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里有什么

文_申利娜 圖_禹 嫻

閑暇時，與家里的小朋友聊天，小朋友抱怨說一直沒時間看買來很久的幾本哈利·波特故事書，并興致勃勃地告訴我最喜歡沈石溪和曹文軒的書，催著我再多買幾本。

我無奈地看著滿滿的書架和沙發(fā)上、床上甚至餐桌上，被隨意擺放的各類書籍，再看看歪在沙發(fā)上看著一本書樂呵的小朋友，只能感嘆，果然條件好了，我們小時候既沒有這么多的書，也缺少買書的渠道，除了閱讀課本之外，只能聽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無奈”，放飛想象的翅膀。

書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是能隨心所欲閱讀自己喜愛的書籍無疑還是一件奢侈的事。有的人沒時間，有的人沒有購書的經(jīng)濟能力，有的人甚至根本不知道這世界上有這么多的書。兒時的我就屬于最后一種。

兒時，在我出生的豫北小鄉(xiāng)村里，書無疑是一種奢侈品——教育剛剛起步，初中學歷很是稀少，中專都讓人眼紅，大學生更是寥寥無幾，想在家里找出幾本書真的很難。

因為既沒有奧數(shù)培訓班，也沒有鋼琴、美術、舞蹈各類興趣班，小學時候的我也算學有余力，精力旺盛、倍感無聊之余，開始到處翻找課外書籍。猶記得，那時候我看的都是《說唐》《包公案》《新七俠五義》這類書，因為只能大人看什么我跟著看什么。現(xiàn)在的小朋友們耳熟能詳?shù)摹痘夜媚铩贰栋籽┕鳌分惖耐捁适庐敃r根本沒聽說過，現(xiàn)在屬于國學啟蒙的《千字文》《唐詩三百首》這些也無從尋覓。

就算是《說唐》《包公案》《新七俠五義》，我也看得津津有味，有時候村里來了說書先生，我還會把書上的故事和他講的相互印證補充。記得《包公案》足足五六百頁，但是故事引人入勝，內(nèi)容緊湊一點不注水，每天放學回來，我第一件事就是趴在床上看書，哪怕吃飯也要端著飯碗趴在床上吃，爭取不浪費一分一秒。

書再厚也有看完的一天，沒書看的日子屬實無聊，這時候哪怕能翻到一本殘缺的雜志也會高興不已。缺頁的《人民文學》，還有沒皮的無名雜志，都是不易得的寶貝。我當時在親戚家翻到一本雜志，上面有一篇武俠小說《冰川天女》，可惜雜志殘缺，《冰川天女》沒了結尾，這件事在很長一段時間成了我的心病，毫不夸張地說夢里都在想結局是什么。

沒書看的日子，看著課本上的美食流口水也是一種消遣。記得小學語文課本上有一篇寫新疆吐魯番的文章，文章詳細描述了吐魯番葡萄成熟的景象和葡萄干的制作過程，我當時邊看邊羨慕，覺得吐魯番簡直是世界上最美的地方，現(xiàn)在已不惑之年的我依然對那篇課文記憶猶新。

磕磕絆絆，終于到了上初中的年紀，為了上學方便，我寄居到了親戚家里。親戚剛從北京退伍回鄉(xiāng)，家里有個上小學的小朋友，正是讀童話的年紀。沾小朋友的光，我終于在十幾歲時看到了《格林童話》《安徒生童話》，知道了灰姑娘、白雪公主、人魚公主的故事。

時光飛逝，再后來，我去了幾十公里外的縣城讀書，家里條件稍微好了一些，接觸的同學也更多了，外面的書店如同雨后春筍般開起來了。于是，《紅樓夢》《平凡的世界》《亂世佳人》等名著進入我的視野，看不懂的《約翰·克利斯朵夫》也咬著牙看完了，十分徹底地詮釋了“好讀書，不求甚解”的要義。

大學時期，省城的生活迷惑了雙眼，留給讀書的時間和金錢都有限，幸虧讀的就是看書的專業(yè)，圖書館又夠大，閱讀的習慣總算是保留了下來，水平有沒有提高另說，起碼眼界是開闊了不少。也是從這個時期開始，每天晚上讀幾頁書成了我的睡前保留節(jié)目，《紅樓夢》《亂世佳人》成了我枕邊的固定伴侶。

世人愛書，有各式各樣的理由，可能是“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也可能是為了崇高的理想和追求，比如“為了中華崛起而讀書”。回望這幾十年的閱讀歷程，我有時也會問自己，書里有什么，為什么愛書。思慮良久，沒有答案，或者是答案太多無從說起，總結一下，可能是為了給生活這襲長袍添一縷書香？一杯清茶，一本好書，茶香裊裊中，書里就是萬千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