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差

■江蘇省鹽城市景山中學／朱昕陽

林年，一位山村的留守兒童，家住林家村23號。這里沒幾家有電視，更沒有網絡，但他的生活里卻從不缺少快樂的元素：他可以牽著自己扎的風箏在無垠的曠野上奔跑，他可以在后山茂密的叢林里“尋寶”。他面對無邊的森林，呼吸著新鮮空氣，生活得無憂無慮。可是日子總是千篇一律，他終于有些膩了。他憧憬著到大城市里和打工的父母住在一起，想踏在下雨天也不會泥濘的柏油路上看車水馬龍和燈火璀璨。他聽鄰家大哥哥說，城里的房子比十棵樹摞在一起還要高，城里的燈火比晴天晚上天空的星星還要多。

蘇念，一位生活在城市里的時尚女孩，家住幸福別墅區23號。家里富麗堂皇，應有盡有，出了家門便是商場和游樂園。可是她厭倦了柏油路的沒有盡頭，看膩了立交橋下的川流不息，鱗次櫛比的摩天大廈也讓她產生了倦意。她想去鄉下過過小橋流水的生活，和大自然零距離接觸，看看此起彼伏的麥浪和金黃的油菜花……她腦海里充滿了幻想和期待——她知道那里有炊煙，有石板路，還有吱吱呀呀的牛車……

林年的父母打電話回家告訴林年，今年過年他們不回去了——車票太貴了，況且，春節期間加班的工資也會翻倍。林年哭著讓他們回來，他說：“我不要錢，我只想和你們在一起，我想你們……”林年的父母眼圈也紅了，摸了摸口袋說：“這樣吧，你來我們這兒過年吧。”

蘇念的父親坐在辦公室里給蘇念打視頻電話，告訴她今年春節不能陪她去鄉下了，他要去國外談一筆生意。蘇念哭著讓他回來，她說：“你幾年前就答應我了，可每年寒假你不是開會就是談生意。你賺那么多錢有什么意義？”蘇念的父親翻了翻桌上的臺歷，看了看女兒的相片說：“我不出差了，今年春節我們一家去鄉下過年！”

要去大城市了，林年翻出了爸媽從城里買回、他一直壓在柜子底下舍不得穿的那件貼牌的運動衣。第二天，林年告別了村莊，他將最珍愛的風箏掛在村頭的大樹上，上面寫了一行字：送給幸福中的人。最后，他帶著他喜愛的畫筆上了火車——他要親手畫下城里那些他從未見過的新奇的一切。他登上第一次乘坐的火車，剛坐下就發現座椅旁有一只漂流瓶。他驚奇地打開，只見上面寫著：送給幸福中的人。

要去鄉下了，蘇念找出了很多年前就準備好的東西，尤其是那架單反相機。她從未去過鄉下，她心目中的鄉村都是從電視和網絡上了解到的，她要將那里美好的一切親手保留在相機里。第二天，蘇念下了火車，坐上了一輛吱呀作響的牛車——這是她第一次坐牛車。在車上，她看見了遠處的裊裊炊煙，興奮得直打戰。到了村頭，她驚奇地看見掛在樹上的風箏，上面寫著：送給幸福中的人。這讓她想起了自己留在火車上的那只漂流瓶。

幸福究竟在哪里？在鄉村，還是在城市？好像都在，又好像都不在。在許多人的眼中，幸福之樹似乎永遠只在向往的那片遙遠的土地上生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