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鵬祥 李嵐
【摘 要】在“后真相”語境下,大量“真相反轉”沖擊了傳統新聞的權威,導致網絡輿情治理變得更加復雜。通過分析“后真相”的成因可知,網絡“真相反轉”源于算法的不良傾向。文章探索如何利用算法推薦的技術優勢,規避負面輿情對受眾的不良影響,并從法規、技術、價值引導等多個維度,提出網絡輿情的優化路徑。
【關鍵詞】算法規訓;網絡輿情;媒介環境;算法推薦
“后真相”(Post-Truth)用來描繪“客觀事實在形成輿論方面影響較小,而訴諸情感和個人信仰會產生更大影響”的情形。當“后真相”一詞運用在傳媒領域時,其目的不在于反真相,而在于觀點和立場先于真相出現。“后真相”的最大特征在于群體會忽略真相,忠于對自我的情緒判斷。
在“后真相”時代下,因為網絡輿論焦點轉移,青年人更傾向將情緒化觀點以網絡社交平臺轉發、跟帖、評論等形式進行表達。“后真相”網絡輿情的負面影響,對主流觀點與青年思想觀念的消解與沖擊程度加深,網絡輿論行為亂象亟待進一步加強整治。人們需要厘清“后真相”時代網絡輿情的算法特點與成因,據此對癥下藥,完善治理策略。
一、網絡輿情困境與算法桎梏
隨著“兩微一端”等新媒體平臺的興起,現代傳播媒介技術賦予每個普通人發聲的機會。“兩微一端”以民眾作為主體,擁有巨大的號召力,迅速成為當下民眾意見表達的核心方式。但是,劣質內容、過度沉迷等問題也日益凸顯,對受眾的身心健康產生不良影響。
(一)網絡信息低俗、庸俗問題突出
現代信息傳播的特點是逐步走向“去中心化”,傳播平臺缺乏內容的“看門人”,導致庸俗信息污染互聯網。從內容提供者的角度來說,傳統新聞人堅守的第一原則是真實性,對比而言,人工智能時代的算法更在意流量導向。能否在短期內吸引大量用戶停留是其核心指標,因此容易忽略信息的真實度。因“看門人”的缺失,導致網絡信息充斥“軟色情”“軟暴力”,內容低俗庸俗問題突出。尤其是青少年由于尚未完全具有足夠的自控力與明辨是非的能力,更容易受到不良影響,甚至導致部分青少年的戀愛和消費觀念異化、不當模仿和社會行為失范等問題。
(二)部分網民沉迷虛擬世界導致社交障礙
當下,部分網民由電腦端的沉迷轉向手機端的沉迷,這與算法推薦密不可分。這些網民沉迷于大數據與算法推送的消息,引起過度媒介依賴,甚至產生惡性后果,諸如自閉、孤獨、無法自控等。同時,沉迷虛擬世界將大大削弱群體日常的正常社交能力,從而形成人格障礙。從輿論心理學的角度來說,社會人會將情感附著于具體的人或事物上隨機表達或宣泄出來,圍繞社會熱點衍生的網絡輿論事件,容易成為網民情緒表達或宣泄的附著物。[1]而沉迷社交軟件又進一步降低網民的分辨力與自控力,為了避免網絡輿論行為表達情緒極化,對算法的規訓勢在必行。
二、算法困境的成因分析
(一)“權威”言論遭受信任危機
“后真相”語境下,一些群體有時會忽略權威平臺發布的真相,堅持對自我的情緒判斷。他們不再篤信專家言論和權威發布,主流媒體的權威言論遭受信任危機。與此相對的是民間“志趣相投”的話語獲得了生存空間,而“志趣相投”的話語背后,是一套精妙的算法偏好技術。
(二)算法技術構建“信息繭房”
在微觀層面,自媒體運營中創造出的極限傳播速度、全天候供稿模式帶來了突發事件情景的爆發式增長。在“流量為王”、流量與營收掛鉤的規則下,一些自媒體為搶先獲得流量,競相公布未被核實的報道,導致后續“真相反轉”的頻發。更有甚者,個別自媒體為了滿足不同群體的偏好,不惜同時站在正反兩方的立場上,力求同時收割對立雙方的情緒。流量機制孕育了情緒化報道,一些自媒體越來越傾向于向“情緒煽動力”“話題熱議度”“粉絲互動量”看齊,而非還原事實真相。
另外,智能化的信息推送模式造成“信息繭房”,阻礙了不同觀點的相互碰撞。算法技術的發展使內容傳播的門檻、方式等發生劇烈變化,導致不同社群之間溝通不暢,產生社會矛盾糾紛。因為算法本身并不生成新主題,而是以用戶喜好為關鍵詞進行內容抓取,根據停留時間算出用戶的興趣程度,完成用戶畫像。協同算法可以通過數據分析將每個用戶按照相同愛好、背景、工作經歷分類,并推薦到用戶的好友列表當中。用戶通過選擇鎖定感興趣的信息,“算法”與“推送”就會記錄下用戶喜好,完善用戶畫像,從而在浩如煙海的數據庫中整合出受眾喜愛的信息,延長用戶的停留時間。用戶越是依賴這類信息,越是陷入這樣的舒適區,就會為平臺提供更多的喜好數據,從而使得互聯網平臺在消息的推送上愈發精準。這種基于用戶興趣的推送方式,使得受眾很容易接收片面觀點,忽視那些與受眾意見相反或不感興趣的信息,形成一個封閉的“信息孤島”[2],導致受眾的誤判,引發群體分歧,甚至產生不良后果。技術帶來的變革,讓互聯網開辟了無數公開表達意見的平臺,表達意見的機會越多,受眾不同意見的累積也就越多。
(三)智能算法導致受眾群體彼此孤立
新媒體時代的智能算法讓信息推送日益精確,形成了無數不同立場的受眾群體。他們彼此隔絕孤立,活在自己世界的“信息孤島”中。然而,當他們堅定地捍衛自己的立場,一次又一次的“真相反轉”又狠狠地撩撥了他們的情緒時,將會引發群體共鳴,最終容易導致意見相左的群體之間爆發純粹情緒宣泄的非現實性沖突。
在“后真相”時代,群體更在意符合自己情感需求的言論與觀點,而非事實真相。精準的智能算法助長了這種風氣。由于“信息繭房”的存在,人們無法時刻接觸意見不合的群體,弱化了不同群體之間“求同存異”的機會,導致不同群體之間敵對與破壞性的表達日益提升,最終提高了非現實性沖突的強度。按照這樣的思路,對“后真相”時代的沖突治理策略需要落實到對算法的規范上。媒介技術如何平衡商業盈利與人性,將會關乎到“后真相”時代的價值取向。
三、通過算法規訓凈化網絡輿論環境
由前文可知,普通大眾的意識形態多表現為具體形象的感性認識。當信息平臺利用算法集中推送相關信息時,也會把其中的負面情感傳遞給更多網民,加深網民對突發場景“憤怒”情感體驗,促使廣大網民在“網絡情景”的狀態中達到情感共鳴。凈化網絡輿論環境,需要司法部門、網絡大咖、主流媒體等多方面協同發力,共同營造與維護和諧有序的網絡輿論場域。筆者從算法規訓的視角,嘗試提出媒介環境的凈化路徑。
(一)明確平臺監督責任,完善立法加強技術監管
網絡行業沒有強有力的行業協會,從自我監管的角度難以下手。算法技術針對用戶提供主動服務,易引發網絡輿論亂象。[3]因此,要實現網絡環境的信息凈化,構建健康向上的媒介環境,首先要對相關法律體系進行完善,進一步明確平臺責任與監督機制,確保平臺的算法推薦和信息傳播在合法合規的框架范圍內。
具體到實踐層面,加強技術監督指的是對防沉迷系統的完善。監管者要對每一步推送都做到精細化把控,及時填補技術漏洞,優化算法推送的內容,設置特定的信息分類化管理。以“抖音”為例,其算法推薦機制包括算法責任、輔助分發和智能分發三個層面。其中,智能分發是核心,這決定了運營商是否做到位,應當構建防沉迷系統、風險提示系統、內容審核系統三位一體的閉環監督機制。在輔助分發領域,必須包含反標題黨、反謠言系統等。本文認為,在此基礎上應當優化已有的算法推薦系統的推送指標。可以在推薦系統的算法模型中增加內容影響力、時效性、專業品質、用戶滿意度等指標。通過這種方式,在面向用戶群體進行信息推送時,呈現的是更全面綜合的結果,此舉有利于網民群體發掘更加多維度的信息,從而走出“信息繭房”的困境,也能將網絡沉迷的風險降到最低。[4]
(二)主流媒體與網絡大咖合作拓寬傳播渠道
要吸引網民群體,尤其是青年網民,必須要善于運用生動形象的網絡語言。搭建與網民群體穩定的溝通橋梁,過去宏大且嚴肅的敘述是不夠的,讓受眾聽得懂并愿意聽,才能獲得受眾的認可。要由內向外打通網絡圈層壁壘,推動互聯網輿論的順暢溝通。泛娛樂的潮流下,廣大受眾容易被各類新型設計媒體所吸引。因此,主流媒體可以通過在流量活躍度高的微信、微博等社交平臺發布信息,既能增強網民受眾的接受度,也能營造更好的輿論氛圍。[5]
網絡交往形成的圈層化是網絡活動的一大特征。圈層內部成員往往習慣于特殊網絡用語,這也是主流輿論力量介入的關鍵點。為此,政府、主流媒體必須加強與網絡大咖的互動,掌握運用網絡語言,如網絡暗語、網絡縮寫等。去偽存真,方能以主旋律內容牢牢占領網絡陣地,從而規范網絡語言。
具體而言,政府應當引導網絡大咖增強責任意識。前文所述,在“去中心化”浪潮中,在輿論熱點發酵后,一般青年群體很難了解事件全貌,網絡輿論走向則與關鍵大咖的發言密切相關。因此政府要關注網絡大咖的規制。首先,主流媒體應當加強與網絡大咖的溝通,建立系統化管理模式。網絡大咖主要產生于網紅、某領域專家、網絡草根群體、社會名流、明星等,該群體活躍度較高。政府加強對網絡大咖的教育管理,也是做好意識形態工作的重要環節。其次,可以通過會議形式加強與網絡大咖的溝通。比如,通過與具備一定影響力的大V、名人交流,激發其正確引領網絡輿論行為的責任意識,主動響應主流媒體并就相關熱點事件展開討論評析,向網民澄清真相。最后,積極挖掘新的核心網絡大咖。網絡大咖并非固定不變,大量組織鼓勵青年領導干部、學者積極參與網絡熱點話題討論,通過發揮其專業素養說服與感染網民群體,從而組建代表官方發聲且親民的網絡大咖團體。由此塑造網絡大咖正面導向功能,使其切實成為引領網絡輿情的中堅力量。
四、結語
當智能算法被網絡媒體廣泛運用,將會促使“真相反轉”事件頻發,群體逐漸對于新聞真相免疫,從而被“信息繭房”規訓成一個個“立場優先”“情緒先行”的團體,這樣的場域被稱為“后真相”時代。當互聯網平臺利用算法集中推送相關信息時,也會把其中的負面情感傳遞給更多青年,加深大眾對突發場景“憤怒”情感體驗,促使廣大網民在“網絡情景”的狀態中達到情感共鳴。這一過程催生了一系列網絡輿情問題。要在“后真相”時代下有效引導網絡輿情,就必須厘清造成算法困境的原因,并且對癥下藥,明確平臺監督責任,通過完善立法對技術進行有效監管。同時,促使主流媒體與自媒體融合交流,提升主流媒體的公信力。切實凈化網絡輿論環境,提升網民使用網絡平臺的素養能力,建構理性化表達模式。
參考文獻
[1]盧毅剛.認識、互動與趨同.公眾輿論心理解讀[M].北京: 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3: 69.
[2]唐遠清.網絡群體極化的社會心理分析[J].中國社會科學報,2017(7).
[3]蔣鵬祥,葉秀.后真相時代的“算法”規訓研究:以“非現實性沖突”為切入點[J]. 現代法治研究,2020:(4)26-34.
[4]駱郁廷.論“后真相”網絡空間的價值澄清[J].思想理論教育導刊,2020(06): 139-145.
[5]余秀才.網絡輿論傳播的行為與動因[D].武漢: 華中科技大學,2010.
(編輯:黃佳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