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紅山

郭學德

塞上紅山映碧池，茅亭望斷柳絲絲。

臨風莫問秋消息，雁不思歸花落遲。

—老舍

洪亮和徒弟站在紅山區的勞務市場，他們在等客戶。

“呼！”一股寒風順著領口鉆進了洪亮的脖子里。

“師傅，我們都站在這兒等幾天了，也沒一個顧客來啊！”徒弟身前立著一個牌子，上面寫著裝修之類的廣告語。

“慢慢等吧！”洪亮看著過往的行人，眼里滿含期待，盼著有人上前詢問。

“要等到啥時候呢？”徒弟急得直跺腳。

“等到啥時候算啥時候。”

“師傅，人家裝修房子的都去找裝修公司了，誰會找咱們呢？”洪亮和徒弟原來掛靠在一家裝修公司干活，有一次裝了一家房子，說好的大包工資6萬元，洪亮和徒弟為了多掙錢，加班加點提前完成工程，到裝修公司一結賬，裝修公司說按日工資結算。這一下就少了兩萬多。洪亮是一個直性子的人，一氣之下離開了裝修公司，想自己另立山頭。

“哎！搞裝修的，裝一個90多平方米的房子多少錢？”師徒二人正在閑聊時，一個60多歲的老太太來到了面前。

終于有人上前來咨詢了，洪亮和徒弟滿臉笑容地上前說：“阿姨，這要實地看你的房子，再看你用什么材料。”

“我也不懂裝修，裝修材料要好一點的，有國家出的環保書的。”老太太說道。

“阿姨，這個您放心。”這是自己接的第一單生意，洪亮非常看重，熱情地對老太太說，“阿姨，我們看一下你的房子結構，給你出個效果圖，您滿意了，我們再裝，行嗎？”

看了房子后，洪亮說：“阿姨，我這兒有各種裝修圖片，全是我們裝的，高中低檔的都有。你選選看。”說著，洪亮從包里拿出一本裝修效果圖。

老太太選了一個適中的，說：“你報個數，連工帶料多少錢？”

洪亮說：“如果用一級環保材料，怎么也得9萬元。如果你找裝修公司，最少也得12萬，活還是我們干。”洪亮接著說，“我給您最低價，如果裝得滿意，您幫我們宣傳一下，可以嗎？”

“好！就按你說的，錢不是問題。”老太太大大方方地說，“只要裝得好，我一定給你宣傳。”

這老太太怎么不搞價呢？一般是要討價還價的呀！洪亮還是第一次碰到這么大方的人。

“師傅，老太太是不是騙子？房子裝好了再找毛病不給錢怎么辦？”

“這……你這狗娃，腦子想得怪多。”以前，洪亮就吃過這種的虧，心里不免有點打鼓。但想想，接一單活不容易，便對徒弟說：“別把人都想得太壞了，先干活吧！到時候再說。”

按說好的，老太太先付了材料錢。

裝修時，徒弟不小心從梯子上摔下來，小腿骨折了。

徒弟受了傷，耽誤了幾個月沒干活，手術費要上萬元，洪亮身上沒多少錢，急得團團轉。

老太太聽說了，來到醫院墊付了醫藥費，對洪亮說：“我來照顧你徒弟，你去干活吧！”

“這是真的嗎？”聽聞老太太這樣說，徒弟流下了眼淚。

洪亮專心裝修，每一處都干得很仔細。

房屋裝修好了，老太太很滿意。

老太太從一個包裝得很精致的盒子里拿出了兒子的照片，讓洪亮幫她把兒子的照片掛在了屋里的正中間。老太太說：“兒子，你終于回家了。”

隨后，老太太又從包里掏出一些水果和點心，放在了照片下的桌子上，說：“孩子，吃吧！這些都是你愛吃的。”

看到這一幕，洪亮眼前浮現出在部隊時，一次執行任務，一名戰友犧牲了，他和活下來的戰友去犧牲了的戰友家，戰友的家里掛著他的照片。他的母親說：“孩子從小住在破舊的老屋里，一天也沒住過新房子。這不，這個新房子就是給他蓋的，將來結婚時用。把他的照片掛在這里，也算是了結了我們老人的一個心愿吧！”

“阿姨，你的兒子……”洪亮眼睛有點泛潮。

“他是在保衛祖國邊境時犧牲的……”老太太聲音有點沙啞。

“阿姨，您有個好兒子，他是我們紅山人的驕傲！”

洪亮扣去老太太墊付的醫藥費，剩下的一萬多元也沒要，領著徒弟走了。

夕陽映照在紅山上，使紅山顯得更加美麗、更加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