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味平淡

■上海田家炳中學(xué)/張雨璇

在那個“春去夏猶清”的季節(jié)，我來到故鄉(xiāng)，重新陪伴在爺爺身邊，遠(yuǎn)離塵世帶來的忙碌與疲憊，享受平淡的生活。早上起床，桌上放著滿滿一碗熱騰騰的白粥，泛著誘人的光澤，米香四溢。

以前我并不喜歡喝粥，覺得它的味道寡淡，直到有一次因?yàn)樯?，什么都吃不下，這時爺爺端來一碗清淡的白粥，又綿、又軟、又滑，米粒散發(fā)出的甜味包裹著愛與暖，瞬間打開了我的味蕾。我第一次發(fā)現(xiàn)，白粥也是一種美食。

從那以后，爺爺煮粥時，旁邊總有我的身影。

爺爺對粥情有獨(dú)鐘，亦深諳煮粥之道。他習(xí)慣早起，有些舊的衣裳穿在他的身上卻始終干凈整潔，平整的袖口總是微微卷起。迎著熹微的晨光，放水、淘米，然后用小火慢慢地煨熬。爺爺不緊不慢、井井有條，認(rèn)真的神情中藏著幾分細(xì)致。

熬粥的過程有些漫長，需要足夠的耐心，亦要寸步不離地守在鍋旁。爺爺靜靜地等待，適時地觀察，及時調(diào)整火候，適當(dāng)翻動攪拌，而我卻心浮氣躁，等了一段時間便耐不住性子，不斷地問“好了沒有”。每當(dāng)這時，爺爺就會給我講他年輕時的故事，有時說倦了，他就讓我望向窗外，看群鳥掠過天空，看繁花綻開笑顏?？粗粗?，我也安靜了下來，屏息凝神地等著那晶瑩的米粒在翻騰的米湯里舒展開來。

心燥，不能熬出一鍋好粥；心急，也不能喝下一碗熱粥。

一次，在等待粥涼的間隙，我問爺爺，粥的品種這么多，他為什么獨(dú)喜歡這平平淡淡的白粥呢？爺爺笑著說，千變?nèi)f化的粥都是以白粥做底來錦上添花的，可是這人皆可得的享受卻常常被忽略，只有嘗遍酸甜苦辣的人才能品出白粥的獨(dú)特味道。

我舀起這融入了細(xì)心與耐心的粥，吹了吹送入嘴中，細(xì)膩而不油滑，濃稠而不黏糊。細(xì)細(xì)品味粥的味道，清新淡雅中還裹著一絲甜蜜?？此破降瓱o味的粥，實(shí)則有淡淡的香甜，也蘊(yùn)含著清歡百味、歲月綿長。

對粥的改觀使我關(guān)注起生活中稀松平常的細(xì)碎小事，或是碧空中變幻無窮的云霞，或是路邊一只閑庭信步的螞蟻，或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的微笑。就像粥一樣，從不喜歡到喜歡，從濃油赤醬到簡單平和，漸漸撇去浮躁，用真誠的心去感受平凡美好。閑時觀花開花落、云卷云舒，平淡又無比動人的生活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