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和妹妹（三章）

野老

魚，生活在自己的淚水中。我看到湖泊，千年的絕望，在河風中清瘦。

……我們彼此只能看到眼睛，淚水是隱藏的。

生活是江湖，我們迫不得已做了漂流的人。我們共同肉體鮮明，我們共同迷離的不是煙雨，而是連綿不斷的夢幻。

是的。夢幻體內杏花無限。

不是的。我們夢幻的是挑著糧食的父親。

眾多的魚群相似于我們的父親，但我們卻荒唐得無法接受承認。于是，有水途經的地方，峽谷叢生。

我們無端于悄聲之中，噴涌體內的汁液。卸下，血肉之上的鱗片。俯仰自由。

露出水面，誘惑我們的不止有金色的陽光，也有帶著味道的金錢，還有那溫柔的女人。魚餌，用生命去兌換，如果是幸，也足夠遍體鱗傷。

荇草，河床，鵝卵石，黃金河岸。

我們的財富嗎？不，這是我們理想的光斑。往往我們在光斑中涅槃，尸首無人認領。

被風干的眾多兄弟姐妹，臨終時告訴過我們，雷和閃電與我們相關。一切無關我們的災難，都將在我們的頭頂降臨。

遷徙的蒼鷺是我們唯一的思念。除此之外，我們唯有獻出淚水，讓眾山遍布蒼翠的樹影。

在光芒的間隙，我認回自我。

我與魚同命運，但我記憶不是遺忘破碎那么簡單。

縫合流浪的孤寂，穿過老街口，戰栗抵達門前石階。屋檐下，燕子窩頹敗。銹跡斑斑的鎖緊緊鎖住兩扇門，鑰匙不知遺失在出發，還是歸途。

游蕩的靈魂像風一樣縹緲在橘子樹上。

妹妹，請原諒我，把世間所有的群山呼著是你的名字。因為群山像極了你，縱使淚水之泉早已干枯，但河流依然為你折返。

妹妹，我懂得你向往遠方的情郎，即使你只字不提，但你看向遠方的眼神，從來沒有彎彎的回首。

妹妹，請寬恕我，帶著夜間的萬家燈火悄悄離別。

假如我們此生還會相逢，那就定在遠方吧。

那里金色的暖陽永遠不會融化，那里浪漫的黃昏時刻愛得起。

妹妹，在等你的遠方，我不會有心愛的第二個妹妹。

在那里，我只和太陽為你準備，你所心愛的一切。

包括：沉甸甸的積雪。長著翅膀的馬匹。沒有盡頭的花束。停留在眼前的彩云。

還有我因你而取的新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