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的玉蘭樹

周桂龍

在這個盛夏的夜，我和妻子坐在孟子大劇院的石板上，任憑微風溫柔地撫摸著我們，望著那浩瀚無垠的天空想起了媽媽。

我仿佛回到了那個院子，我又聞到了那濃濃的煙草香味。媽媽正坐在那棵玉蘭樹下乘涼，愜意地吐一口煙，搖一下蒲扇。那是媽媽親手種下的玉蘭樹。自從周邊發出來三棵玉蘭樹，中間的那棵再也沒有生長，就像一個母親把生命的力量全部給了兒女。

媽媽走后，春季總是先開白花再開紅花，也許有了“靈性”，也許是對媽媽的紀念！每次我下班有時間看望母親，她總是見到我說：“回來了，我就知道你今天會來，飯菜在桌上，茶也沏好了。”我想媽媽算得這么準，還是心有靈犀？其實媽媽每天到我下班的點都會把飯菜做好，默默地等我回來，這就是媽媽對我無盡的愛……

記得兒時和玩伴玩到深夜，不知不覺睡倒在路邊。當我醒來的時候一個人也沒有，我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踉踉蹌蹌地走回家，帶著那一身的泥土。媽媽沒有責怪我的意思，默默地洗去了我一身的疲倦和狼狽。媽媽用愛的力量洗去了我一生的鉛華。我就是個土孩子，媽媽，是您讓我找到了人生的方向，讓我有了如今的模樣……

上學了，媽媽總是告訴我：“只有付出才有收獲，就像這田里的麥子，不鋤草，不施肥，來年哪有好收成，把你的兩畝地種好了。”這么淺顯易懂的話，現在聽起來是那樣的有哲理，讓我終身受益。每當路上遇見流浪漢，媽媽說：“去！給他兩塊錢，讓他買個饃饃吃，別餓著。”我說：“媽，咱家也沒錢。”媽媽說：“咱不能看著他挨餓，人啊！要有一顆善良的心，但行好事，莫問前程，好心就有好報。”我點了下頭，記下了，至今我也是一直這么做的。媽媽，是您在我的心靈深處種下了一顆善良的種子，成長，成長……

有人騎車從我家門口路過，媽媽總是笑著掏出來煙遞上去：“大叔累了吧！來家喝口水再走。”然后媽媽把客人讓到那棵玉蘭樹下。媽媽，是您讓我懂得了“鄰里守望相助”“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愛人者，人恒愛之;敬人者，人恒敬之”。

媽媽喜歡在玉蘭樹下勞作，媽媽從來不用洗衣機，她用慣了那塊兒用了幾十年的搓衣板，已被媽媽揉搓得像一頁“薄紙”。

媽媽走了三個年頭，這個小院少了些生氣，多了一份荒涼，這散亂稀少的落葉正在淹沒著媽媽的足跡。我一口飲盡這甘洌而又苦澀的酒，隔空相望，只有媽媽的背影，只有媽媽的白發和日漸消瘦彎曲的脊背。

“月亮是星星的眼眉，星星是月亮的眼淚。”媽媽，媽媽，任憑我使盡了全身的力氣也沒有得到你的回應，只有這空空蕩蕩的院子和那棵媽媽種下的玉蘭樹……

我回到了那個院子，那棵玉蘭樹下。它肆意地生長，遮蓋了大半個院子。妻說：“該修剪一下了。”我淚流滿面，我說：“不，不！”也許它肆意的生長正是為了媽媽，把這酷熱的太陽擋一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