

新中國成立后，親戚毛仙梅到北京看望毛澤東，但因生活不習(xí)慣想早點回家，毛澤東引用李白《蜀道難》的詩句“錦城雖云樂，不如早還家”，來表達(dá)對他想家心情的充分理解。1958年3月29日，毛澤東在成都會議后乘江輪往武漢。航行中，他問女駕駛員小石：“三峽有個白帝城吧？”小石說：“有的。”于是毛澤東便背起了李白的《早發(fā)白帝城》：“朝辭白帝彩云間，千里江陵一日還。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接著，他逐字逐句教小石背誦，直到她會背為止。

毛澤東熱愛李白的詩，并把它作為鼓舞、振奮精神的思想武器。1956年2月4日晚上，毛澤東在中南海懷仁堂接見出席關(guān)于知識分子問題會議的文學(xué)藝術(shù)界代表，見到作家杜鵬程，得知他正在寶成鐵路工地體驗生活，和他談起了《蜀道難》，鼓勵他深入生活，寫出好作品。1959年，劉思齊得了一場大病，毛澤東于8月6日寫信安慰她，抄錄了《廬山謠寄盧侍御虛舟》的四句詩：“登高壯觀天地間，大江茫茫去不還。黃云萬里動風(fēng)色，白波九道流雪山。”他還寫道：“這是李白的幾句詩。你愁悶時可以看點古典文學(xué)，可起消愁破悶的作用。”1961年9月16日，毛澤東又書寫這四句詩，贈給廬山黨委諸同志，信中寫道：“登廬山，望長江，書此以贈廬山黨委諸同志。”1970年8月31日，在中共九屆二中全會期間，毛澤東在《我的一點建議》中援引李白《梁甫吟》中“杞國無事憂天傾”的詩句，藐視、諷刺林彪和陳伯達(dá)一伙在廬山所作所為，號召全黨全國人民正確看待形勢。

評李白：高度贊揚，綜合分析

李白在《古風(fēng)·大雅久不作》中寫道：“自從建安來，綺麗不足珍。”李白的詩歌比較真實地反映了當(dāng)時的社會面貌，不僅表現(xiàn)了他對權(quán)貴的蔑視、對人民疾苦的同情，其中還蘊含著對祖國壯麗河山的熱愛，反映出他放蕩不羈的性格。李白早年曾信奉道教，向往求仙問道，隱居山林。李白的詩歌藝術(shù)，融合了道家的灑脫飄逸與屈騷的奇逸瑰麗，超越有限的現(xiàn)實人生，以無窮無盡的宇宙自然為人生精神的棲息地，向傳統(tǒng)的儒家社會理想發(fā)出堅決的挑戰(zhàn)，表現(xiàn)出一種脫俗之氣。毛澤東常對自己的孩子們說：“李白的詩豪放，想象力豐富，讀了使人心曠神怡。”“李白的詩，文采奇異，氣勢磅礴，有脫俗之氣。”

1949年12月，毛澤東在出訪蘇聯(lián)的火車上，與蘇聯(lián)漢學(xué)家尼·費德林談?wù)撝袊膶W(xué)時，說：“李白（8世紀(jì)）——唐代杰出詩人。他像天才詩人普希金對俄國人民的貢獻(xiàn)那樣，為中國人民寫了許多珍貴的藝術(shù)詩篇。李白的詩是登峰造極的，他是空前絕后的不朽藝術(shù)家。中國至今沒有人能超過李白、杜甫的詩才。”這段話，一是將李白與俄國歷史上最偉大的天才詩人普希金進(jìn)行比較，彰顯出李白詩才的國際地位和世界影響;二是用“登峰造極”“空前絕后”這樣最高級的形容詞來稱頌一位古代詩人，這對毛澤東而言，實屬罕見;三是將其與杜甫相提并論，以此來確立李白在中國文學(xué)史上的崇高地位。1958年1月16日，在南寧會議上的講話中，毛澤東指出：“光搞現(xiàn)實主義一面也不好，杜甫、白居易哭哭啼啼，我不愿看，李白、李賀、李商隱，搞點幻想。”毛澤東倡導(dǎo)“搞點幻想”，也就是提倡學(xué)習(xí)李白的浪漫主義藝術(shù)風(fēng)格。李白的詩清新明快，熱情奔放，豪放不羈，意境瑰奇，想象新麗，形成了豪邁奔放的詩風(fēng)，達(dá)到了我國古代浪漫主義詩歌藝術(shù)的高峰。

《蜀道難》是李白描寫蜀地雄偉險峻山川的著名詩篇，毛澤東認(rèn)為“此篇有些意思”。過去由于它的寫作年代不能確定，對這首詩的意義有過諸多不同解釋，把讀者弄得暈暈乎乎。毛澤東沒有理會這些內(nèi)容分析，而把著眼點放在對這首詩的藝術(shù)把握本身上。1975年，他與蘆荻談話時指出：“李白的《蜀道難》寫得很好。有人從思想性方面作各種猜測，以便提高評價，其實不必……這首詩主要是藝術(shù)性很高，誰能寫得有他那樣淋漓盡致呀，它把人帶進(jìn)祖國壯麗險峻的山川之中，把人們帶進(jìn)神奇優(yōu)美的神話世界，使人仿佛到了‘難于上青天的蜀道上面了。”毛澤東不主張從思想內(nèi)容上任意拔高這首詩，而看重它高超的藝術(shù)性，這是很有見地的。李白初到長安，賀知章前往拜訪。李白把《蜀道難》給賀知章看。賀知章“讀未竟，稱嘆者數(shù)四，號為‘謫仙”。可見“藝術(shù)性很高”乃古今公論。而這“高”字就體現(xiàn)在它采用夸張手法、豐富的想象，并運用神話故事，竭力渲染蜀道的壯麗奇險，突出作品的主旋律——“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

但毛澤東對李白其人其詩也是辯證地來看。1973年7月4日，毛澤東同王洪文、張春橋談話時指出：

早幾十年中國的國文教科書，就說秦始皇不錯了，車同軌，書同文，統(tǒng)一度量衡。就是李白講秦始皇，開頭一大段就說他了不起。“秦王掃六合，虎視何雄哉。揮劍決浮云，諸侯盡西來”一大篇，只是屁股后頭搞了兩句“但見三泉下，金棺葬寒灰”，就是說他還是死了。你李白呢？盡想做官！結(jié)果充軍貴州，走到白帝城，普赦令下來了。于是乎，“朝辭白帝彩云間”。其實，他盡想做官。《梁甫吟》說現(xiàn)在不行，將來有希望。“君不見高陽酒徒起草中”，“指揮楚漢如旋蓬”。那時神氣十足。我加上幾句，比較完全“不料韓信不聽話，十萬大軍下歷城。齊王火冒三千丈，抓了酒徒付鼎烹”，把他下了油鍋了。

毛澤東一直很推崇秦始皇，秦始皇赫赫功業(yè)，而贊頌者委實太少，讀到李白《古風(fēng)五十九首》（其三），自然很注意他對秦始皇的評價。他贊成李白詩中開頭幾句“秦王掃六合，虎視何雄哉。揮劍決浮云，諸侯盡西來”對秦始皇的正面頌揚，且有氣勢。但該詩后頭部分寫了秦始皇大興土木、尋求長生之藥等事，便引出毛澤東一大段對李白很不客氣的議論。毛澤東不滿李白對秦始皇的評價，批評李白“盡想做官”，接著又批評他在《梁甫吟》中以高陽酒徒酈食其自喻，但酈食其下場可悲，何況李白沒有他那般本領(lǐng)。在這段富有意趣的調(diào)侃議論中，毛澤東不無挑剔地指出李白在詩歌中抒發(fā)的傲視一切的勃勃雄心，與他在現(xiàn)實生活中想當(dāng)官而不得的尷尬處境之間的深刻矛盾。

師李白：潛移默化，繼承超越

毛澤東一生喜愛李白，學(xué)習(xí)李白，深得李白詩歌的精髓。在毛澤東詩詞中，可以經(jīng)常發(fā)現(xiàn)李白詩歌中的用詞和意象，可以讀到李白詩詞的句式和句意，可以看到李白浪漫主義的詩味和詩風(fēng)，能夠領(lǐng)略到毛澤東借鑒李白、革新李白、超越李白的天才創(chuàng)造。

“萬”字是力勝千鈞的一個漢字，構(gòu)詞后能表達(dá)雄偉的氣勢和超凡的氣魄。在李白詩歌中“萬”字頻繁出現(xiàn)，有時一首詩竟用幾個“萬”字。《蜀道難》《夢游天姥吟留別》都是三用“萬”字：“爾來四萬八千歲”“砯崖轉(zhuǎn)石萬壑雷”“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天臺四萬八千步”“千巖萬轉(zhuǎn)路不定”“古來萬事東流水”。毛澤東也喜用“萬”字，與李白心有靈犀“萬”字通。《沁園春·長沙》《漁家傲·反第一次大“圍剿”》也都是三用“萬”字：“看萬山紅遍”“萬類霜天競自由”“糞土當(dāng)年萬戶侯”;“萬木霜天紅爛漫”“二十萬軍重入贛”“喚起工農(nóng)千百萬”。

毛澤東對李白詩歌爛熟于心，能巧妙化用李白詩句來表情達(dá)意。例如，《賀新郎·別友》“揮手從茲去”，本自《送友人》“揮手自茲去”;《念奴嬌·昆侖》“安得倚天抽寶劍”，化用《臨江王節(jié)士歌》“安得倚天劍”;《水調(diào)歌頭·游泳》“截斷巫山云雨”，出自《清平調(diào)》“云雨巫山枉斷腸”;《七律·答友人》“我欲因之夢寥廓”，化自《夢游天姥吟留別》“我欲因之夢吳越”;《水調(diào)歌頭·重上井岡山》“可上九天攬月”，借鑒《宣州謝朓樓餞別校書叔云》“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攬明月”;《念奴嬌·鳥兒問答》“鯤鵬展翅，九萬里，翻動扶搖羊角”，借鑒《上李邕》“大鵬一日同風(fēng)起，扶搖直上九萬里”。

毛澤東很多詩句的語氣及其中真意，和李白一脈相承。“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fēng)騷;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只識彎弓射大雕”睥睨群雄的氣勢，“為有犧牲多壯志，敢教日月?lián)Q新天”的豪言壯語，“糞土當(dāng)年萬戶侯”“六月天兵征腐惡”的抗?fàn)幰庾R，“自信人生二百年，會當(dāng)擊水三千里”的樂觀豁達(dá)，與李白“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安能摧眉折腰事權(quán)貴，使我不得開心顏”“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fù)來”等詩句，有異曲同工之妙。

李白“一生好入名山游”，寫下不少描繪高山大川、自然風(fēng)景的詩篇。在他筆下，咆哮萬里的黃河，煙波浩渺的長江，“百步九折縈巖巒”的蜀道，“回崖沓嶂凌蒼蒼”的廬山，無不形象雄偉，氣勢磅礴。《蜀道難》之“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將進(jìn)酒》之“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fù)回”，《望廬山瀑布》之“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等，都是膾炙人口的千古名句。而毛澤東一生也酷愛游覽，青年時代就以“汗漫九垓，遍游四宇”作為人格修養(yǎng)和詩文創(chuàng)作的重要途徑。在漫長的革命生涯中，他“踏遍青山人未老”“我自欲為江海客”，深諳游覽的本質(zhì)精髓，通曉名勝古跡的人文底蘊，擷取名山大川的靈氣神韻，把詩和遠(yuǎn)方結(jié)合得渾然天成。“橫空出世”“離天三尺三”“刺破青天鍔未殘”“一山飛峙大江邊”，毛澤東以“山”記史，以“山”言志，以“山”造境，把山寫得高聳突兀、瑰瑋雄奇、意境寥廓、神情飛揚。“洞庭湘水漲連天”“漫江碧透”“茫茫九派流中國”“金沙水拍云崖暖”“一片汪洋都不見”，毛澤東盡情觀察、品鑒水的柔性、清純、磅礴、神奇，創(chuàng)造出鐘靈毓秀的異樣氣韻，洋溢著蓬勃向上的生命力之美。

李白詩歌的最大特色是積極浪漫主義，而毛澤東也一再表示對李白積極浪漫主義詩風(fēng)的喜愛和提倡。早在延安時期，1938年4月28日，毛澤東在魯迅藝術(shù)學(xué)院發(fā)表《怎樣做藝術(shù)家》的講話，指出：“至于藝術(shù)上的浪漫主義，并不是完全沒有道理的……有些人每每望文生義，鄙視浪漫主義，以為浪漫主義就是風(fēng)花雪月哥哥妹妹的東西。殊不知積極浪漫主義的主要精神是不滿現(xiàn)狀，用一種革命的熱情憧憬將來，這種思潮在歷史上曾發(fā)生過進(jìn)步作用。”

毛澤東詩詞激情澎湃，想象奇異，意象宏闊，語言瑰麗，顯示出超凡脫俗的藝術(shù)氣質(zhì)，其風(fēng)格與李白的浪漫主義詩風(fēng)有許多相似之處，深得李白神韻，但又使意象得到革新，境界得到升華，做 到青勝于藍(lán)。這里僅舉一例。鯤鵬是歷代詩人吟詠的形象，源于《莊子·逍遙游》，李白詩文更是對其吟詠不絕。《古風(fēng)》（其三十三）寫道：“北溟有巨魚，身長數(shù)千里。仰噴三山雪，橫吞百川冰。”《大鵬賦》生動描繪了鯤鵬巨大的形象和“怒無所搏，雄無所爭”的力量。《上李邕》說：“大鵬一日同風(fēng)起，扶搖直上九萬里。”直到《臨終歌》，李白仍以鯤鵬自比：“大鵬飛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濟。”毛澤東詩詞中也多次出現(xiàn)鯤鵬意象：《七古·送縱宇一郎東行》“鯤鵬擊浪從茲始”;《沁園春·長沙》“到中流擊水”;《蝶戀花·從汀州向長沙》“萬丈長纓要把鯤鵬縛”;《七律·吊羅榮桓同志》“斥 每聞欺大鳥，昆雞長笑老鷹非”;《念奴嬌·鳥兒問答》“鯤鵬展翅，九萬里，翻動扶搖羊角”。除“萬丈長纓要把鯤鵬縛”中“鯤鵬”意指惡魔，具體指國民黨反動派，屬于貶義，其他詩句中的鯤鵬形象都是褒義，包括以天下為己任的青年才俊，搏擊風(fēng)浪的熱血男兒，經(jīng)邦濟世的治國棟梁。毛澤東筆下的鯤鵬，不再是李白的那種純粹個體精神的自我標(biāo)榜，而是偉大革命家、政治家、戰(zhàn)略家的寬闊胸襟和鮮明群體精神的生動寫照。鯤鵬這一俯視寰宇、雄飛萬里、豪氣沖天、壯懷激烈的精神文化具象，儼然就是毛澤東的人格化身。

責(zé)任編輯 / 程芳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