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新雨 梅欣雨 蒲信竹



摘 要:信任是社會秩序形成的基本條件,以往研究證實了媒介對信任的各種形態均產生不同程度的影響。本研究以247名大學生作為研究對象,采用問卷調查法,探究社交媒體使用對科學信任的影響及其作用機制。研究發現:第一,大學生社交媒體使用正向預測科學信任;第二,媒介素養在社交媒體中與科學信任之間發揮中介作用。研究對基于社交媒體的科學傳播具有一定的借鑒意義。
關鍵詞:社交媒體 科學信任 實證研究
1 引言
在當代社會,通過互聯網進行的信息交流逐漸形成社會參與廣泛性、信息傳遞及時性、話題內容開放性等特點[1],公眾意見在公共場域中的討論與傳播使原有的文化形態得以傳承。社交媒體逐漸展現出從“去中心化”到“再中心化”的趨勢,促進了網絡民眾建構話語權力的釋放,更多非權威科普工作者加入科學傳播過程中,同時在自反性的作用之下,重構秩序。但網絡資源繁雜,真假信息交錯,受到不同地區、社群內的公眾個體信息認知能力參差不齊、科學知識水平極不平衡的制約,科學傳播活動受到極大的阻力,新媒體使社會信任問題的復雜程度加大[1]。公眾對科學研究及應用的信任問題逐漸在科學向后學院科學的轉變中凸顯,對科學的質疑和不信任衍生出對各界的不良影響,重建公眾科學信任迫在眉睫。
基于此,本文深入社交媒體使用與大學生科學信任的關系問題,通過問卷調查,試圖探究社交媒介使用對科學信任中的科學專家信任、科學知識與技術、科學制度三方面影響,深入闡述各項變量之間的關系及其作用機制,并基于社交媒體的科學傳播提供借鑒。
2 文獻回顧
2.1 信任
隨著信任在社會和經濟發展過程的重要作用逐漸顯現,學者們對于信任的探究更加深入,但對信任的界說和內涵存在分歧,一種觀點是把信任作為“個體行為”,依托某個特定的情境設置,根據雙方是否進行合作等行為研究發生互動行為的雙方關系,如梅西克和克雷默認為信任是個體對他人是否遵從或違反道德標準所作的反饋行為[1]。另一種觀點,將信任作為積極性“預期”。區別于“基于信任采取的行為”,預期是個體事先持有和形成的,不必然發生信任性行動,強調信任是個體對他者先行的判斷而非行動[1]。學者鄒宇春等對中國城市居民信任格局中發現,個體對家人、鄰居、同事等自然人的信任存在強弱差別,總體呈現家人>次屬信任/制度代表(警察、醫生等)的態勢,但其中對于科學家群體的信任成為僅次于家人、朋友且高于鄰居、同事的唯一例外,顯示出其在社會中廣泛的高信任度。基于此,本研究將科學信任細分為科學家信任、科學知識與技術信任以及科學制度信任三個維度,以便全面探究二者相關性。
2.2 大學生社交媒體使用
國內現有關于大學生社交媒體使用的研究主要集中涉及使用行為與使用動機兩方面內容。大學生社交媒體的使用行為研究主要以采用問卷調查法為主,從社交媒體類型、使用頻率、使用時間、參與度、內容偏好等維度探究社交媒體使用對大學生的積極和消極影響[1-2]、社交媒體使用對大學生日常生活和人際交往的影響[1]、以及社交媒體使用與地方認同的關系[1]等。
對于使用動機的研究,主要通過實證的方法進行分析,如學者王重重等研究發現大學生社交媒體使用動機排序分別為獲取信息的需求、娛樂消遣的需求、人際關系維護和擴展的需求、自我表達與社會認同的需求、情緒釋放的需求[1],學者丁曉洋關于社交媒體的文化差異研究同樣發現,中國大學生社交媒體使用動機權重最高的是獲取實用信息[1]。張詠華等有關大學生專業對社交媒體使用行為與動機影響的實證研究中,發現包括認知需求、情感需求、個人綜合需求、社會聯系綜合需求、逃避釋放壓力需求在內的動機中,認知需求和情感需求是最主要動機[1]。
2.3 媒介使用與信任
現有的對媒介使用與信任的研究多集中于媒介使用與政治信任、社會信任等關系的分析。媒體抑郁論,最早由Robinson提出,探討了電視新聞中反體制的消極內容會強化政治犬儒主義,造成公眾對政治的負面認知和評價增加,削弱政治信任。Putnam認為美國的社會信任與政治信任下降主要歸因于電視觀看的增加,即電視新聞內容對政治信任有負面影響[1]。學者胡百精認為,互聯網視域下,被放大的人際信任和系統信任危機來自于“不交往”、“淺交往”和“脫域交往”,同時互聯網也隱藏著建立民主對話、重構信任的可能性[2]。媒介對信任影響的動員論認為,媒體使用塑造知情的公眾,有助于增強公眾的公共事務參與度,促進加強政治和社會信任,學者盧春天、權小娟從信息傳播的視角出發,研究發現傳統媒介的使用對政治信任有積極的促進作用[2]。另外,還有學者秉持媒體無關論觀點,認為媒體使用對信任沒有顯著影響。
媒介使用具有高度個性化,公眾在選擇媒介時由于受到個人愛好、區域以及技術水平等方面的限制,在媒介的使用程度、類別上大有不同,獲取信息的深度和廣度也大有不同,因此產生了一定的知識溝鴻溝。不同的知識獲取量可能會影響人們對科學專家信任、科學知識與技術、科學制度三方面,本研究旨在探究受眾對于社交媒體的使用,或所接觸到的媒介信息在多大程度上對科學信任產生影響,據此,提出以下研究假設:
假設H:大學生社交媒體使用強度與科學信任有正相關關系。
假設H1:大學生對社交媒體使用越多,就越可能對科學專家信任有顯著的積極效應。
假設H2:大學生對社交媒體使用越多,就越可能對科學知識與技術信任有顯著的積極效應。
假設H3:大學生對社交媒體使用越多,就越可能對科學制度信任有顯著的積極效應。
3 數據與變量測試
3.1 樣本采集
由于大學生群體具有較高的同質性,本研究主要采用滾雪球抽樣方法,綜合考慮中國各高校及學生的地理位置、辦學性質等因素,選取來自全國各地的部分大學生作為研究對象。通過問卷星在線生成問卷并逐一定向發放,依靠研究員人際傳播,通過但不限于朋友圈、微博社區、豆瓣小組、微信群等將問卷擴散全國范圍內高校大學生群體。在正式投放前,進行了30份樣本的預調查,并根據被試反饋修改了問卷語義語境問題,最終回收樣本249份,剔除作答時間過短、答案高度相似等無效問卷,共收問卷247份。05F505C4-02C1-482E-BD65-0D4DB5B4B97E
3.2 問卷設計和變量描述
本研究的調查問卷分為社交媒體使用程度、科學信任和人口統計學相關三部分內容,除關涉人口統計學的問題外,均采用Likert五級量表進行測量,賦值1-5分,分別代表“非常不符”、“不太符合”、“一般”、“比較符合”和“非常符合”,所有題目均為必答題,填寫無遺漏后方能提交。
自變量:社交媒體使用。測試參照并改編Ellison關于Facebook使用強度量表[2],修訂后量表內共包含7個問題,包括“使用微信、微博等社交媒體已經成為我每天的日常習慣”、“間隔一段時間不瀏覽朋友圈或微博,我會感覺與外界失去聯系”等測試被試者對社交媒體使用態度的問題,以及“我關注微博大V、微信公眾號等互聯網上的科學資訊”、“我通過社交媒體了解當代科學技術的發展狀況”等表明被試社交媒體使用中對科學信息的關注情況。此外,還加入“我會通過信息發布機構的權威性判斷信息的可信度”和“我通過社交媒體了解當代技術”兩個媒介素養相關問題。此節所有問題均采用Likert五級量表進行測量,得分越高表明被試者的社交媒體使用強度越高。
因變量:科學信任。參考劉翠霞編制的科學公信力量表[3],將科學信任劃分為科學專家信任、科學知識與技術和科學制度三個維度,共計14個問題。其中包含11個正向計分的題目,采用Likert 5點計分進行測評(1=非常不符,5=非常符合),和3個反向計分的題目,采用李克特5點計分進行測評(5=非常不符,1=非常符合),得分越高表明個體越傾向于信任科學。
控制變量:人口統計學變量。本研究的人口統計學變量包括性別(男性;女性)、生源地(城市;鄉鎮)、受教育程度(專科生;本科生;研究生)、長期居住地(東北地區;華北地區;華中地區;華東地區;華南地區;西南地區;西北地區)、專業學科(藝術類;理工類;經管類;醫學類;文史類;其他)。
信度檢驗顯示,所有變量的Cronbach α系數均在0.8以上,各變量具有較好的內部一致性,達到了統計學意義上的信度檢驗水平。采用Harman單因素分析進行共同方法偏差檢驗,共有4個因子的特征根大于1,故本研究不存在明顯的共同方法偏差問題。
4 結果與分析
4.1 描述性統計與相關分析
如表3-4所示,分析結果表明大學生社交媒體使用與科學信任有顯著正相關關系,且社交媒體使用對科學信任中體制\制度、科學專家、知識和技術各維度均有積極影響,假設H及下含假設H1、H2、H3均得到驗證。
4.2 中介效應檢驗
此外,為探究媒介素養在其中的作用機制,筆者通過Process插件中的Model4來進行中介效應檢驗,結果顯示媒介素養正向預測大學生科學信任的總效應值為0.683(p<0.001),其中直接效應值為0.413(p<0.001),占總效應的60.5%;檢驗結果表明,科學自我效能在社交媒體使用和大學生科學信任之間中介效應的置信區間不包含0,表明中介效應顯著,且媒介素養中介的間接效應值為0.269,占總效應的39.4%。
4.3 研究結論
(1)直接影響路徑:大學生社交媒體使用正向預測科學信任。即大學生社交媒體使用對科學信任有較強的預測力,具體表現為:社交媒體使用強度越大、依賴性越強,其科學信任程度越高。這一結果印證了媒介使用對信任的影響,與以往研究相呼應。
(2)間接影響路徑:媒介素養在社交媒體使用與科學信任之間存在中介效應。即社交媒體使用顯著正向影響媒介素養;媒介素養顯著正向影響科學信任。具體表現為大學生群體媒介素養越高,科學信任程度則越高。
5 結語
從研究結果來看,第一,大學生群體社交媒體使用程度整體上較高,在專業、受教育程度方面差異較為顯著,在性別、居住地、生源地等方面差異不顯著。在社交媒體使用的過程中,該群體由“信息搜尋”和“信息共享”的動機需求驅使,參與到理解和傳播科學知識信息的行列中,并由此帶來使用滿足。此外,社交媒體使用可通過影響媒介素養進而影響科學信任。
第二,大學生群體科學信任呈現內部分化,具體而言,一旦接觸“科學學術不端”、“科學倫理失衡”等相關問題或報道后陷于塔西佗效應,造成科學公信力流失和公眾的“偏見性信任赤字”,難以迅速重構。警惕科學工作者完善科學共同體考評機制,嚴格遵循科學研究過程,減少科學家越軌失范案例。同時各媒介在議程設置中應減少信息偏差,兼顧正反兩面性,改變以往過于突出負面的科學報道框架,用客觀、建設性的報道助力公眾全面、深入了解科學發展,重建科學信任。
本研究深入探究了社交媒體使用與科學信任及不同維度內部的相關關系,基于使用與滿足理論視角為科學傳播中科學信任研究提供了實證分析,具有重要的理論和實踐意義。同時也不可避免地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因素制約,后續研究可以納入更多被試樣本,或考慮關注用戶使用動機、社交媒體特定功能等影響因素加以改進。
基金項目:本文受2021年北京市大學生創新創業訓練計劃項目資助,系北方工業大學青年毓優人才培養計劃項目“社交媒體在公共事件中的情感動員”(項目編號107051360019XN36/009)的階段性研究成果。
參考文獻:
[1] Putnam R D.Tuning in,Tuningout:the Strange Disapperarance of Social Capital in America[J].Political Science & Politics,1995,28(28):664-683.
[2] Ellison,N.B.,Heino,R.,&Lanipe,C.(2007).The benefits of Facebook“friends”:Social capital and college students,use of online social network sites. Journal of Computer-Mediated Communication,12(4),1143-1168.05F505C4-02C1-482E-BD65-0D4DB5B4B97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