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阻力才能走得平穩

李君劍

正是春插時節，鄉村的小路上泥濘不堪。父親穿著一雙草鞋，我赤著雙腳，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后面，去田里插秧。

這雙草鞋是父親用稻草編織的，之中還摻著布條。我曾經好奇地穿過，可是它很粗糙，穿在腳上走不多遠，就將我的皮膚勒得通紅，有的地方還磨出了鮮血，因此我不愿穿。我曾經不解地問過父親：“這也能穿嗎？穿這草鞋有什么用啊？”父親只是笑笑：“它可有大用處呢。”

連綿的春雨下了幾天，農人和牲畜在這條鄉村小路上出入，將路踩得更加稀爛。父親健步如飛走在前面，我卻像探雷一樣，腳趾深深摳進爛泥，小心翼翼地走著，唯恐摔倒。

突然，我腳下一滑，仰面摔倒在爛泥中。父親連忙回過頭來，把我扶起來。但我重新走了幾步，又摔倒了。為不讓我再摔倒，這次父親用手緊緊牽著我。盡管如此，有幾次我還是差點“重蹈覆轍”。見到我的窘態，父親于是脫下草鞋，將它穿在我的腳上。平時將我腳勒得疼痛的草鞋在爛泥中好像溫馴的小船，緊緊地載住我的腳掌，讓我非常平穩地行進。

“為何穿草鞋走得穩而不摔倒呢？”我迷惑地問父親。父親指著陷在爛泥深處的草鞋：“它雖然勒人，其實是在保護你呢。它粗糙的稻草扎進了爛泥，路面對它的阻力就大了，你自然就走得穩了。你腳掌底要是光溜溜的，和地面沒阻力，肯定要摔倒。”

父親去世多年后，在人生的道路上我經歷了多次跌宕。在多次摔倒后，我才領悟真諦。人生的道路處處充滿泥濘，只有經過阻力后才能走得平穩，不飽經阻力的人生就免不了跌倒的厄運。

（編輯? 大江/圖 雨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