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還是來到了這一天。
我最不愿面對的一天。
如果再讓我重新過今天,打死我也不會再給張明送水果。
這是一個農夫與蛇的故事。
3月21日,是我輟學回家的日子,同時也是我和張明冷戰的一個月紀念日,我已經受夠了壓抑的學校氛圍。此時的我,中午提著一大包水果回到宿舍。
為了緩解宿舍一直以來不和諧的氣氛,我決定還是率先邁出第一步,我想送給張明一些水果,為了緩和我們間的一些隔閡,也為舍友創造一個良好的學習氛圍,我竟決定“負荊請罪”。
也許生性敏感,我總是小心翼翼觀察周圍人的感受。為了將買的獼猴桃和香蕉送給張明,我特意挑了今天中午他還沒回宿舍的空檔。為了顯得我不是很刻意,我連同其它六個舍友都送上了水果。
大家面臨高考本就壓力大,其它幾個舍友一直以來也生活在尷尬的氣氛中,我竟產生了負罪感。大家說起話來都小心翼翼地。看我送上水果,都連聲表示感謝,投來的目光,也期望我和張明之間的關系能有所緩和。
當張明中午邁進宿舍的一剎那,我和其它舍友的攀談也小聲了下來,我轉身去復習我的功課。
當張明發現他的下鋪放著水果時,我的緊張一度提到了嗓子眼。
我,有些害怕他。
我不敢面對他。
因為我能否安心復習堅持到高考,好像我的命運很大一部分都捏在他的手里。
我選擇忍氣吞聲。
我期待著他能有友善的回應。
回想起一個月前,我們的關系急轉直下,事到如今,我都沒能完全搞明白,為什么我從小到大小心翼翼的生活,默默學習,在人群里都不大聲說話,朋友也不多,雖然感情特深的也沒有,但為什么與生俱來還是第一次這么遭張明恨。
一個多月前,我經常會發現我的復習課本丟失,試卷丟失,還被人莫名舉報桌子里私藏小說,課間時,班主任沖進來當著全班同學的面,將我的書通通沒收,還說這是殺雞儆猴,好學生就更不應該帶頭看書。
被沒收的時候我臉色難看極了,讓我真正難過的是,我意識到有人在舉報我,平日里一個戰壕里的戰友們,竟然有內奸,在暗害我。
我感到深深的惡意,一陣徹骨的冰涼襲上了心頭。
糟糕的事情還在繼續輪番上演,直到一天中午我從食堂打包了飯菜到教室,當我出去一陣,返回教室后,莫名其妙變成了漿糊。
打開飯菜的瞬間,我氣得直拍桌子,手掌心拍紅了,五指連心徹骨的痛,對我而言,這損失的不僅僅是我一個月斤斤計較所剩不多的生活費,更浪費的將是我再打一頓飯的寶貴時間成本。
想到我連日來為了節省錢,吃便宜的素菜,都被人欺負。我再也忍不住了,大聲向周圍的同學質問:“誰……誰……誰……做的!”
由于太過緊張,我再一次結巴了。周圍同學的爆笑與嘲弄聲,遠超過了同情。
不,我在人群中就根本沒發現有那么一雙同情的眼睛,大家疲憊的面容里,瞬間還充滿著神采奕奕的光芒,好像來點勁爆的事件正好可以調節下壓抑的備考狀態。
沒有人回應,而我一遍遍確認的兇手張明此時正坐在角落里冷冷的笑。
孤掌難鳴,我只能和自己慪氣,越是漿糊的飯菜我反而越想要吃下去,就像那些我應奧從小到大受過的苦,一個個歷歷在目,一個個我將他們銘記,刻在骨子里成為徹骨的痛,凝聚成的也是我刻苦學習,想成為人上人的內在動力,我承認我狹隘極了,但這狹隘比高尚更能激勵我,我生來就這么認為。
可我沒辦法忍住決堤的眼淚,它一滴滴的滾落進了漿糊的飯菜里。
眼淚是咸的,正好給飯菜添點鹽,想著想著都把我自己給氣笑了。
淚水模糊了我的眼睛,我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我從來都是孤單的一個人,我必須強大,我只好安慰自己,用那五臺山上老和尚曾指點過迷津的四個字“欣然接受”,一遍又一遍。
一遍遍的忍受旁人的目光,一遍遍靜心逃避在刷題的撕裂感中,一遍遍用筆深深地戳在我的錯題本上,一遍遍戳成深深的大洞。
一遍遍想著陪伴了我多年的錯題本,它們是我的戰友,而我還不爭氣的將氣一遍遍都灑在他們身上。
一遍遍直到筆尖被我戳爛,一遍遍筆管被我徒手掰斷,直到噴了前桌同學整整一后背。
前桌的李同學張嘴就對我破口大罵,一遍遍質問我:“你這個怪人,到底有完沒完!”
上課鈴就要響了,大家也都停止了背書,所有人的焦點都鎖定在李同學的咆哮上。
我對李同學深感抱歉,也許我生來就活該被罵。
在幾秒鐘的時間里,我的腦海中不斷閃過同桌小何對我說兇手是張明的話。
如果說小何是最關心我的人,可能是因為我一直教他許多題的緣故。
我很抱歉我會這樣想我們間還算純粹的友情,可是我病態的思想總覺得,我不該虧欠別人什么,買賣等價,勢均力敵更能維護友情的存在。
連日來小何回饋給我的,是一直幫我留意張明的動態,這些天張明總是神神秘秘的一個人出動,直到他發現惡作劇的兇手就是張明。
其實我也早該覺察到的,與張明生活在同一個宿舍時,他幾乎從不主動與我搭話,也從不正眼瞧過我。
小何還告訴我,當我在課間教一些同學題的時候,坐在墻角的張明,總在以異樣的眼神望著我。
幾秒鐘的定格,就像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孟姜女擦干了眼淚,因為長城終于可以倒了。
我使出全身的力氣,將桌子上所有的書推倒。當著全班人的面開始咆哮。
一瞬間,我想到了斯文掃地的成語。我不禁喊道:
“我TM是怪人,是變態,是XXX!”
連續三個排比罵自己,真帶勁兒!
今天,就撕破臉皮吧!我什么都不怕了!什么也不要了!
“張明,你給老子小心點!”
“你看什么看!坐在墻角裝什么裝!”
張明先是愣住了,一時間不知道發生了什么,隨后他站起身來,一把抄起課本,向我砸來,拋物線的軌跡橫穿了整個教室。
他大聲回應到:“你給老子等著!”
說罷,我想當著全班同學的面揭露他,一定是深深激怒了他,張明呼嘯著就要站在桌子上,像一條喪家的惡犬就要撲過來,周圍同學緊緊拉住了他。
此時上課鈴響了,站在門旁不知道在等候著什么的班長突然說了句,老師來了,讓我們有什么問題下課解決。
老師的腳步近了,一時之間,教室出奇的安靜。
我知道這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整個下午,我無法想象自己是怎么做到整個下午都如此平靜,上完了所有的課。
我知道不在沉默中爆發,就會在沉默中死亡。
當晚,張明同學沒有先回宿舍,我呆坐在床鋪上,失神地望著黯淡的宿舍頂燈,就像失神地望著暗淡的人生路。
想到張明經常打球,身上還有矯健的肌肉,我就很害怕,下午喊話的勇氣蕩然無存。宿舍樓道里傳來同學們叮叮當當打水洗漱的聲音,雜亂的聲音讓我更加慌亂。
當然我最害怕的不是會有惡戰,而是打架造成的后果——可能會被開除。
直到夜里11點,張明回到宿舍,踹門而入,一個箭步就沖上來,緊緊把我壓在我身下,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
他用手指定定的指著我,破口對我大罵:“是!都是老子做的!老子忍你很久了!就是看不慣你!”
我一腳就將他踹離了床鋪,當然嘴巴也毫不退讓,“總在宿舍炫耀你爸是公安局局長又怎么樣!你爸開著霸道車橫行又怎樣!就沒教過你怎么做人!?就沒有王法了!?”
此時,張明正被其它幾個舍友緊緊地抱住肩膀,拉在房間一角,但他繼續辱罵,“老子就是看不慣你,從你一進班里就看不慣你!整天一副別人都欠你的表情!裝什么勤奮學習!裝什么可憐!你穿著便宜貨破布鞋,告訴你,老子全身上下衣服就值三千,一雙限量版鞋六千,什么牌子你都不知道吧,你都不配給老子提鞋!”
他的話一句句戳在我的心上,我也不甘示弱,“誰愿意提你那雙臭鞋,你爸有錢,可你這個渣渣還不是靠交了幾萬的擇校費進來,上個高四都吸家人的血,你丟不丟人。告訴你,老子全班第二,是靠自己,就是比你他娘的學習好!”
……
……
……
那一天我把內心深處最極端最扭曲的言語都罵完了。
我的鞋也沒來得及穿,我就穿著笨拙的拖鞋踉踉蹌蹌沖出了宿舍。
月光被暗淡的云層籠罩著,有陣陣邪風從遠處吹來,我圍著操場一圈圈的跑著,大聲在黑暗里如脫韁的野馬般呼喊著,嘶叫著。
我跑累了,汗流浹背,就累倒在操場,平靜的盯著潑墨色的天空。
我竟迎來此生前所未有的平靜。
我發覺自己的內心在悄然轉變。
為什么我終究是個心善的人,或許我在泥潭中掙扎了很多年,更渴望看到世界美好的一面。我能想到的有關張明對我態度的轉變,一方面是因為我可能生來就不討人喜歡,另一方面是張明的轉變。
回想起剛上高四時,張明和我,甚至張明和他自己,也有過一段短暫的蜜月期吧,說實話我當時從心底里蠻欣賞他,雖然他是那種學習成績墊底,人們眼中的“混混”、“壞學生”,經常會炫耀自己殷實顯耀的家境,我知道他這種人一定被父母嬌生慣養壞了,長期生活在溫室里。但是讓我驚奇的是這樣一個人,上高四并不是父母逼的,而是自己主動請纓想考大學,那時他也會請教我一些題,我也有經常教他到深夜的時候。
可是他最終沒能頂住時間對人的歷練,高四的殘酷之處在于,比高三更要頂住壓力,繼續脫一層皮,掉一層肉。他一個從三流外校插班進來的學生,應該沒承受住這種一中極端的學習氣氛吧,也許是跟不上別人的進度,課外之余,煙癮也犯了,墮落到通宵達旦的看網絡小說,甚至自暴自棄,也看不得我和其它舍友的努力,他便借口我深夜挑燈夜戰時,會影響到他的睡眠,我改了習慣悶在被子里學習,但其它方面總會被他見縫插針的刁難,我們之間的隔閡漸漸也越來越大。
如心理學上的分析,我想這就是與生俱來的惡意吧。
就像有些人恨貪官,不是因為恨貪這種罪惡的本身,而是恨自己為什么沒有機會能成為貪官。
張明恨我,不僅是因為嫉妒我成績好本身,我想睡在他臨鋪的我,更是一面能反射他的鏡子。
躺在操場的我,想到這里,就重新鼓起勇氣,回到宿舍,夜很深了,其它舍友都上床了,張明一個人孤零零的蹲坐在宿舍陽臺角落,一瞬間,我竟覺得高考的殘酷讓他如此可憐,于是農夫與蛇的故事便就此上演了。
我平靜地走向他,蹲在他的身旁。
一方面,我知道我還要繼續學習,宿舍關系總歸需要修復的,我就應該直面他。
另一方面,我向他誠懇的道歉,因為自己確實說了一些傷人的話。
他沉默著,沒有回應,我想沉默也許是此刻最好的回應。
我繼續掏心掏肺的告訴他,甚至我想激勵他,鼓勵他不要放棄自己,努力便會有好的結果,說我在未來的日子里可以盡力幫他。
我竟想用愛來感化他。還說什么我真的不介意這輩子他是第一個抽我臉的人,還勸他早些上床睡覺,過了今晚,所有的事情都一筆勾銷。
我們還會是好戰友。
呵呵。
很抱歉,農夫與蛇的故事,你有你的計劃,可世界自有它的安排,這個世界大多時候不會按照你預設的軌道前行。
你知道冷戰嗎?
準確地說是冷暴力。
接下來的日子,我們就不再說話了,我以為傷口的恢復總需要時間,沒想到他愈合起來比我更快,或者是他深層的傷口潰爛發霉的更快!
一連幾天,夜里張明突然間就勤奮了起來,他端坐在我的對鋪,挑燈夜戰,他只會等到我睡后才休息。
我以為他是真的覺醒了,想要和我比勤奮,沒想到他只是單純的在與我兩軍對壘,一決高下。當然,沒幾天就堅持不下去了。
接下來的張明會刻意在宿舍當著我的面抽煙,且不開窗戶。或者用低音炮放三俗不入流的土嗨電音,當然是在所謂合適的不影響大家的時間里,我這熱愛搖滾的暴脾氣忍了他這可鄙的音樂品味也就算了,可是對于惜時如命的我,只要有空閑時間就會用來學習,他就像拿刀架著我的脖子,肆無忌憚侵占我的時間,他深知我的弱點。
張明更會刻意的拉攏其它幾個舍友,一起打球,一起吃飯,一起稱兄道弟,我知道舍友們也沒有多么配合他的演出,可是讓我就顯得非常格格不入,我在宿舍壓抑的氛圍里,完全失去了講話的欲望,也不再能全心全意的學習。
最讓我受不了的是,他知道我自卑,知道我先前偶有談論過暗戀班里后桌的一個女生,沒時間追,也不敢追。他就當面鑼對面鼓的,迅猛展開了攻勢。
比如他會當著我的面遞情書給她,會買許多零食飲料當著我的面送給她,會煽動其它人起哄。總之就是無所不用其極。我知道他根本不喜歡她,可是他就是要追到她。
我以為我喜歡的女生一直沒有淪陷,我以為她怎么可能會喜歡上這種渣男。
可是最令我崩潰的是,高考前幾日回到學校時,他們像情侶一樣的從我面前走過。
我以為我暗戀的她在蕓蕓眾生中是獨特的,是與眾不同的,我喜歡她勤奮學習的態度,喜歡她話不多卻又溫暖的對待身邊的每一個人,喜歡她標新立異的獨立思維,喜歡她有許多很酷的愛好。
但是,也沒有什么不同,一切不過情人眼里出西施,都是我幻想出來的罷了。
你知道嗎?渣男的魅力確實很大,浪子只要假裝一次溫柔的回眸,金都可以不換,而世界上的很多好男人,分手時,只會得到“你是一個好人”的稱號。
那一刻,張明甚至讓我不相信了愛情。
一石激起千層浪,在周考和月考的戰場上,我依然考著全班第二的成績,但是全年級的排名滑落得特別明顯,因為沒有好的學習狀態,出現了許多平時不會犯的錯誤。我的刷題量一直以來都是其它同學的三倍,在最近的復習中卻無法完成每日任務。
更糟糕的是,我開始整夜整夜睡不著覺,有時甚至是連續三四天都沒有辦法入睡,即使閉上眼,我整個人也是完全清醒的,我的頭腦中一半思索的是躺在對鋪睡的心安理得的張明,一半塞滿了各種物理公式、化學物質、數學函數、生物實驗、英語單詞……知識點漂浮在腦海,不停轉啊轉,晃啊晃,經久不息,直到天明。
白天里拖著身體,猶如行尸走肉。
我發了瘋地在操場跑步,我以為只要累到筋疲力盡,我就可以睡著。
可是每到夜里,我的雙眼緊閉著,難以入睡。
小何給我買了許多水果,他說水果可以助眠,告訴我說,我只要吃一個蘋果,一根香蕉,一個桃子,生活就會很快好起來。
小何把我感動得一塌糊涂,可是深夜的我,一個人躲在被子里悄悄流淚后,依舊毫無睡意。
我去找班主任申請調換宿舍,他坐在辦公室如流里流氣的痞子一樣,甚至都沒深入了解我和張明的事,就人模人樣的說一些安慰我的話,可是像極了欲抑先揚的手法,說暫時讓我等等新宿舍名額,說別的宿舍也不一定會歡迎我,還拐彎抹角的告訴我:“如果一個人針對我,那就說明是他的錯;但如果所有人都針對我,那我就需要自我反省下。”
站在辦公室里的我感到有些無所適從,于是便轉身離開了。
我想到關于他的詞語,都是極其貶義的。比如這個帶著有色眼鏡的白眼狼班主任不知收了多少學生家長的好處費,各種隨意安排座位,講點難的數學壓軸題就像擠牙膏卡住了一樣,上課對我而言基本毫無收獲浪費時間,有次他課上一道題講的卡住了,還是我幫他用三種辦法解完了函數題。
沒辦法,我們這個世界有時就是糟糕爛透了。我用三種辦法當著全班同學的面解題,就是故意報復他的,后來我主動申請坐在最后一排,就是為了少聽他的課少浪費時間,安心鉆研學習。也為了逃避他的目光,盡可能地遠離他的聲音。
那個時候,我喜歡上一部電影《悲傷逆流成河》,我很喜歡主人公易遙自殺的結局,這樣的情節讓我異常的爽快。
我為易遙流過許多淚,不是因為這部電影有多么優秀,而是那些臺詞,對生活在陽光里的人來說是矯情,是殘酷暗黑青春,可對生活在陰云下的我來說,句句都直擊我的內心。
我覺得我就是她口中,人們看到糟糕的東西,都想要躲得遠遠的,大家都想到看到美好的東西,才想要靠近。
那是一部講述校園霸凌的電影,我甚至內心畸形的期盼自己能像易遙一樣被人打,被人揪頭發,被人潑臟水,被班里的人群起而攻之。
可是張明不會和我干架,甚至后來口角都不會發生。
孤立,暗諷,冷嘲。
瞞天過海,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沒有語言的暴力。
比有聲有形的暴力更為暴力。
終于在今天,當我送給張明的水果被打翻在地,他竟然怒斥我,讓我別假惺惺的。
他就是吃了秤砣鐵了心的想把我逼走。
我當時心理就XXX的在想,反倒他比我更真實?他小人做盡,他是嬌生慣養的怪胎,他暗害我,他扇了我臉,我卻主動道歉,我真受盡了胯下之辱。
即使這樣,我都可以忍!
可是最終讓我全線潰退的是,殘酷的現實,我毫無學習的狀態,更可怕的是醫生告訴我,連日來睡不著覺,是因為神經衰弱,需要靜心調養。
最后,我就這樣請假回了家,在家籌備復習。
請假時,班主任假惺惺地說,勸我想好,他很少見輟學在家的人最終還能考上理想大學。對于我的離開他很惋惜,覺得我錯失了一個考取名牌大學的機會。
呵呵,這不是咒我考不上大學。
呵呵,我原來在他眼中就只是一個名額。
他心中也許是真的惋惜失去我吧,畢竟少了一個考取優秀大學的名額,會失去學校授予他的獎金。
那個名額,價值20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