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陽市先進制造業集群發展的制度因素與制度創新研究

周 路

(四川建筑職業技術學院，四川 德陽 618000)

0 引言

先進制造業是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動力源泉，而先進制造業產業集群則是現代經濟發展的重要組織形式和載體，是實現產業轉型升級的重要途徑。德陽是西部裝備制造業重要城市之一，依托良好的工業基礎，借助自然資源、地理位置及制度等要素優勢，著力打造先進制造業集群。經過多年的發展，德陽市先進制造業集群發展優勢凸顯，擁有二重、東汽、東電、東鍋、科工宏華等一批世界知名的龍頭企業，形成了以發電設備和石油鉆采設備為主的現代先進制造產業集群，具有培養高端先進制造業集群的基礎。但是與我國經濟發達地區比較，德陽市先進制造業集群發展存在產業規模不大、創新能力不強、高端裝備占比較小、經濟外向度不高、協同制造不足等短板。因此，研究德陽市先進制造業集群發展具有重要的理論和現實意義。

影響先進制造業集群發展有很多因素，其中制度因素顯得尤為重要。在德陽市先進制造業發展過程中，以稅收優惠、國有資本投入與開發區產業政策為代表的政府行為發揮了巨大的引導作用[1]。而已有產業集群理論與實證研究較多關注客觀因素的領域，對于系統性分析制度因素對產業集群研究比較少，研究成果呈零散狀態。為此，本文嘗試利用統計數據分析制度因素對德陽市先進制造業集群影響的機制與程度，探討制度創新的途徑。

1 研究綜述

產業集群是一個動態化的概念，是在一個特定領域中一群在地理上鄰近，有交叉關聯的企業和相關法人機構，并以彼此的共通性和互補性而聯結，形成信息流、資金流、價值流、服務流等要素有效流動，以此減少集群內企業間的交易成本，提高企業整體競爭力。產業集群制度因素研究主要集中在三個領域。

1.1 產業集群的測度

產業集群發展水平的測度可以更好實證研究產業集群理論，也是正確評價產業集群發展階段的基礎。目前對于產業集群的測度沒有形成完全統一的標準，不同學者借助不同方法衡量產業集群程度，而應用較多度量產業集群的方法可以概括為兩大類，一是基于均勻分布或者總體經濟活動測定產業集群發展水平，如區位熵法、產業集中度、HHI指數法、區位分工指數法等，該類不同分析方法均有其先天性缺陷：度量的產業集群發展水平與實際產業集群發展狀態存在偏差；二是基于企業地理空間信息產業集群的度量，如空間基尼系數法、DO指數。其中DO指數利用產業集群內的企業地理分布信息，探究企業之間的距離密度，并對點位置進行模擬獲取行業集聚與分散程度[1]。

1.2 產業集群發展影響因素分析

傳統貿易理論認為不同國家生產應按照資源稟賦(包括位置、氣候、地形、土地質量等)不同進行專業化分工，這表明不同產業應在不同國家進行集聚生產，形成所謂的規模經濟現象，進而進行國際間產品貿易，然而此理論很難解釋資源稟賦相同地區存在產業集群的事實。新經濟地理理論繼承傳統經濟地理理論所認為的影響企業區位選擇的主要因素(資源條件優越、交通便利等)，并將企業外部性、運輸成本、交易成本、產業結構、市場關聯等因素引起的收益遞增與循環累積效應闡釋產業集群形成及動力機制[2]。近年來關于先進制造業集群影響因素的研究多從自然資源稟賦、外部性、市場關聯等因素進行，結果表明勞動力要素對先進制造業集群有顯著的促進效應[3-4]，規模經濟、信息傳遞能力的提高和運輸成本降低能促進產業的集聚[5-6]，而投資規模對制造業集群發展影響不顯著。

1.3 制度因素對產業集群發展的效應

隨著對產業集群研究的深入，部分學者從制度經濟學理論出發，將制度因素納入產業集群研究范疇。諾斯[7]認為如果路徑依賴是良好的，制度因素與產業集群是兼容的，制度因素會促進產業集群的發展，反之亦然；鄭耀群[8]將制度因素分為正式制度因素和非正式因素研究其對產業集群發展的效應，結果表明地方政府行為和行業協會顯著促進產業集群發展，而社會資本、企業家精神和區域文化則隱性影響產業集群，其影響效果需要較長時間才能凸顯出來；楊小凱和黃有光[9]認為有效的制度安排可以降低企業集聚過程的交易成本，政府通過設計市場和產業政策與制度安排，引導資源空間有效配置，進而促進產業集群發展；也有些學者研究產業集群的載體(經濟開發區)與產業集群之間的關聯性，研究結論不一致，甚至結論截然相反。

2 制度因素影響先進制造業集群發展機制

借鑒謝里[2]和鄭耀群[8]研究制度因素對產業集群影響的成果，本文將影響先進制造業集群的制度因素分為正式制度因素和非正式制度因素，并從理論角度分析二者影響產業集群發展的機制。

2.1 正式制度因素對先進制造業集群影響機制

正式制度是人們有意識并有目標地建立，并通過國家或地方立法機關依照一定程序制訂和公布，并依靠專門組織或特定機構來實施規范的規則體系，表現為憲法、法律、規制等。正式制度對產業集群發展起到主導性作用，在一定程度影響產業集群的產生和發展。綜合現有研究文獻，可以將影響產業集群的正式制度概括為產權保護制度、市場制度、企業制度和涉外制度等，通過這些制度的制定和實施，實現了產業集群發展更好減少交易成本的目標，使產業集群穩定健康地發展，如政府通過制定工業用地、資源與能源使用優惠政策、建立運輸網絡、人力資源等制度，直接為產業集群創造物資基礎，使產業集群能夠以最優的規模發展，節約集群內企業生產經營過程中使用要素的成本，保證企業高質量發展；又如制度創新為提高集群內企業價值鏈水平提供制度基礎。像其他所有經濟活動一樣，技術創新是從文化上嵌入的，進而受到制度框架中的成見與目標影響[10]。當制度創新時，集群成員不僅有積極創新意識，同時也比較容易接觸到創新資源，進而提高創新效率，提升集群發展水平。

2.2 非正式制度因素對先進制造業集群影響機制

非正式制度是人們長期日常生活、生產和交往過程中無意識、自發形成的規制，表現為習俗、慣例、倫理準則和意識形態等形式。非正式制度也可能影響集群企業的生產與經營成本，特別是非正式制度能降低交易成本、形成規模經濟現象、減少交易不確定性并獲得比較優勢。如非正式制度中的社會資本，社會資本是以信任為基礎而形成的，通過強化合作關系提高交易信息的對稱性，以此減少先進產業集群發展的復雜性和不確定性，降低交易成本，提高先進制造業的資源配置績效；企業家精神是推動企業持續發展的基礎，同時也是整合各種要素的一種無形資源，具有明顯的外部經濟性，而產業集群過程也是企業家集聚的過程，企業家精神通過示范效應和競爭效應不斷社會化，并滲透到先進制造業集群中，促進產業集群持續發展。

3 德陽市先進制造業集群發展現狀

3.1 德陽市先進制造業集群發展的整體規模不斷壯大

早在“一五”“二五”時期，我國便將重型機器廠、水電設備廠等布局在德陽，開啟德陽裝備制造業建設的序幕。“三線”建設時期，又有一批工廠陸續遷址德陽。時至今日，德陽已經形成了以發電設備和石油鉆采設備為主的現代先進制造產業集群，是中國重大技術裝備制造基地和全國三大動力設備制造基地之一。德陽先進制造業集群總體規模、技術水平、配套設施均達到較高水平。2019年德陽市規模以上工業增加值為4 165億元，規模以上工業企業1 352戶。規模以上工業企業主要集中在2個國家級園區和6個省級開發區，充分體現先進制造業集群發展特征。東汽研發50 MW重型燃機填補國內空白；中國二重自主研制全球最大8萬t大型模鍛壓機，為國產大飛機C919提供起落架等130余項大型模鍛件；東方電氣成功研制全球首臺“華龍一號”核能發電機。新材料產業快速發展，多數產品和技術已達到國內領先和國際先進水平，部分產品填補了國內空白[11]。

3.2 德陽市先進制造業集群發展的行業特征

為了分析德陽市先進制造業集群發展的行業特征，按照先進制造業行業分類情況，依據數據可得性，利用德陽市統計年鑒數據和產業集群的區位商計算公式，最終計算出德陽市先進制造業集群行業2015—2019年區位熵指數，如圖1所示。

圖1 德陽市先進制造業集群的區位熵指數變化趨勢

從圖1可以看出，德陽市先進制造業集群整體趨勢近似呈M形，同時不同行業的區位熵又具有異質性，2017年德陽市先進制造業集群的行業之間集群程度變化幅度比較大，從黑色金屬冶煉行業的0.242上升到專用設備制造業的2.804，二者之間相差10倍多。有色金屬冶煉、金屬制品業、通用設備制造業和專用設備制造業的行業集群程度比較顯著，分析期間內的這些行業區位熵的值均大于1，甚至達到區位熵的最大值2.804，這種特點佐證了德陽市是全國裝備制造業重點城市之一。 黑色金屬冶煉和壓延加工業、汽車制造業、計算機、通信和其他電子設備制造業、儀器儀表制造業等先進制造業的行業集群程度比較低，其產業集聚區位熵值80%以上小于0.5，只有少數年份區位熵值大于0.5。

3.3 德陽市先進制造業集群空間分布狀態特征

根據國家統計局對先進制造業統計分類標準，先進制造業可以分為先進裝備制造業、先進材料制造業、信息技術產業和生物醫藥產業4大類，同時每個先進制造業大類又有不同的小類。而德陽市先進制造業空間分布具有顯著的區域特征，如表1所示。

表1 德陽市先進制造業產業集群空間分布表

資料來源：根據相關資料整理得到。

表1顯示，德陽市先進制造業集群主要分布在德陽10個產業園區內，形成以德陽經濟技術開發區和德陽高新技術開發區為主導，其他經濟開發區或產業園區為補充的協同發展空間結構。德陽經濟技術開發區、德陽高新技術開發區和成德工業園區的高端裝備制造業、新能源新材料行業是德陽先進制造業集群規模最大的區域，其企業數量、生產規模、集群程度均處于較高水平。而生物制藥、電子信息和生產性服務業等行業則分布在德陽市先進制造業集群其他的產業園區中，集群程度還處于初級階段，集群效應比較低。

4 德陽先進制造業集群發展的制度因素

本文以德陽市先進制造業為研究對象，并控制自然因素、經濟地理因素等因素，將制度因素納入計量模型，實證分析制度因素對德陽市先進制造業集群發展的影響程度及顯著性。

4.1 變量選取及數據說明

被解釋變量是德陽市先進制造業集群的區位熵指數(lq)。先進制造業集群區位熵用以下公式進行計算：

(1)

其中：lqj為制造業分行業區位熵，Mj和Pj分別為德陽市和四川省行業從業平均人數，M和P分別為德陽市和四川省先進制造業所有行業的從業平均人數的和。如果“lqj=1”，則表明此種先進制造業在某區域內呈現均分分布，而“lqj>1”，表明先進制造業具有顯著集群特點，且數值越大，集群程度越強。德陽市先進制造業集群的區位熵是不同先進制造業行業區位熵的平均值，以此近似反映德陽市先進制造業集群的總體變化特征。

由于影響先進制造業集群的非正式制度不易量化，所以解釋變量選擇是正式制度中的有關法律、政策等相關因素，主要包括產權保護制度(pr)，以德陽市年申請專利數來代表產權保護制度。如果政府對產權保護程度越高，則越能保障生產者的財產安全，鼓勵生產從事創新研究和擴大規模生產，從而促進產業集群加劇。一般而言，地區申請專利數變化趨勢可以表征產業集群的特點；對外貿易制度(ito)用對外貿易開放度代理其大小，是反映經濟發展開放程度的因素，經濟發展開放程度越大，越有利于減少企業經營成本，在一定程度上提高產業集群水平；財政政策(fp1)是政府調整產業發展的重要手段，政府通過制定寬松的財政政策，減少政府干預企業自主經營的成分，降低企業集群的交易成本，反之亦然；融資是企業集群發展不可避免的經濟活動，如果政府制定金融政策(fp2)是有利企業進行融資，企業可以用較低的成本獲得較多的資金，進而促進企業集群發展；基礎設施水平(rl)以公路里程進行表示，其發展程度直接影響運輸成本，運輸成本過高或過低均會降低先進制造業集群水平，當運輸成本處于中間數值時才能導致先進制造業集群。本文預期德陽市基礎設施對先進制造業集群發展的作用是正的。

為了提高分析結果可靠性，本文將經濟規模(gdp)和勞動力成本(lc)以控制變量納入分析模型。經濟規模是影響產業集群發展的一種資源稟賦，先進制造業集群過程必須依賴于經濟規模發展，經濟發展規模促進產業集群發展；而勞動力成本反映勞動稟賦的指標，一般而言，勞動力稟賦豐富的地區，其勞動力成本也相對較低，這有利于降低產業集群過程的總成本。本文參考現有文獻的做法，選取德陽市人均生產總值來衡量勞動力成本。 數據主要來源于《德陽市統計年鑒》《四川統計年鑒》和德陽市經濟發展公報的原始數據，并經過整理獲得分析數據。研究樣本跨度為2000—2019年。

4.2 實證結果與分析

4.2.1 單位根檢驗

在對變量進行協整分析之前，必須確定變量變化是平穩的，否則分析結果會嚴重偏離經濟現象。因此，本文首先對變量經濟規模(gdp)、勞動力成本(lc)、產權保護制度(pr)和公路運輸里程(rl)進行對數處理，以此消除時間序列異方差現象發生，并采用ADF檢驗法對分析變量lq、lnpr、ito、fp1、fp2、lngdp、lnrl和lnlc進行平穩性檢驗，檢驗結果如表2所示。

表2結果表明：在5%顯著水平下，所有分析變量的ADF檢驗統計數值均大于臨界值，同時統計概率P值亦大于0.05。因此，分析變量均呈現不平穩狀態。然而，變量lq、lnpr、ito、fp1、fp2和lnrl的一階差分的ADF檢驗值均小于5%顯著水平下的臨界，P值均小于0.05。這表明這些變量能拒絕單位根的原假設，說明這些變量一階差分是平穩的。變量lngdp和lnlc是二階差分平穩序列。這樣可以推斷lq、lnpr、ito、fp1、fp2和lnrl之間存在協整關系，而lq、lngdp和lnlc不存在協整關系。

表2 序列平穩檢驗結果

4.2.2 協整檢驗

關于協整分析方法主要有Engle-Granger (1987)的兩步法和Johansen(1988)的完全信息最大似然估計法，且后者已經成為協整分析的標準方法，其主要是通過確定趨勢項的一般模型的似然估計的連續似然比檢驗對協整系數進行確定[12]。對于本文分析的多變量方程來說，Johansen最大似然估計法比較適合，檢驗結果如表3所示。

表3 Johansen 協整檢驗結果

表3顯示，跡統計量和5%顯著水平下的臨界值可以判定“拒絕至多有2個協整關系”的零假設，因此可以得出變量lq、lnpr、ito、fp1、fp2、lnrl之間存在協整關系，且存在3個協整向量，其所對應的標準化的長期均衡方程為：

lq=0.096 4lnpr+0.681 7ito+0.105 4 lnrl-1.804 4fp1+0.356 8fp2-0.828 1

(2)

(0.603 3) (0.693 5) (0.194 7) (0.645 1) (0.278 5) (1.395 2)

上式表明，德陽先進制造業的產權保護制度、對外貿易制度、公路運輸里程和金融政策對產業集群具有促進效應，其效應最大的因素為對外貿易制度，數值為0.681 7，影響最小的因素是產權保護制度，數值是0.096 4，表明德陽市產權制度對先進制造業產業集聚提升效應還沒有發揮其特有的功能。而財政政策對德陽市先進制造業集群水平的提高具有負面效應，這種結果與預期情況相反，可能原因是德陽市財政支出中非生產性支出擠壓生產性支出，支出規模負向效應很難在短期內消除，長期產業集聚發展會有效修正財政政策效應的方向與程度。

5 德陽市先進制造業集群發展的制度政策

以上研究結論為德陽市先進制造業集群發展提供了有益參考，德陽市應該持續加大先進制造業知識產權保護，增強先進制造業自主創新能力，以創新提高全要素生產率；用制度手段擴大對外貿易開放程度，借助制度因素，著力降低先進制造業發展的運輸成本，實施積極金融政策，為先進制造業集群發展提供高效投融資環境，促進先進制造規模化、專業化發展。具體包括以下3個具體建議。

5.1 健全產權保護制度，提升創新對產業集群發展的推動作用

德陽市應進一步完善有關產權保護法律法規，不僅要建立健全專利法、商標法等產權制度，還要對涉及到經濟行為的合同法、民法等法律制度進行有目的性的構建，形成產權保護有法可依、違法必究的良好環境。鼓勵并保護企業對創新成果進行專利申請、使用及轉化，嚴懲侵犯產權的行為。應加強產權制度的宣傳和教育活動，提高產權保護意識，為創新促進產業集群發展營造良好的社會環境。

5.2 擴大對外開放，降低先進制造業集群發展成本

德陽市先進制造業集群發展必然是全產業鏈發展模式，其發展主體要有效利用國內與國外資源、國內與國外市場，極大程度上使生產要素能夠合理流動。同時管理創新和技術創新是提升先進制造業全球價值鏈位置的重要途徑，又是先進制造產業集群發展降低風險的重要手段，而這些目標的實現必須依賴對外開放的制度。因此，德陽市應加大對外開放力度，降低先進制造業集群發展成本，帶動產業鏈延伸，促進先進制造業集群發展。

5.3 制定有效的金融制度，加速先進制造業集群發展

金融約束是影響先進制造業集群發展的重要因素，因此，德陽市應該制定積極的金融制度，完善金融監管體制，調整金融結構，充分利用金融工具，以最優的方式引導資金流向先進制造企業，降低先進制造業集群發展使用資金的成本與風險。借助對外開放政策，適時引進國外資金和金融產品，充分發揮金融業對產業集群發展的支撐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