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林間自在啼

陳鵬宇

有些鳥兒是關不住的。它們的每一片羽毛都閃耀著自由的光輝。

——題記

“肖申克”初見誤以為人名，待觀影糾偏時已是初三期末，而動筆寫心得時又是一年多過去。對于這部豆瓣評分第一的“神作”，劇情印象雖已淡忘，作品精神卻更使人感慨良多。

安迪·杜弗倫，銀行經理，因受控殺害妻子蒙受不白之冤，被送入最嚴酷的監獄“肖申克”后，一度茫然無措，被獄中的老油子喬認為會是“晚上第一個崩潰的”。然而眼光毒辣的喬看“走眼”了，安迪接受了殘酷現實并試圖在非人待遇之下尋求人的尊嚴。他在獄友們的眼中清高而孤僻，其實只是守護內心安寧的一種靜處。

從被“三姐妹”欺凌到奮起反抗，從萬念俱灰到重燃希望，安迪變得更加勇敢而堅韌。他從老布不慌不忙拾起飯菜中的蟲子喂烏鴉中看到淡泊從容，也看到隨遇而安放棄反抗；他為獄警和典獄長做假賬，進而讓自己和其他人都能享有哪怕片刻的冰涼的啤酒、悠揚的樂聲。在地獄中渴望過尋常人的生活，擁有每一個普通人都擁有的尊嚴，這是安迪矢志不渝的追求。用那柄纖巧的金屬小錘，他鑿出棋盤與喬對弈，鑿開礦石欣賞奇美，更年復一年地叩響獄墻上冷硬的石頭，欲打開一條黑暗亦光明的路。他不斷寫信給議會，終于為圖書館取得了彌足珍貴的撥款；他曾燃起幻想，抓住湯米的證詞欲訴其冤屈，卻又難以抵抗監獄長的只手遮天。

《肖申克的救贖》為觀眾展示出鮮活的眾生相：有手持《圣經》道貌岸然的典獄長，有貌不驚人卻充滿智慧的老黑人，有仗勢欺人粗蠻橫暴的獄警，有身陷囹圄卻心向自由的安迪。無論外界條件如何，安迪始終擁有知識與教育帶來的高貴，不沉淪于怨天尤人的絕望，不汲汲于趨炎附勢的“富貴”，為爭取身體與靈魂上的自由傾其所有。

自由之魂，人人生而有之，獨賢者能勿喪耳，隨心所欲者非自由，駐足不前者非自由。生而自由，卻無法不在枷鎖之中，欲從心而不逾矩也難矣！面對突如其來的冤獄，面對沉重的、沖不破的黑暗，安迪始終不渝地爭取自由，爭取心中的光明，爭取浴火涅槃般的新生。肖申克里的其他人則不然，他們剛開始或許也反抗過、憤怒過，但當血淋淋的傷痕為時間淡化、結痂，似乎不再觸及，便忘記了那刻骨銘心的痛。老布的大半生都在肖申克中度過，出獄時已然垂垂老矣，舉目無親。獄中的熟人不再，地位不再時，他反而感到流離失所的無措，對自身價值的懷疑與孤獨的煎熬使他走上了不歸路。

反觀安迪，被囚二十六年，入獄時意氣風發，年輕有為，越獄時卻已年逾花甲，鬢發漸霜。他接受了肖申克的生活，并試圖從黑暗中探出一條微光點點的路來。當一切路都走不通，湯米被殺，典獄長威脅，獄警施暴之際，他便自己開出一條道，以明星海報遮掩，以《圣經》安放小錘，步履維艱地挺過一個又一個春秋，心中的自由之血仍舊滾燙。

誠然，面對命運，喬的平和沉穩，與怨念和解是一種境界。而老布這般隨波逐流，漸漸適應，或像“三姐妹”一般自暴自棄，也許是多數人的路，而只有安迪始終將命運握在自己手中。

凡成大事者，莫不盡天命鬼神而遠之，有戰天斗地，與命運對抗一生卻功敗垂成的慷慨悲歌，亦有歷盡險阻，逆天改命的波瀾壯闊。然而，倘若真有“命運”，那所謂“逆天改命”不也是一種命運？是對堅毅、勇敢和恒心者的獎賞，是他們在特定背景下必然創造的奇跡。安迪的功成亦如此，以繩鋸木斷之心夜夜敲打，以苦心不負之念堅定希望，以身在黑暗之軀擁抱光明，并最終使惡人身敗名裂，重獲新生。

“百囀千聲隨意移，山花紅紫樹高低。始知鎖向金籠聽，不及林間自在啼?！边@是畫眉鳥的悲鳴，亦是一個飽受壓迫、不得自由的靈魂的寫照。張開翅膀吧，強者絕不會永遠受制于華貴的金籠，他們將振翅擊天，遨游蒼穹。

（指導老師：曾偉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