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芳組詩

劉常德，1985年生，云南西疇人。有詩作在《邊疆文學》《滇池》《玉溪》《含笑花》等刊物發表，入選《2019云南文學年度選本詩歌卷》《2020云南詩歌選本》。系云南金融作家協會副秘書長，供職于某銀行。

第一次乘火車

那時火車還未提速

我從昆明出發去西安

在36小時后抵達

我驚奇發現——

27小時前西昌上車的人抵達

16小時前成都上車的人抵達

11小時前陽平關上車的人抵達

22分鐘前咸陽上車的人抵達

工人農民，官員百姓

男女老幼高矮胖瘦貧富美丑，當汽笛

長鳴一聲，臥票座票站票

所有人一起抵達

回老家

父親會冷不丁地問我

是否認識某某某

那都是

一些剛去世的人

他總把他們去的過程

描述得具體詳細

邊說邊認真比劃

若講到年紀比他輕的

不禁嘆氣，不禁把目光

默默地移向我

母親說我不會削蘋果

她一直說我不會削

小時候說我太小

不會

長大后說我削的皮厚

太可惜

這么多年，她一直為我削

我一直接受，她為我削

她不知道在異鄉這些年

我一直用她的方式削，就想

也為她削一次

桂花

在城市與其相遇

就像遇見

老家的鄉親

我們一樣，開不出嬌艷的花

我們一樣，結不出豐碩的果

我們都不是，城市所生

在城市誰也不知道

我們進城的日期

誰也不記得

我們的生辰。老老實實

它們一直站著

在風中搖晃，于風后平靜

我知道，要像它們其實很難

——是樹就永遠做一棵樹

是花就吐露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