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式茶今品飲與雅集的浪漫

陳勇光

浪漫是個性的解放與自由，魏晉風度是浪漫的經典。浪漫是對美好生活的向往，浪漫也駐足在生活微小的事物上。詩篇是浪漫的、悠揚的音樂是浪漫的、月光是浪漫的、燭火與盛開的花朵是浪漫的、芬芳的茶湯也是浪漫的。

什么是浪漫的茶會？

浪漫的事件，在形式上是創新與自然，不是必須，不是樣板，正所謂“學我者生，似我者死”，美好的事物在于獨創能力的運用。

岡倉天心在《茶之書》中認為，中國唐宋的茶道是浪漫的樣本，茶道是對完美的溫柔探試。追溯千年前那些風雅的集會，風雅的本質不僅陶醉了參與者，在更大可能性上陶冶了千百年后的人們。

最早的那場茶會已經無法考據了，但文人雅集的傳統卻在詩文與水墨之間傳頌久遠。茶與琴、棋、書、畫、詩、香、花融合一體，士大夫階層在山林與書院間追逐美與精神上的孤冷高潔。

魏晉時代，曹丕等建安七子在鄴下聚會，曹丕稱：“每至觴酌流行，絲竹并奏，酒酣耳熱，仰而賦詩，當此之時，忽然不自知樂也。”這是文人雅集風氣的先河。西晉以奢靡生活著稱、卻頗有文名的石崇有金谷園雅集，當時有潘岳、左思等“金谷二十四友”。只可惜早年的雅集多以詩酒喝和，直到后來陸納以茶果招待大將軍謝安，桓溫也主張節儉，以茶代酒，就連南朝齊世祖武帝也十分提倡，茶才漸至成為集會中的名星。

唐朝錢起將“茶會”寫在詩中，這首詩名為《過長孫宅與朗上人茶會》的詩中，寫到他與知心好友，以綠茗代替了美酒：“偶與息心侶，忘歸才子家。玄談兼藻思，綠茗代榴花。岸幀看云卷，含毫任景斜。松喬若逢此，不復醉流霞。”

宋代最為風雅，之前的煮茶法演化成了點茶法。元豐年間，蘇軾、蘇轍、黃庭堅、秦觀、李公麟、米蒂等人及僧人圓通、道士陳碧虛等人雅集于附馬王洗府邸西園，稱“西園雅集”，圖記曰：“水石潺匿，風竹相吞，爐煙方裊，草木自馨，人間清曠之樂，不過如此。”

宋朝的風雅廣播，就連宋徽宗也加入斗茶的隊伍，成為頂尖的高手，他寫道：“上春精擇建溪芽，攜向蕓窗力斗茶。點處未容分品格，捧甌相近比瓊花。”從此以點茶來比斗的風雅生活，王公庶子無不爭相參與。此時點茶與熏香、掛畫、供花，四般雅事交相融合，這足可稱浪漫的經典版。

元末，顧瑛在自家玉山草堂召集時人雅集，由楊維楨主盟，名流如云。

明清時代，茶會與大型的茶宴頻繁出現，弦管與舞蹈交織。《紅樓夢》中記錄到清幽的棧翠庵，就有極致與茶具與用水的講究。

“茶會”就是一種人們由茶而在一起的聚會。或者說，因為有浪漫的人，才有了浪漫的茶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