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國旗 莫述榮
這份川陜蘇區土地分配花名冊是國家一級文物,由巴中市恩陽區漁溪鎮桂花村村民捐贈,原件存放在川陜革命根據地博物館,復制件展陳在巴中市檔案館愛國主義教育基地。花名冊長24.5厘米,寬14.5厘米,重130克,暗黃色土紙,共15張,其中6張有血跡,文字豎排墨書,每頁手寫五行字,每行包括姓名、男女人口總數、共分得谷子多少,以戶為單位計算。當時的大巴山地區,分配土地的面積按照谷子的產量來計算,這本冊子清楚地記錄了土地分配的具體情況。
這份血染的花名冊,見證著一段刻骨銘心的故事。
1932年12月,紅軍入川建立了川陜省蘇維埃政府,眾多工作組深入農村地區,組織群眾打土豪、分田地。故事的主人公周玉蓮所在的恩陽縣和平場鄉(今屬恩陽區漁溪鎮管轄)也開展了轟轟烈烈的土地改革運動。她的丈夫龔正舉主動報名參加紅軍,后被組織分配到和平場鄉擔任土地委員,兼任銅城村蘇維埃主席。他與土改工作隊走村串戶,調查土地情況,制定分配方案,將被地主、還鄉團霸占的土地分配到窮苦鄉親們的手中,分配土地的冊子一直由他親自保管。
1935年的一天,龔正舉要隨紅軍征戰。臨行前,他望著妻子周玉蓮,從懷里掏出冊子,“大地主已經放話,哪個人分到了他的土地,就要誰的命。我走后,一定要保護好這份花名冊,這可是我們窮人的命根子!千萬不要落在敵人的手里!”
看著丈夫,周玉蓮哽咽了,“記住了,人在,花名冊就在!你放心走吧。”她知道,地主、還鄉團都是些無惡不作的家伙,翻箱倒柜、掘地三尺,沒有他們做不出來的事。于是,她脫下身上的黑布棉衣,撕開內襯,把冊子縫進了夾層。
紅軍走后不久,地主、還鄉團死灰復燃,到處找冊子的下落。他們闖進周玉蓮的家,逼迫她把花名冊交出來,打算一個一個找冊子上的人算賬。周玉蓮橫眉冷對,只字不吐。兩個還鄉團土匪端著刺刀對著周玉蓮狠狠地刺去,殷紅的鮮血噴涌而出,染紅了衣服夾層里的花名冊……周玉蓮慘叫一聲,一動不動。
黑夜沉,冷風顫,不知過了多久,周玉蓮竟奇跡般地醒了過來。她努力睜開眼睛,用手摸摸胸前,冊子還在。她強忍劇痛,艱難地爬進堂屋,把冊子藏到香灰爐里,再把香灰抹平,緩緩閉上眼睛……
幾天后,龔正舉回到家中,發現妻子已經逝去。他悲痛欲絕,再看看妻子手上托著的香灰爐,明白了一切。他刨開香灰,把妻子用生命換來的花名冊藏到土墻的墻縫里,敷上泥巴……直到新中國成立,龔正舉的后人將這份花名冊交給當地政府,這段故事才為人知曉。
染上斑斑血跡的冊子記錄了周玉蓮堅貞不屈的精神,激勵著我們在新時代傳承紅色基因、永葆初心使命。(作者單位/王國旗 巴中市委黨校;莫述榮 巴中市檔案館 供圖單位/巴中市檔案館)(責編/王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