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裹多年的秘密

張文鋒

岳父的抽屜里珍藏著一枚用紅綢巾包裹的軍功章，是銅質的，上面系有一條紅黃相間的綬帶。雖因年代久遠，軍功章已略顯銹跡，但卻被岳父視為珍寶。

1946年，岳父利盛漢出生在江西龍南一個山清水秀的小山村，從小學到初中，沒有走出過縣城。1964年冬天，國際形勢嚴峻，剛滿18歲的他積極響應號召應征入伍，成為一名光榮的鐵道兵戰士。他先是在部隊集訓隊經過短暫的軍事訓練，隨后被編入鐵道兵某師到前線參戰。

進入戰場，岳父所在單位的主要任務是搶修被敵機損毀的公路，確保我軍物資補給線暢通。當時，我軍的后勤補給主要依靠汽車運輸，所以公路就成為部隊的生命線。那時候，白天敵機持續對戰略公路狂轟濫炸，官兵只有趁著夜色一邊搶修公路、一邊運輸物資。有時候任務緊急，白天也得冒著敵人密集的槍炮搶修公路。就這樣，他們克服敵機轟炸、酷熱多雨等困難，提前完成了各項工程任務，為參戰部隊后勤補給提供了有力保障。

初上戰場，岳父作戰勇敢，5次被評為“五好戰士”。1967年的一天，在戰場施工過程中，岳父為掩護戰友光榮負傷，被單位授予三等功。同年，岳父加入了中國共產黨。

1969年春天，當山茶花開的時候，服役5年的岳父退役，回到了魂牽夢縈的故鄉。

根據當時政策，岳父被安置在江西省龍南縣（今龍南市）國營農機廠工作。作為一名技術工人，岳父不怕臟、不怕累，一干就是30多年。他還先后帶了幾十名徒弟，教會他們開車床、修機器。

岳父有3個孩子，我的妻子是老大，她還有兩個弟弟。岳父對子女要求嚴格，教育他們懂得感恩、謙讓。妻子與我相親相愛，對我從事的基礎教育事業十分理解、支持。

從戰場上下來的岳父依然保留著軍人的優良作風，即便住賓館、乘坐火車臥鋪，只要下床，他總是把被子疊得像個豆腐塊。對于曾經的輝煌與榮譽，岳父從未向人提及，直到2003年5月，我6歲的兒子發現了這枚軍功章，我們才知道了這個被包裹了多年的秘密。

同年，岳父從工廠退休回到了老家的小山村，他和岳母一起耕種幾塊田地，養上幾只雞鴨，時不時幫助鄉鄰帶帶小孩，逢年過節也去敬老院看望熟悉的老人。近年岳父身體每況愈下，但依然保持良好的心態勞動、生活，平淡卻充實。有時候，他也悄悄取出那枚軍功章擦拭一番，略顯渾濁的眼睛里透出光芒，他依舊不忘自己是一名老兵。

（作者為江西省龍南市龍南鎮第一小學教師）

編輯/朱德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