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道生將軍在冀熱察區

劉秀蘭　任向軍

自1946年底到1947年秋，劉道生將軍在冀熱察區擔任“一把手”不到一年的時間，是環境最惡劣、形勢最險惡、財經最困難的階段。冀熱察區從基礎工作薄弱到財經供給體制的建立，從游擊轉移到戰略反攻、開辟新區，再到掀起參軍支前的高潮……都飽含著劉道生將軍高尚的革命情懷。

環境險惡? 形勢嚴峻

新冀熱察區（新平北）與老平北一樣，開辟之艱難、斗爭之殘酷、環境之險惡、犧牲之偉烈，讓人刻骨銘心。1946年8至10月國民黨軍東侵承德，北侵張家口。為適應新形勢，根據軍委指示，察哈爾省一分為二，南部為北岳區，北部及熱河省西部為冀熱察區。1946年10月，冀熱察區黨委、軍區和武委會成立，段蘇權為區黨委書記。年末，冀熱察邊區從東西兩側壓縮到黑河川一線。

冀熱察區比較小，用三個字形象地說就是“小而弱”。冀熱察區轄平北、察東、察北、熱西四個地區[1]。從冀熱察區的建置區劃，一眼就可以看出，察哈爾省最富裕的察南地區屬于“路南”（位于平綏線以南），并不在冀熱察所轄范圍內。也就是說，冀熱察區是察哈爾省除去經濟條件較好的地區之外的所有貧困區。同時冀熱察區也呈現了軍事上的劣勢：敵我兵力對比懸殊。

冀熱察區初創期的形勢是異常嚴峻的。第一，主力部隊或調走或折損，還沒有完全恢復元氣。第二，察北和熱西這兩塊新區的基礎工作薄弱。當時海陀山老根據地也暫時撤出了。第三，省、地、縣各級黨政軍機關全部撤到了赤城山區。從1946年10月到年底，各地委、縣委也都先后轉戰到赤城及黑河川。赤城山巒聳峙，呈封閉狀態，當時在赤城縣和黑河川境內的有一個區（省）、三個地區和十二個縣的黨政軍領導機關。

正如劉道生所說的那樣：“我們的根據地實際上只有幾條大山溝，處于無后方作戰”“……最后收縮在平北、熱西地區的幾條山溝里，形勢十分危急”“路北的形勢確實十分嚴峻，除了在熱西的黑河川還有幾個村子外，其余全被敵人占領了，并不斷向察省壓縮”[2]。

這一時期還面臨著非常嚴重的財經困難。在冀熱察區所轄區域，產糧區喪失，加之熱西、察北連續兩年受災，所以財政上遇到了非常嚴重的困難。那時全區約有150萬人口，但我方實際控制區人口不超過50萬，主力部隊約2萬人。

臨危受命? 轉戰黑河

1946年12月5日，原察哈爾省委書記、省軍區政委劉道生調任冀熱察區黨委書記兼軍區政委，段蘇權任司令員。劉道生，1915年5月生，湖南茶陵人。早在紅軍時期，就已經成長為黨的高級干部。抗日戰爭時期，歷任八路軍一二〇師七一八團政治處主任、七一七團政委，晉察冀軍區第四分區政委，后調任中共平西地委書記兼軍分區政委、冀察區黨委書記兼軍區政委等職，率部參加建立發展平西抗日根據地，領導堅持平西抗日游擊戰爭。抗戰后期，是晉察冀下屬四個二級軍區七位首長之一[3]，中共七大代表。

劉道生為何不留在既安全又富裕的“路南”，而去既貧窮又是“新區”的平北呢？其實這里面有個慣例，“新區”的領導由老根據地的“一把手”調任，因為新區的工作難度更高，讓有經驗的老領導統籌全局，便于開展工作。從工作角度考慮，將軍毅然離開自己熟悉的平西地區，前往危險重重的平北。

冀熱察區黨委機關重新成立后，立即由平西淶水山區的上、下明峪等地出發，于懷來縣官廳附近渡過永定河，突破國民黨平綏鐵路封鎖線，到達赤城頭炮、二炮村一帶。后又翻越崇山峻嶺，輾轉來到赤城縣龍門所，同已在“新平北”建成的冀熱察軍區會合。至此，冀熱察區黨、政、軍三大機關勝利會師。

正當在此休整之際，危險也隨之來臨。1946年12月下旬，國民黨以六個師兵力三路進攻赤城。先頭部隊傅作義部兩個師，分別于12月21日取道趙川進占龍關，22日自懷來取道雕鶚侵占赤城縣城。冀熱察區領導機關撤出縣城，移駐黑河川桃陽村。至今在黑河川一帶盛傳晉察冀的首長聶榮臻曾轉移到此地，其實，人們沒搞清楚這位“大領導”的姓名，這位首長就是劉道生。

此時，區黨委駐地桃陽隨時面臨敵軍奔襲的危險，于是一路南下。1947年1月6日，區黨委返回到黑河川東卯。15日，傅部35軍一部得到情報，從豐寧經楊木柵子奔襲東卯。警衛人員拼死保衛首長們轉移，警衛員李志在戰斗中犧牲了。經此事，黨委、軍區決定分開行動，縮小目標，直屬隊一分為二。區黨委經古子房翻越長城到察東地區，后轉移回赤城境內駐扎了一個多月。軍區則繼續轉戰黑河。

召開會議? 扭轉局面

1947年春節前后，冀熱察區黨委轉移到察東腹地姚家灣山區尚家堡、南卜子一帶。此時冀熱察區三大機關均在赤城尚家堡短期休整，冀熱察區主要領導聚集得很齊，除劉道生、段蘇權、牛樹才、楊春甫、張孟旭外，還有詹大南、孫敬文、蘇啟勝、舒行等人。

2月8日，冀熱察區黨委召開了擴大會議，劉道生做了重要報告。他動員大家認清形勢，積極展開對敵斗爭，開展生產自救等。會議主要研究、分析了冀熱察區的戰略地位和戰略任務以及當前的軍事斗爭形勢，確定堅持鞏固與發展冀熱察根據地的建設方針和各項任務。有個插曲必須要提到：會議的一項重要的軍事斗爭內容就是研究拔掉赤城縣北端獨石口的敵人據點。可以說，這個決策是以劉道生為班長的區黨委經過深思熟慮的結果，是集體智慧的結晶。

劉道生將軍作風民主，處事公正。即便是在新平北那樣嚴峻的游擊環境中，將軍仍然利用間隙及時召開擴大會議，研究領導根據地的發展和建設。除了上文提到的2月8日在察東腹地召開的擴大會議，3月初回到懷柔山區又及時召開黨委擴大會，5月份開反右會議，6、7月份召開黨委擴大會，8月份再開黨委擴大會并成立財經辦事處。可以看出，雖然千頭萬緒，但諸多工作都在緊鑼密鼓地推進之中。

劉道生利用擴大會議認真分析此前的得失，向大家分享其他根據地和解放區的好經驗，給地方干部和各級指戰員鼓勁打氣，他以豐富的學識和第一手情報信息，向大家交流晉、察、魯、豫等地區的好做法，列舉劉鄧已經處于主動的例子。強調我們的干部要認清形勢，要抓住本質問題，不要因為敵人的一時猖狂而迷失方向;要有臥薪嘗膽的精神，努力在半年至一年內扭轉不利形勢！

鞏固政權? 收效顯著

1947年3月上旬，平北地區形勢好轉，冀熱察區三大機關分別從赤城、黑河川重返四海縣，3月下旬經四海南行，區黨委再次進駐沙峪村。軍區、行署、電臺、報社等機關也駐扎在附近村莊。區黨委開展了發動群眾、土地改革、建立財經體系等一系列工作。

一是建立財經供給體系和勤務體制，建立形成規章制度。劉道生主政冀熱察階段的核心思想是“珍惜民力”。面對基礎工作很差的新平北，區黨委建章立制，通過頒布行政條例的方式形成法令促實施。1947年3月22日冀熱察區發布《公糧憑糧票領取令》，25日作出《整頓勤務、節省民力》的指示，以晉察冀的《勤務暫行辦法》為標準，還做出補充辦法。在之后歷次會議上無不強調財經問題。同年8月6日，在黨委擴大會上，劉道生做了《關于財政問題與軍隊建設問題結論》的報告，10日，區黨委成立財經辦事處，劉道生出任主要領導。

二是以“群眾路線”為工作的出發點和落腳點。在冀熱察區，劉道生反對非法動員、浪費勞動力、負擔不平衡等浪費民力的行為。區黨委通過調查研究，通報了浪費勞動力的典型案例，杜絕浪費民力的現象發生。另外，對于一些缺乏群眾觀點、違反群眾紀律的行為，以劉道生為代表的區（省）領導們下定決心發布關于節省民力的指示[4]，通過貫徹勤務辦法、取締非法動員、均衡并擴大負擔面、建立交通站等辦法予以解決。

由此可見，作為區黨委書記，劉道生體察民情、愛惜民力、關注民生、關心百姓疾苦的“父母官”形象躍然而出。

三是地方政權鞏固和軍事戰略反攻收效顯著。經區黨委一系列部署，冀熱察的斗爭形勢出現了全新的局面。首先，歷次會議精神通過地委擴大會議傳達到各縣以及基層干部中，統一了思想，提高了認識，及時穩定了人心。會議形成了合力，干部們受到很大鼓舞，戰勝敵人的信心更足了。其次，開辟新區，打出去。在撤出的地區，現有的縣區干部和戰士武裝起來，組成武工隊，為戰略反攻做準備。第三，積極的軍事部署。以攻為守、深入敵后、戰略反攻，積極的軍事斗爭一舉扭轉了形勢，掌握了戰略主動。此后幾個月，冀熱察區開始在熱西反攻，圍場、大閣、寧城、赤峰等城鎮相繼解放，形勢為之一變。這些勝利果實充分體現了以劉道生為書記的領導班子統籌全局、決勝千里的能力，也印證了劉道生是才能卓著、善于攻堅克難的優秀指揮員。

區黨委在沙峪住了近半年，八九月間轉移到寶山寺一帶。將軍主政察哈爾地方（冀熱察區）的時間不長，1947年9月，劉道生任八縱政治委員。1953年將軍遠赴蘇聯海軍軍校重新賦能，回國后一心撲在軍事業務上，直到海軍第一副司令員，1955年被授予海軍中將軍銜。

參考文獻：

[1]察東地區包括赤城、龍關、延慶、懷來、宣化、崇禮、西豐寧、西灤平;平北地區包括四海、昌平、懷柔、密云、順義等;熱西地區包括圍場、隆化、豐寧、大閣、灤平等;察北地區包括化德、康保、商都、尚義、張北、寶昌、沽源、多倫等。

[2] 《劉道生回憶錄》，劉道生，海潮出版社，1992年。

[3] 冀察軍區司令員郭天民、政委劉道生。郭天民被授予上將軍銜，劉道生被授予中將軍銜。

[4] 《冀熱察行政公署關于整頓自衛戰爭勤務節省民力的指示》，1947年3月25日，原件存河北省檔案館。

作者單位：赤城縣第二中學 赤城傳輸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