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的耳朵（組詩）

陳于曉

萬物生長是一種聲響

冰裂，流水汩汩

在種子萌動之前

泥土，已漏洞百出

筍是尖尖的雷，青草不過是

一場又一場的綿綿細雨

莊稼們都在走動

根是它們柔嫩的腳

只有我的腳印安靜著

安靜成一汪水

一面時間的小鏡子

顫動著一些小呼吸

萬物隨著光陰漲上來

再漲一些

我就是一株行走著的植物

窸窸窣窣的 凡有聲響處

都是大地的耳朵

在田壟上行走，我格外

小心翼翼，生怕擾了那些生靈的作息

一些虛擬的聲音

喊醒了虛擬的耳朵

暮色中，我發現有一縷炊煙

所模擬的耳朵，像極了我的乳名

終究，我的乳名

也是一只虛擬的耳朵

晚風吹，孩提時所畫下的耳朵

都像是問號，聽見的

都被風吹走了，聽不見的

也早已有了答案

西山上的果子落了

東山上還在采茶

田園里的童年，還在分辨

黃蝶與菜花，城里的蝴蝶

已在演繹憂傷的愛情

風叩柴門，驚了一下稚童

卻不曾驚了

老屋檐下的白發翁媼

這些事，仿佛都在這一刻

又仿佛都不在這一刻

誰能把時空打通

誰又能在時空中自由穿梭

只有舞臺，在這一刻

是一種魔幻的時空

不分四季和過去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