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日記(長篇連載九）

焦述

9月16日? 星期三? 小雨連綿

李寞咋的殺起人來，且只殺女人，竟然一連殺了幾十個，這太可怕啦。在以往被判決死刑的殺人犯中，從沒見過這種殺人兇犯，怪不得有人把“殺人惡魔”的帽子扣到了他頭上。

這事如果刨刨根，再問問底，慢慢地再往梢上捋一捋，也許能弄出來個鼻子眼，刨出李寞如此兇殘的根源。

很早很早以前，李寞就喜歡一個姑娘，當然姑娘也喜歡他。姑娘跟他同村，又是小學同窗。那時候，小李寞不僅學習出眾，而且畫畫的天分處于黃金煥發期。他能把水靈靈的姑娘寫生得惟妙惟肖，其實是比真人還美，還傳神，還有靈氣。他把對這個姑娘的寫生贈予了她，小姑娘如獲至寶，將李寞的贈畫貼在自己床頭的墻壁上，稍有閑暇，就欣賞起自己的美顏。時間已久，她欣賞的不只是自己的面容了，更欣賞這個男生的天才畫技與音容笑貌。待小學畢業，少女的心田就像裝入一只活蹦亂跳的小兔子，時不時地怦然心動起來，她不知道這叫不叫愛情，但是姑娘知道，自己真的喜歡這個會畫畫的哥哥。直到李寞決定棄學闖世道，倆人糊里糊涂地相約，到村邊一條小河畔，李寞告訴姑娘，自己要出遠門了，恐怕以后不好見面了。姑娘說，見不見面都好，只要咱倆心里惦記著。李寞方覺察到姑娘朦朧的愛戀。說來也怪，之前這么多年，李寞一直沒往這事上想，面前姑娘的表白，點燃了年輕人火熱的心，李寞不假思索地回應，以后不管走到哪兒，就是到天邊地沿，我都會惦記著你——在那個沒有月光的小河畔，夜幕籠罩的天地之間，倆人不自覺地擁抱了。他們誰都害羞，覺得這種舉動有越規之嫌。就是這一天，姑娘與李寞的愛情悄然拱出了嫩芽。以后漫漫的日子里，倆人很少見面，但音訊往來不斷。就是當姑娘得知李寞因偷割電線住進牢獄，依然表示，自己是貞潔的蓮花，非寞哥而不嫁。有了女人的錚言癡語、愛情盟約，即使被關入監獄的人，也能樂觀地面對現實，報希望于明天。

是在李寞被提前釋放出獄時，他決定先回老家看看，不僅要看看好久以來惦念的父母和兄弟姐妹，更想看看心中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