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20世紀90年代中期,我初擔使命,為編輯出版學專業本科生開設“編輯學原理”課程。一邊備課、一邊學習,參加過幾次出版研討會,認識了一批編輯,了解了一些圖書出版背后的故事,深感編輯隊伍不可小覷,可謂藏龍臥虎。同時,覺得這門課的設置是十分有意義的。某日出差,對方一人得知我教的是“編輯學”課時,脫口而出:“編輯還要學嗎?”此君曾做過某雜志的編輯。時光飛逝,此事距今三十多年了,“編輯還要學嗎”這句話仿佛還在耳邊響起。
改革開放四十年來,科學技術日新月異,即使領悟力不高,編輯出版人也多多少少地從互聯網、融媒體、微信、微博、虛擬技術、人工智能、無處不在的碎片閱讀等詞匯或社會現象中感受到出版的變化,體會了無形的壓力。但感嘆者多行動者少,或許茫然不知從何做起。倒是一些敏感的研究者起而行之,將出版生存挑戰、出版內涵挖掘、出版媒體融合、出版學科構建、出版營銷數據等研究得風生水起,展開了深入的、全面的探究與闡釋,成果頗豐。但在眾多編輯出版類學術刊物中,編輯學研究的成果近年來卻越來越少。雖然有的設有編輯學、編輯工作等相關欄目,但其下研究文章很少。有的研究將編輯隊伍建設、編輯素質培養、編輯技能提高等置于出版學、出版工作、出版現象中討論,不深入,也缺少理論基礎,更不具有方法論意義。這里并無意于批評某些刊物刊發編輯學的文章少,現實情況是研究編輯學的人員已經很少;而出版的外延似乎已無邊界地在向外拓展,研究中心在哪倒還須繞著圈子尋找。編輯工作還是出版的中心工作嗎?市場導向與編輯定位的差異是被動地遷就市場、并與之附和嗎?編輯在這種變化莫測的社會里不說找不著北,仿佛也找不到自己了。此時,重構編輯學理論體系,科學總結編輯活動規律,破解當下編輯困境,指明編輯學研究方向,應對未來編輯活動變化無疑具有歷史和現實意義。
“編輯學以編輯為對象,總結編輯工作中的一般規律,分析編輯活動內外部環境,預測自身發展變化趨勢,有著獨立的知識體系”[1]。編輯學不是出版學的附庸,有著獨立的學科屬性。編輯學也不是形而上的為學問而學問,它最終必然要為豐富編輯活動、促進編輯工作、優化編輯客體等提供理論指導,促進書籍等社會文化出版物的生產、傳播與利用。依靠中堅力量,夯實編輯基礎理論,可以更大程度地發揮編輯在數字出版、社會文化市場中的作用,形成當代編輯生存、發展的良好土壤。其實,圍繞編輯學、特別是當代編輯工作定位、屬性、價值、學科等,開展基礎理論研究,也有助于進一步推進主題圖書出版與一般圖書發行,探索編輯激勵與編輯考核方式方法,深入討論編輯思想與編輯技術的相互關系,將“互聯網+”、多媒體融合等與出版事業發展、編輯自身發展有機結合。重構編輯學科體系,方向需要倡導,氛圍需要營造,熱點需要推動,也需要一批積極、可靠的研究力量。編輯人員可以開展研究,高校與科研機構人員更應該是編輯學科建設的推動者、實踐者。相比起邵益文、闕道隆、徐柏容、林穗芳、王振鐸、蔡學儉、任定華、靳青萬、蔡克難等一批編輯學研究大家的貢獻,新一代編輯學人肩負著更重的責任與使命。
令人欣慰的是,已有的編輯學研究中,編輯史的研究成果相較于“論”與“法”的表現可圈可點,扎實豐碩,這正是得益于一批長期沉浸于故紙堆中的耕耘者辛勤勞作積累的結果。他們在歷史典籍中尋找編輯軌跡,在書與人的故事中傳承編輯人文,在歷史細節中挖掘百年紅色出版資源,其實事求是的研究方法、心無旁騖的探索精神以及“抱團取暖”的專家團隊為編輯學研究重新站立樹立了榜樣。
編輯要有“學”,編輯本有“學”。在編輯實踐不斷發展的今天,編輯學研究任重道遠。
(作者單位:武漢大學信息管理學院)
[1]吳平,蘆珊珊,張炯.編輯學原理(第二版)[M].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2021:16-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