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元文化視域下加拿大數字人文項目調查概述*

徐彤陽 黃映思

（山西財經大學信息學院 太原 030006）

1 引言

數字人文（Digital Humanities，DH）是一種對可讀的顯性知識進行再處理與利用的計算機工具和人文領域中的技術陳述手段，作為一門具備創新性的新興學科，數字人文已然成為一門獨立學科扎根于學術界，并在人文學科數字化進程中發揮著重要作用[1]。

為了能夠緊跟人文領域研究方法的發展，數字人文采取項目制的發展模式，國內外對數字人文領域的研究已經走向體系化，傳統的人文研究學者以及其他領域的研究學者也紛紛加入數字人文的研究中，力求乘上數字人文的發展快車[2]。目前，人文領域的研究學者對數字人文正在逐漸轉向細粒度研究，并從技術、理論角度論述地域性數字人文項目的發展與熱點領域，具有明顯的網狀特點[3]。可見，數字人文的發展越來越趨向于技術與人文并行的模式。

CenterNet是國際數字人文中心聯盟網站，旨在開展合作和協作，以使數字人文和相關領域的發展受益。尤其是作為人文網絡基礎設施的中心，它為個別數字人文項目提供了一個虛擬數字人文中心，也為學術界提供了一個數字人文教育平臺[4]。截至2020年12月，CenterNet收錄了203個數字人文中心，其中有70個為美國機構，占比34.5%；加拿大有21個，占比10.3%；英國有16個，占比7.9%；其他國家占比47.3%[5]，由此可見美國、加拿大、英國的數字人文中心在數字人文活動中具有較強的話語權。鑒于國內對英美數字人文相關的研究比較多，而加拿大數字人文項目研究成果在國際上也獲得了較高認可，其數字人文項目所呈現的項目種類正隨著技術和涉足領域的不斷擴大，呈現出多元化、包容性、多樣性的特點[6-7]。故文章選擇加拿大數字人文項目作為研究對象，對其實踐進行總結，以便為我國數字人文項目的相關實踐研究提供參考借鑒。

2 研究對象與研究方法

2.1 研究對象相關情況

加拿大數字人文發展歷程。加拿大數字人文正式進入學界的標志是第三屆人文學科計算國際會議的舉行，同時伴隨著加拿大人文計算協會、文學與語言計算協會的大力支持[8]，加拿大數字人文逐漸形成了屬于自己的數字人文研究體系，并以英語和法語組成加拿大數字人文研究的語言體系[9]。總體上來看，加拿大數字人文的發展經歷了從基礎研究到技術研究演化的過程，具有一定的階段性，可以分為三個階段（見表 1）。

表1 加拿大數字人文發展歷程

從加拿大數字人文發展的歷程來看，加拿大數字人文發展模式不僅有完善的制度體系作為支撐，而且具備技術性的研究體系，通過數字人文培訓、數字人文學術會議吸引國內外的研究學者參與其中，以學習共享的方式，將數字人文的研究范式與研究理念拓展到其他學術領域，形成多學科之間的交匯，為加拿大數字人文提供了多種發展渠道[11]。

資料來源。選取USnews發布的2020年世界大學排行榜中排名前35名的加拿大高校，結合CenterNet中加拿大的數字人文中心（41所），并通過網絡調查搜集41所數字人文中心的相關信息，具體方法為：使用Google搜索引擎，以機構英文名檢索該機構的官方主頁，再以“digital humanities”檢索該機構的數字人文網站，將結果合并后獲取各機構的數字人文站點或網址欄目（見表 2）。

表2 加拿大數字人文中心

瑪格特（MERGOT） 滑鐵盧大學 https://uwaterloo.ca/margot/專題網站麥吉爾數字人文中心（McGill Digital Humanities Centre）麥吉爾大學 http://digihum.mcgill.ca/專題網站新技術-新文本（Nouvelles technologies - Nouvelles textualités）獨立機構 http://nt2.uqam.ca/ 專題網站CulturePlex實驗室（The CulturePlex Laboratory） 西方大學http://cultureplex.ca/、http://www.cultureplex.ca/project/專題網站http://www.utoledo.edu/library/canaday/index.html圖書館網站Ward M. Canaday特別收藏中心（Ward M. Canaday Center for Special Collections）多倫多大學JHI數字人文網絡（JHI Digital Humanities Network）https://humanities.utoronto.ca/research/digitalhumanities-network專題網站計算機科學/研究計劃（Computer Science/Studies Program）特倫特大學 http://www.trentu.ca/cois/專題網站加拿大社會科學與人文研究委員會（Social Sciences and Humanities Research Council of Canada, SSHRC）聯邦資助機構http://www.sshrc-crsh.gc.ca/專題網站https://arc.ubc.ca/humanities-socialsciences專題網站AMP實驗室（The AMP Lab） http://amplab.ok.ubc.ca/ 專題網站高級研究計算小組（Advanced Research Computing） 不列顛哥倫比亞大學數字人文本實驗室（The Humanities Data Lab）渥太華大學http://humanitiesdata.ca/專題網站數字人文計劃（Digital Humanities Plan）https://arts.uottawa.ca/en/programs/digitalhumanities專題網站NEXT實驗室（The NEXT Lab）卡爾加里大學https://library.ucalgary.ca/labnext圖書館網站達爾豪斯圖書館（Dalhousie Libraries）達爾豪斯大學https://www.dal.ca/libraries.html圖書館網站博物館學和文化工程實驗室（Le Laboratoire de Musoléogie et d'ingénierie de La Culture,LAMIC）http://www.lamic.ulaval.ca/專題網站圖像、聲音和舞臺新技術實驗室（Laboratiete dert Nouwele Techologie dt I'Image, du Son et de La Scéne, LANTISS）拉瓦爾大學http://www.lantiss.ulaval.ca/專題網站研究與創作的數字音頻實驗室（Le Laboratoire Audionumérique de Recherche et de Création, LARC）http://larc.oicrm.org/ 專題網站

數字人文創新實驗室（Digital Humanities Innovation Lab）西蒙菲莎大學https://www.lib.sfu.ca/help/publish/dh/dhil專題網站數字研究中心（Digital Research Centre）圖書館網站Hyper實驗室（The Hyper Lab）薩斯喀徹溫大學http://artsandscience.usask.ca/drc/卡爾頓大學http://thehyperlab.ca/contact/專題網站數字獎學金實驗室（Digital Scholarship Lab）布魯克大學https://brocku.ca/library/dsl/圖書館網站THINC實驗室（The Humanities Interdisciplinary Collaboration Lab）圭爾夫大學https://www.uoguelph.ca/arts/dhguelph/thinc專題網站（Digital Scholarship Centre）溫莎大學https://scholar.uwindsor.ca/專題網站新布倫瑞克大學數字獎學金中心（Digital Scholarship Centre）溫莎大學數字獎學金中心圖書館網站人文研究中心（Humanities Research Institute, HRI）新布倫瑞克大學 https://lib.unb.ca/cds里賈納大學http://www.humanitiesresearch.org/專題網站MeTa數字人文中心（MeTa Centre for Digital Humanities）溫哥華島大學https://research.viu.ca/meta-digital-humanitieslab專題網站

據上述專題網址，通過網絡調查收集41所數字人文中心的項目簡介、名稱等信息，以“digital humanities projects”為搜索詞條，筆者發現有7所數字人文中心主要為服務機構或聯邦政府機構，部分中心缺少項目介紹和項目清單，故最后統計出408個有效項目（見圖 1）。據表 2可知，加拿大數字人文發展項目主要集中在高校，少數的數字人文中心屬于社會機構，作為數字人文研究的資金來源與領導機構。可見，本次所調查的數字人文中心是高校屬性的占比95.1%，高校中的數字人文項目數量較多，反映出高校是加拿大數字人文發展的主力軍。

圖1 加拿大數字人文中心的408個數字人文項目

2.2 研究方法

文章采用文獻調研、網絡調研的方法來收集分析加拿大數字人文項目的相關信息。首先是進行網絡數據收集，主要選取CenterNet中在加拿大注冊的21所數字人文中心，和在USnews發布的2020年世界大學排行榜中排名前35名的加拿大高校。USnews（《美國新聞與世界報道》）（U.S. News & World Report Ranking）是致力于全球教育排名的權威機構，其發布的世界大學排名具有較高的知名度和權威性，數字人文中心的運行需要相應的基礎設施、軟硬件設施、人力等的支持，對高校實力有較高要求，因此以在USnews中排名前35名且建設了數字人文中心的加拿大高校作為研究對象[12]具有一定的參考意義；其次在文獻搜集方面，通過檢索Web of Science數據庫的三大子數據庫SCI-EXPANDED、SSCI和A&HCI，結合《數字人文季刊》及其他數字人文國際刊物、中文刊物進行文獻檢索，查閱與加拿大數字人文相關的文獻與資料，對所檢索的資料、網站內容、文獻等進行整合，歸納出有關加拿大數字人文項目的有效信息。通過上述方法，排除文章撰寫的時間節點導致的文獻資料無法查全、部分官方網址無法打開等情況外，總共獲得41所加拿大數字人文中心的相關信息。

3 加拿大數字人文項目內容概述

3.1 傳統人文學科的技術創新創造研究項目

計算機技術作為數字人文項目發展周期中的影響因素之一，可以輔助數字人文項目的性質向數字化的方向發展。隨著新興計算機技術的不斷發展，VR技術、3D技術、GIS、可視化技術、大數據服務等逐漸被引入數字人文項目中，進行融合開發研究。作為緊跟英美兩國數字人文研究腳步的加拿大，也在技術層面上對項目給予了大力支持，不僅將計算機技術引入數字人文研究領域，還將數字服務、信息組織等專業性技術融入數字人文的項目實踐中。加拿大數字人文項目在傳統人文學科的技術創新上的研究主要包括以技術性輔助為主的研究、數字資源服務研究兩大范疇。

以技術性輔助為主的研究。所謂以技術性輔助為主的研究是通過技術手段輔助文本研究，將技術手段與傳統人文資源載體進行融合[13]，如道格拉斯學院數字文化實驗室提倡數字人文課程使用3D打印技術，將文學著作的情節進行可視化，并將著作《尤利西斯》制作成游戲，以便研究人員對原著進行重新解讀；信息分析實驗室（LANCI）則是進行計算機輔助閱讀和文本分析的研究項目，該項目旨在分析數字經濟背景下各個學科領域的數字化程度，通過構建有效的實踐和實證實驗，在哲學、文學、神學、語言學等領域對之進行應用，得出計算機輔助文本分析中語言符號的差異性和便捷性以及文本理論的演變，以鼓勵研究學者使用計算機技術處理研究事項，使得文本項目具備機讀屬性。

數字資源服務研究。不同于技術性輔助研究中的工具服務，此類研究更傾向于研究結果的數字化，強調信息共享與開源，包含了數字館藏、數字檔案、資源數字化等數據管理和存儲服務[14]。如Ward M. Canaday特別收藏中心提供宗教資源的館藏服務，該館藏收集了多倫多大學各個學科的歷史記錄、論文集、手稿作品等，以滿足研究學者的資源需求，是多倫多大學的數字記憶庫；Hyper實驗室則利用StoryTrek軟件，創建與烏托邦有關的 “檔案地圖數字集” ，將檔案中所涉及城市的歷史、圖像等方面映射到現實世界中的相應位置，再對其進行多媒體空間技術的分析，以便從過去的節點不斷追蹤城市變化、媒體與網絡之間的動態地理因素變化。

不僅如此，數字資源服務的范圍也涉足藝術領域，從技術的角度實現藝術作品的數據數字化，有些項目還研究技術實現過程中與藝術相結合所需要的軟件與硬件條件，以便更好地服務于藝術本身。如拉瓦爾大學的圖像、聲音和舞臺新技術實驗室（LANTISS）針對表演藝術中的技術進行研究，包括數字管弦樂團、數字場景、舞臺技術三個項目，深入分析了藝術表演過程中涉及的軟硬件設備、圖像、聲音和空間技術；而TECHNèS項目從技術的角度去挖掘電影的發展進程，圍繞電影技術、電影攝影設備、電影技術媒體群中的技術成分開展研究，最終建立了一個共享性質的電影知識數字檔案庫，供人們檢索學習。技術性輔助研究及數字資源服務研究是加拿大在傳統研究范式中的突破點，從將技術、數字手段作為一種工具性輔助并將技術融入研究對象，用技術線路串聯出研究對象的服務內容以組成研究群[15]來看，技術在加拿大數字人文項目中的地位是舉足輕重的，加拿大數字人文研究項目的科學內涵也因為有技術的支撐而不斷豐富。

3.2 非傳統、非主流文化研究項目

加拿大多元文化屬性及移民文化意味著加拿大文化具有多重性與復雜性[16]。在文化融合過程中，來自不同國家的文化讓不同群體之間的文化認同存在差異，這也造就了加拿大大力倡導多元文化并存的文化政策[17]。在此文化背景下，在傳統人文社會科學領域的研究基礎上，學者需對更多非傳統、非主流文化進行研究，并考慮這些非傳統、非主流文化之間的聯系是否對拓展數字人文領域有一定的幫助。目前加拿大面向非傳統、非主流文化的數字人文研究項目主要包括邊緣文化研究、性別文化研究兩大方面。

邊緣文化研究。同性戀群體歷史文化研究是加拿大數字人文研究中彰顯人道主義色彩的項目，不同于其他國家的同性戀文化研究，加拿大同性戀文化在加拿大同性戀婚姻法等法律的作用下，形成了一種跨越種族、跨越性別的文化活動，不再局限于歧視與糾偏，而在于深入了解該群體所蘊含的歷史文化意義[18]。如不列顛哥倫比亞大學高級研究計算小組的加拿大“同性戀解放項目（LGLC）”匯集了同性戀解放運動的18 000條歷史記錄，時間包含從1964年加拿大首個同性戀團體成立到1981年艾滋病危機爆發之間的所有年份，詳細闡述了同性戀解放運動的地理動態變化、社會組織之間的關系以及同性戀解放運動導致的改革運動，從而對同性戀解放運動的歷史研究進行補充；瑞爾森大學數字人文中心也開設有加拿大“同性戀解放研究項目（LGLC）”，用于研究1964年至1981年加拿大女同性戀、男同性戀、雙性戀和跨性別者（LGBT）的歷史，該項目是將Don McLeod發表的《加拿大同性戀解放》（第一、二卷）轉換為數字數據庫，再對書中的內容進行一定的補充，尤其是解放運動中未被記錄在案的先驅者和邊緣成員等的數據。

除了上述文本載體所記載的歷史數據庫外，數字人文中心還對口述歷史的相關數據進行收集與分析，以便從群體代表的角度去敘述LGBTQ群體。如多倫多大學JHI數字人文網絡中心開展了LGBTQ口述歷史研究項目，該項目還成為了LGBTQ群體口述歷史的協作數字歷史中心，目前正在進行的研究項目有：面向跨性別者的反對激進主義口述歷史計劃和社會人士自發組成的面向20世紀70年代至80年代多倫多同性戀活動家的口述歷史項目，項目將LGBTQ群體進行細分，就其中的群體代表進行研究，從而為加拿大同性戀口述歷史計劃的數字資源提供素材。

女性群體為主的性別文化研究。加拿大是國際舞臺上性別平等和女性賦權的有力倡導者，加拿大國內的法律制度也為其女權運動的穩定發展提供了有力保障[19]。在加拿大女性維權事業的發展過程中所形成的女性群體文化正是加拿大數字人文項目的研究對象，研究內容涉及女性群體與經濟網絡的關系、女性群體著作、女性與制造業的關系等方面。加拿大高校和其他研究機構對女性群體相關的人文項目進行了一定程度的梳理，如圭爾夫大學THINC實驗室開展了奧蘭多（Orlando）跨學科協作項目，該項目與加拿大寫作與研究合作組織（Le Collaboratoire Scientifique desécrits du Canada）有著密切的合作，旨在探索女權文學史，并創建了《奧蘭多：從開始到現在的不列顛群島女性寫作史》（Orlando: Women's Writing in the British Isles from the Beginnings to the Present）數據庫。該數據庫中的作者數量高達1 400萬個，涉及政治、歷史、法律、經濟等眾多學科，他們從女性寫作的角度分析加拿大女權主義的價值和影響力，為加拿大女性地位的改變做出了一定的貢獻；而新布倫瑞克大學從加拿大大西洋地區婦女社會活動學家組織、早期加拿大女性作家兩個群體出發，收集相關的資料數據進行匯總，通過信息共享平臺發表，旨在鼓勵更多的現代女性參與到共享的學習平臺中來；與新布倫瑞克大學不同，西蒙菲莎大學對加拿大早期女性作家的研究旨在擴充加拿大早期女性作家項目的內容，構建一個可檢索的書目數據庫，以便讀者能夠通過數據庫檢索到相關作家的出版物、居住地、生平經歷等信息。綜上，加拿大國內特殊的文化環境為加拿大數字人文研究項目對象的選取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性，同時也讓更多的學者關注到非傳統、非主流文化所具有的文化價值，豐富了加拿大多元文化的內涵。

3.3 特色的本土與外國文化研究項目

除了傳統研究項目，加拿大數字人文研究項目也對外國文化和本土文化進行了一定的研究，這一方面可以吸收外國文化中的優秀之處，同時了解外國文化的底蘊；另一方面可在研究的過程中開展本土文化與外國文化的交流，從而豐富加拿大國內的文化元素，促進不同文化之間的融合。

第一是土著文化研究。加拿大土著文化研究主要是針對土著社區、原住民文化等方面的研究，是加拿大數字人文研究中的特色項目，資助力度大。項目直屬加拿大社會科學與人文委員會（SSHRC），并由聯邦研究資助機構——加拿大健康研究機構（CIHR）、自然科學與工程研究委會（NSERC）、加拿大社會科學與人文研究委員會（SSHRC）聯合設立戰略計劃，共同開發研究。土著研究是根據加拿大人權委員會的“暢想加拿大的未來”這一倡議所確定的研究領域，研究范圍涵蓋加拿大第一民族、因努伊特人以及梅蒂斯人的知識體系，土著青年就業、土著價值觀、瀕危語言和文化等領域存在的問題。

第二是本土特色文化研究。加拿大的本土文化研究主要是圍繞土著文化和地區文化開展研究工作，旨在從學術角度提供給人們認識本地文化優勢和獨特性的途徑，營造本土文化氛圍，提高本土文化的感染力和文化自信[20]。不同于土著文化研究對象的專指性，本土文化研究是從加拿大自身獨特的文化中挖掘出屬于本土的特色研究項目。如庫勒高等研究院開設的加拿大西部山區網絡研究項目（2019年4月至2024年3月），該項目針對加拿大西部山區旅游、氣候、生態物種以及土地資源等方面開展研究，所涉及的地理區域涵蓋魁北克、不列顛哥倫比亞、阿爾伯塔、紐芬蘭等地區，開設的子項目有16個，內容覆蓋休閑旅游、山區文化景觀研究、生態系統的可持續發展以及氣候、物種保護等方面，為加拿大山地系統、氣候變化、土地資源相關的政策與市場研究提供了可參考的權威數據；NT2（Nouvelles technologies - Nouvelles textualités）中心開設了魁北克移動文學研究項目（LQM）（2019—2024年）旨在通過運用知識傳播的空間技術方法論，以促進魁北克地區的知識生產、數字工具的應用以及文本寫作與閱讀的數字化。綜上，加拿大數字人文項目中的土著文化和本土文化研究，除了傳播強烈的文化意識之外，還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很少研究如何發揮這些文化中的經濟效應，即如何為加拿大的地區發展提供經濟方面的幫助，這也是我國目前數字人文研究所欠缺的。

第三是外國文化研究。加拿大數字人文項目的外國文化研究大多數圍繞如意大利、英國、美國、法國、德國、西班牙等國家的文化開展，其研究范圍涉及藝術、歷史、手工藝品、建筑、文本、文學等眾多領域，但具體的研究項目又區別于通常的研究角度。如特倫特大學計算機科學研究計劃（CAPP）的Marit Munson開設了Galisteo巖石藝術項目（GalRA），這是一個長期項目，重點研究位于新墨西哥州圣達菲以南的加利斯特奧盆地的巖石藝術。該項目的主要目標是探索從公元1150到1680年，宗教信仰和習俗的改變是否與古代普韋布洛社會組織有關；該計劃中還有與馬恩島相關的研究，旨在對馬恩島10世紀骨骼材料進行氧同位素分析，結合景觀調查，挖掘中世紀早期居民定居點的所在地，以便分析中世紀早期存在的宗教如何從異教轉變以及地緣政治等因素對中世紀早期居民的人格、身份和性別認知的影響。上述兩個項目與基于文本文學的研究不同，它的研究對象不再是通過文化發展本身去研究，而是通過文化的物理載體去解讀文化的轉變與發展，從地理發展的角度去分析社會變革[21]。目前我國數字人文與地質學的關系尚處于初期階段，未來可以考慮與地質項目進行交叉研究，為數字人文提供更多的發展空間。

加拿大關于外國宗教的研究項目也有很多，如維多利亞大學數字人文中心以英國、法國作為研究對象，針對宗教婚姻及殖民歷史等方面設立相關的研究項目，分別從宗教論文、詩歌、版畫、英國殖民信件等檔案記錄入手，分析整套知識體系下的歷史文化影響。加拿大數字人文項目不僅關注宗教文化，還有從地理空間角度分析行業發展的研究，如西方大學的Preliminares項目對西班牙黃金時代的地理、網絡和出版業進行了研究，該項目采用數據驅動的方法，并借鑒凸輪和統計學的技術，研究地理環境與早期現代西班牙文學文本產生的互動關系，以及由整個出版鏈上的作者、印刷商、官僚和貴族組成的基本社會網絡，分析西班牙黃金時代圖書出版業的人物權力平衡、社區群體、地理界線與地方現象等問題，并通過社會網絡分析和系統分析，描繪出現代西班牙出版業的早期社會形態。

雖然加拿大數字人文項目中有關外國文化的研究集中在西方國家，但筆者在收集各大項目資料的過程中，發現了一所高校對中國文化也有相關研究，即由西蒙菲莎大學數字人文創新實驗室開設的中國草根歷史數字檔案項目，旨在開發一個以中國基層歷史文獻資料為資源的數字檔案庫。可見，加拿大數字人文項目在選取國外相關項目作為研究對象時，更注重傳統人文社會學科之外的研究視角[22]，而不是僅關注已經成熟的研究范圍，這也是我國在推動國內數字人文發展時所要注意之處，既要關注成熟的研究范式，也要從中挖掘出新的范式。

3.4 以高校數字獎學金為驅動的人才培養項目

數字人文研究需要大量的人才，加拿大高校和研究機構都十分注重數字人文研究人才的教育培訓，倡導從根本上為數字人文的發展輸出研究后備軍，針對研究項目中的數字化工具培養專業的技術人才[23]，從而為加拿大數字人文研究提供專業的技術力量。加拿大開展的數字人文人才培養項目主要是以數字獎學金中心為主導，以技能培訓教育、短期開放獎學金課程培訓等方式為輔進行規劃。

數字獎學金中心是人才培養的主導力量。加拿大高校數字人文獎學金項目的設立，旨在提供與數字人文項目相關的咨詢、技術、課程等服務，推動數字人文的創造性發展和團隊研究。第一是提供數字人文項目相關的咨詢、技術、課程等服務，主要是通過設立數字獎學金項目、數字獎學金課程與班級、數字獎學金申請制度等實現。如新布倫瑞克大學的數字獎學金中心提供咨詢、合作和服務，以順利開展聯合性學術活動，包括高校中的數字出版、數字成像、項目策劃、教學等工作，旨在提高新布倫瑞克大學的研究產出；卡爾加里大學同樣設立了數字獎學金課程項目，為教職工和學生的項目數據搜集提供支持，并通過數字獎學金和數字獎學金平臺，向學生提供資金上的幫助；麥克馬斯特大學的謝爾曼數字獎學金中心也為不同級別的技術研究員、教職工和研究生提供咨詢和技術支持，包括項目咨詢、課程咨詢、學術咨詢等多種咨詢服務；薩斯喀徹溫大學數字研究中心同樣提供數字獎學金支持，研究人員都可以申請數字獎學金，以促進其與學者、研究生、社區合作，便于研究者將所研究的內容進行高效率的數字化輸出，補充和完善大學檔案館和收藏館的數字資源；卡爾加里大學則開設數字獎學金班級項目，以支持學校師生開展數字化和數字收藏項目的研究，甚至可以幫助參與者設計數字化項目，在參與項目設計的過程中為其傳授數字學術和數字學術共享平臺的相關知識，從而讓學生獲取專業知識。

第二是通過參與數字獎學金中心的項目，推動數字人文項目的團隊合作、跨學科協作研究以及形成知識門戶。如溫莎大學數字獎學金中心的設立，其目標就是與教職員工、研究生、本科生進行合作，開發和制作具有學術性質的數字藏品，以展示溫莎大學的研究成果；約克大學的數字獎學金中心匯集了圖書館在學術出版、數字化、元數據、數字收藏、研究指標、電子學習、開放教育和數字文化等領域的專業知識，通過舉辦研討會、小組討論和講座，讓研究人員共同參與討論學術交流、數字工具發展等問題，促進團隊合作交流，約克大學還設立了預約培訓制度，社區成員可以通過在線預約參與培訓；布魯克大學的數字獎學金中心開設了一個長期的EduProject，該項目是Project-Based Learning（PBL）的知識動員門戶，獲得了布魯克大學教育卓越獎學金的支持，其覆蓋范圍包括小學、中學及以上的PBL，側重提供早期學習階段所要使用的資料手冊，選取精品課程、PBL從業者和研究人員的專著、開源鏈接等上傳到網站，以滿足學生自主學習的需要。

數字獎學金中心的設立為加拿大數字人文中心后期技能培訓的開展和短期開放獎學金課程的開設提供了基礎，使得數字人文中心可以快速開展短期或者更專業的技能培訓。如溫哥華島大學的MeTa數字人文實驗室所開展的MeTa DH Lab 2018項目旨在開發利用數字工具探索藝術和人文之間的創新研究方法，參與其中的教師和學生需要先參與編程與本文編碼等數字技能培訓，以便提高后續跨學科研究的工作效率；MeTa DH Lab還為學生研究員和實習生提供技術空間崗位進行實踐訓練，以提高學生的自主研究能力。此外開設短周期的數字獎學金課程，不僅可以提高高校數字人文專業學生自身的技能，培養具有高度專業性的數字人文研究學者，還能為對數字人文感興趣的公眾提供教育培訓的環境。如維多利亞大學電子文化實驗室（ECTL）開設了世界上規模最大的數字人文課程——暑期數字人文機構（DHSI），教學組織成員來自大約30個機構和學術組織以及國際培訓網絡，匯集藝術、人文、圖情和檔案工作等領域的專業學者，為DHSI社區提供專業的知識服務。課程內容包括文本建模、GIS、開放數據與語義網、人文數據分析和可視化、音樂編碼、Python等，不僅能夠滿足課程參與人員的個性化需求，還能培養學生對數字人文的興趣。綜上所述，筆者認為數字獎學金的設立為數字人文研究學者提供了技術上、資金上的支持，能夠更好地為其提供一個學習和交流的平臺，讓科研人員從中獲得滿足感與成就感[24]31-40。隨著我國數字人文發展進程的不斷推進，高校或研究機構可以考慮建立相關的數字獎學金，以吸引更多的學者參與到數字人文的研究中來。

4 加拿大數字人文項目特征分析

加拿大數字人文項目內容的豐富性間接展示了加拿大數字人文項目本身的特征，而文化價值正是加拿大數字人文項目所追求的目標。筆者將從多元文化、技術研究、數字獎學金方面總結歸納加拿大數字人文項目的特征。

4.1 極具特色的多元文化研究

加拿大復雜的文化屬性決定了加拿大數字人文項目研究的文化復雜性[25]1-32。上文中筆者從本土、外國文化的角度說明了加拿大數字人文項目并不局限于傳統研究領域（見表 3），其開展的研究項目是以傳統研究領域作為研究基礎，同時融合技術與方法論體系，對非傳統、非主流研究領域的特色文化進行分析，總結出非傳統、非主流文化的價值和傳播意義[24]31-40。從文化意識層面上高度概括出屬于人類文明的文化體系和知識體系，而不局限于展示研究成果，可以說加拿大數字人文項目特色的多元文化研究實際上是世界范圍內的知識交流與知識傳播，有利于從本質上了解文化本身。

表3 加拿大數字人文項目涉及領域

4.2 以技術為核心的項目研究

數字技術是數字人文研究項目的基礎，加拿大數字人文項目的空間環境具有高度的技術性和共享性。加拿大很多數字人文中心都開設了相關的項目進行研究，如加拿大人文藝術研究中心開展的數字人文基礎設施項目，該項目致力于評估模型和通信協作技術，參與基礎設施網絡建設，從技術環境的角度分析基礎設施的創新，并嘗試與界面設計、支付交易等技術進行交叉研究。從上文中提及的數字人文項目的內容來看，加拿大數字人文項目在技術上的側重點主要有兩方面，一是軟件技術，加拿大數字人文項目以創新技術為輔助，利用軟件開發工具對數字人文項目進行編碼研究；二是硬件基礎設施，加拿大高校大力推進數字人文中心的建設，利用圖書館合作機構以及社會機構等場所，為項目研究提供計算機硬件設施和信息共享空間，為研究學者提供信息場所和研究空間[27]，還可以突破由于僅在院系下開設數字人文研究所導致的項目局限性。

4.3 數字獎學金驅動下的多學科流派協作

數字人文的跨領域研究性質需要多學科研究人員的參與，才能確保研究成果的準確性、科學性與價值性[25]1-32。加拿大數字人文中心所開設的數字獎學金項目在吸引人才的同時，其開展的學術活動也促進了不同學科之間的交流與合作。來自各個領域的研究人員通過參加培訓、學術活動及數字人文項目，紛紛參與到了數字人文的學習與交流中來，以研究項目發展作為共同目標，致力于用自身的專業技術賦予數字人文項目以多學科特色。在數字獎學金的支持下，研究人員的資金、技術、研究設備等需求得到了一定的滿足，數字獎學金開設的中短期培訓課也為參與人員提供了幫助。可見，數字獎學金支持下的加拿大數字人文獲得了很大的發展空間，這是加拿大數字人文項目所特有的參與模式。

5 啟示

通過筆者對項目內容和特征的分析，可以看出加拿大數字人文的發展趨勢是走向交叉領域的，其演化過程不斷與計算機技術相結合，將各學科優勢與數字人文融合，不斷豐富數字人文的內涵和理論基礎。加拿大數字人文的包容性和多元化，為我國數字人文的發展提供了寶貴的經驗和發展思路。

5.1 以培養人才為契機開展中國特色數字人文研究

首先是轉變思維模式。數字人文研究學者需要突破傳統人文學科的研究思維，以批判性思維進行人文再創造。傳統人文學科是數字人文研究的基礎，利用相關的技術方法論將傳統的人文資源進行數字化并開展技術研究，從細粒度的角度突破傳統人文研究的文本環境，轉向非文本環境下的人文研究[28]。其次是重視人才儲備。從傳統人文學科輸出數字人文人才，轉變為以培養專業的數字人文人才為主、交叉學科輸送人才為輔的戰略[29]。以高校圖書館為基點逐步輻射數字人文研究網絡，將高校圖書館作為人才培養基地之一，通過開展短期的學習交流會、課程培訓以及實習性質的活動等，鼓勵教師和學生積極參與；借助智慧圖書館、數字移動圖書館等虛擬存在形式，為數字人文人才提供可共享信息的學習交流環境。最后在已有的研究基礎上開展中國特色數字人文研究項目。中國悠久且復雜的歷史是數字人文研究的天然資源庫，如傳統文化、古代文學史、五大戲曲劇種（京劇、豫劇、越劇、評劇、黃梅戲）、陶瓷文化、飲食文化等等皆為中國名牌，可將獨具中國特色的文化和數字人文以及數字人文技術體系相融合，進行個性化研究，建設中國特色數字人文研究規模數據庫。

5.2 完善數字人文基礎設施與制度建設

數字人文的發展需要系統性的知識環境和管理制度，以確保其具備學科前沿性和知識共享性。目前我國數字人文中心的發展還未達到規模化和制度化的程度，其內部管理機制仍未完善，無論是從宏觀還是微觀來看，與數字人文相關的基礎設施建設仍有所缺失[30]。我國高校類型多、地域性強，且高校是數字人文發展的重要場所，筆者認為可將高校院系部門、圖書館以及社團等作為開展數字人文活動的信息交流場所，以便在多學科之間進行數字人文相關的制度探索和建設。

一是建設具有高校特色的數字人文研究中心，發揮高校基礎設施包括專業的圖書情報人員的作用，為數字人文研究提供研究場所和專業人才。目前，北京大學、清華大學、武漢大學等知名高校以及敦煌研究所、中國藝術研究所、中國國家圖書館都已紛紛加入數字人文研究行列。2020年，上海師范大學數字人文中心揭牌，標志著我國數字人文中心建設逐漸步入正軌，但是規模化的數字人文中心的建設仍處于初步階段。為此我國可以從宏觀戰略上對數字人文中心建設進行規劃，打造特色數字人文中心和通用研究數字人文中心并齊的數字人文中心群。

二是建立系統完善的數字人文項目資助體系，為數字人文項目提供資金支持。資金投入是新興學科穩定建設的基礎，更能為后續研究提供資金保障。完善的資金資助體系，可從宏觀上明確數字人文的研究趨勢，這樣一種對研究人員的獎勵體系，也能夠給予研究人員工作和情感上的雙份認可[31]。目前我國尚未有專門的數字人文資助中心，因此可以通過與國家各類研究資金會進行合作，設立一個專門的有關數字人文發展的基金資助子項目，為研究人員提供資金支持；還可與高校圖書館、檔案館合作，開展短期獎學金項目，為更多師生提供技術、知識和資金上的幫助。

5.3 開展創新技術合作項目帶動數字人文研究

創新技術是學科發展的重要技術方法論，創新技術的發展有助于提高學科技術理論含量[32]，而在數字人文的研究工具中，與計算機技術相關的占大多數。目前我國利用創新技術開展數字人文研究項目還比較少，一方面是專業限制讓我國對數字人文的認可度偏低；另一方面是學習創新技術和熟悉應用所需要的周期較長，無法滿足數字人文研究項目所需要的即可性，因此可以采取合作的方式開展數字人文研究項目[33]。第一是讓3D技術、AR/VR技術、GIS、場景重構技術等逐漸成為數字人文研究可視化的主要技術模塊。我國數字人文研究可從可視化的角度將新興技術融入研究過程中，以技術為中軸線進行數字人文細粒度研究，從而打破數字人文研究工具和方法論的周期固化現象。第二是從技術的角度切入，將數字人文研究的整體框架作為技術研究的基礎，以技術思維對數字人文項目實現的可能性進行分析，這既可以實現數字人文的可持續發展，也能挖掘同一技術在不同學科應用的生命力。數字人文研究項目最終都需要創新技術進行輔助，比如常見的可視化技術、計算機編碼等，而成熟的技術一方面可以帶動數字人文研究領域向科學性研究發展，使得數字人文項目的成果具有科學性和技術說服力，另一方面還可以提高技術的生命周期，擴展數字人文研究的技術領域。

6 結語

加拿大數字人文項目的多樣化推動著數字人文不斷向前發展，數字人文研究項目中所產生的新知識、新技術、新領域需要嵌入傳統的學術研究中，并在傳統的人文領域中不斷尋找數字人文真正的價值所在。目前加拿大數字人文項目的發展逐漸走向現代化，其規模、創新技術等數字人文研究內容都可在學術領域體現其時代價值。

我國數字人文研究正處于不斷改革和實踐的階段，高校圖書館是數字人文繁榮發展的重要場所，可以針對數字人文研究開展相關的學科工作，同時在研究人員、基礎設施、軟件技術等方面滿足數字人文研究所需。因此，現階段我國應該根據數字人文的發展態勢，深入探索數字人文項目實踐，以促進我國數字人文項目的多元化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