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教育：法與情的“融命題”

張宏羽

“依法帶娃”承載著滿滿的時代感

“什么是時代感，這就是時代感，成長更是一種浪漫……”作為迎春曲，虎年春晚上的一首《時代感》唱響新征程。

2022年伊始，“依法帶娃”一詞不就承載著滿滿的“時代感”嗎？隨著城鎮化進程的推進、工業化和信息化的融合發展，中國社會已經并正在發生深刻復雜的變化，這對家庭關系產生了深遠的影響。教育專家趙忠心認為，我國家庭模式從單一向多樣化演變，家庭教育變得脆弱、多樣、復雜而更具風險性。這就要求我們主動適應社會變化，從國家民族發展的戰略高度著眼，推進家庭教育。

今年起正式施行的《家庭教育促進法》，將家庭教育從“家事”上升到“國事”，構建家庭主責、國家支持、社會協同的家庭教育體系。當家庭教育存在問題時，交融著法與情的家庭教育指導，往往能夠更好地幫助親子關系走出困境，為“成長的浪漫”提供“升級版”保障。

《家庭教育促進法》從法律層面明確了未成年人的父母或者其他監護人負責實施家庭教育。同時，《家庭教育促進法》第四十九條規定，公安機關、人民檢察院、人民法院在辦理案件過程中，發現未成年人存在嚴重不良行為或者實施犯罪行為，或者未成年人的父母或者其他監護人不正確實施家庭教育侵害未成年人合法權益的，根據情況對父母或者其他監護人予以訓誡，并可以責令其接受家庭教育指導。

2022年1月18日，上海市發出了首份《家庭教育指導令》。

“我的父親從不主動聯絡我，在路上見到也不打招呼。”此前，上海市長寧區人民檢察院在對一起支持起訴調解結案的變更撫養關系案件跟蹤監督時發現，父親王某某雖能按時支付撫養費，但從不主動與女兒小琳溝通聯系，從不關心女兒的生活學習，甚至在女兒主動聯系時也不回復信息，怠于履行監護職責。對此，長寧區人民檢察院向法院制發《責令接受家庭教育指導建議書》，建議法院向王某某制發《家庭教育指導令》，督促其正確行使對女兒的探望權，主動增進與女兒的溝通聯系和情感交流，關心、關注女兒的生活學習和身心健康。

最終，法院采納檢察機關建議，向王某某發出《家庭教育指導令》。王某某承諾將按照指導令要求，主動改善與女兒的溝通交流，真正承擔好父親的職責。

在幫助小琳走出生活困境的過程中，除了家庭教育指導，在此之前，檢察機關還通過強制報告、支持起訴等方式做好“前半篇文章”。

時間回到2020年4月底，長寧區人民檢察院接到學校報告稱，當時13周歲的學生小琳遭受父親王某某體罰。經過調查發現，王某某離異后，小琳跟隨其共同生活，其在撫養期間多次對女兒實施體罰，甚至拳腳相加，并連續數日阻止其參加網課，拒絕班主任上門家訪。

母親李某某得知這種情況后，情緒激動，準備強行接走女兒。長寧區人民檢察院聯合相關單位，積極疏導李某某的情緒，耐心釋法說理，并聯合轄區派出所，在充分聽取小琳的意見后，將小琳轉移安置至母親李某某處。

2021年6月，長寧區人民檢察院支持李某某提起變更小琳直接撫養權的訴訟，并向法院制發《支持起訴書》。在檢察機關積極參與下，李某某與王某某達成調解協議：女兒小琳隨母親李某某共同生活，父親王某某每月支付撫養費，最大限度降低民事訴訟對未成年人的不利影響。

長寧區人民檢察院告訴記者，“強制報告+支持起訴”模式、“督促監護+家庭教育指導”模式打出了一套專治問題家長的“組合拳”，能夠破解未成年人生活困境、助力監護人履職盡責，最大程度保障未成年人的合法權益。

司法機關落實家庭教育指導責任，并非只是靠冰冷的一紙文書。法律文書的背后，還有著飽含深情、充滿溫情的“后半篇文章”。

繼上海市長寧區法院發出全市首份《家庭教育指導令》后，不到一個月，上海再次“為愛發令”：2022年2月，上海市寶山區人民檢察院在工作中獲悉上海市寶山區人民法院在執行李先生離婚糾紛案時，被執行人李先生未能按照民事調解書確定的方式協助周女士行使對雙方婚生子小東的探視權，侵害了未成年人合法權益，便向法院制發《家庭教育指導建議書》。法院遂對李先生發出《家庭教育令》，責令其接受家庭教育指導。

記者了解到，周女士與李先生因感情不和向法院依法提起離婚訴訟。2016年3月，經法院審理并出具調解書。調解書明確原告周女士有權自2016年4月起每周六探視兒子小東一次。然而，調解書生效后，李先生未能按照調解書內容履行協助探望義務。

為了能夠順利探望到兒子小東，周女士曾多次向法院申請執行，要求李先生按照生效法律文書確認的方式履行協助探望義務。雖然每次周女士能在執行干警的幫助下順利探望到小東，被執行人李先生也向法院多次承諾會協助配合周女士行使探望權并對孩子進行正確引導，但李先生在私下并未如約履行，仍以各種理由拒絕周女士正常探望。

父母離婚已經對未成年人造成一定的傷害，后續過程中不正確履行義務，必將造成對未成年人權益的進一步侵害，不利于未成年人的身心健康。基于此，《家庭教育令》責令小東的父親李先生按照法院或家庭教育機構指定的時間和場所接受家庭教育指導;關注未成年人小東的生理、心理、智力發展狀況，按照離婚調解書確定的時間和方式，在不影響小東學習、生活的情況下，履行母親周女士探望婚生子小東的協助義務，共同促進未成年人健康成長。

該份《家庭教育令》發出后，寶山區人民檢察院聯合多方力量，積極開展家庭教育指導，為家長補上了缺失的“家庭教育課”。

在寶山區人民檢察院、寶山區人民法院、心理學專家、上海市陽光社區青少年事務中心、上海一致心理咨詢職業技能培訓中心等五方力量的支持下，李先生及周女士參與了交流座談。當天，李先生便接受了心理咨詢師的首次家庭教育指導。

寶山區人民檢察院告訴記者，接下來，檢察院、法院還將聯合青少年社工、心理咨詢師向李先生和周女士定期提供“一對一”的幫助和指導，幫助其塑造良好、和諧的親子關系。

在前文提到的王某某的案例中，長寧區人民檢察院通過“精準施策+分類指導”的家庭教育指導模式，為親子關系的改善創造有利條件。

長寧區人民檢察院向記者介紹道，此前，長寧區開創了上海市首個一體化分類家庭教育指導新模式。對于因嚴重不負責任導致未成年人違法犯罪或受到違法犯罪行為侵害的，落實強制型家庭教育指導;對于存在監護教育不當或者失管失教問題，尚未導致未成年人行為偏差或遭受侵害后果的，通過參加家長課堂、親子公益活動、組織旁聽開庭等方式，開展督促型家庭教育指導;對于履行家庭教育責任有一定困難的家庭，根據實際需求開展支持型家庭教育指導，包括提供心理疏導、親子溝通技能培訓、親子關系修復、經濟救助等服務。

為了有效保障未成年人的合法權益，長寧區人民檢察院對王某某以強制型家庭教育指導建檔，委托家事關護站對其接受家庭教育指導、履行監護職責的情況進行監督、評估。

針對李某某赴外省創業，委托其母親到滬照護小琳的情況，該院對李某某以督促型家庭教育指導建檔并組建關愛小組，督促其關注女兒生理、心理和情感需求，每周至少和女兒聯系交流一次，并向其贈送家庭教育書籍，還為小琳提供社區活動、課業輔導、心理疏導等服務。

此外，該院聯合長寧團區委，首次將委托照護人——李某某的母親納入支持型家庭教育指導范疇。

全力守護未成年人健康成長，讓未成年人在愛中成長——這是檢察機關的責任擔當和莊嚴承諾，更是檢察機關為時代感添上的深情注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