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繡(組詩)

王忠民

瑤繡

在金竹村，那些眉清目秀的少女

裸足涉過那條閃閃發光的山沖小溪

她們精巧的構思濯洗粼粼波光

當嘈雜的花汛擠滿三月的聽覺

少女伸手理順陽光的汛情

細密的針腳

它們潔凈的步子

在傳承人馮紅芳的指引下

轉眼就抵達一指之隔的花期

少女，在一朵花盛開

到另一朵花盛開的間隙

呼吸清澈，蓮步輕盈

滴滴朝露行走于花萼之上

音樂從那株桃紅飄過來

一朵玲瓏的香就留宿

兩個和平的翅膀

深入民間，在土瑤深處

在瑤繡扶貧車間

綽約的少女，多么婉轉的布谷

她們飛翔的姿勢觸手可及

她們眼里滿是從容的月光

在清明的雨水之上

在民族團結的鄉村振興路上

俯首皆是她們

小小一方密織同心的瑤繡

小小一個向往幸福的家園

神奇

陡峭的山峰，蔥郁的山林

峽谷間縹緲的薄霧

伸手可及的鳥鳴

只要邁開腳步就能與草尖私語

大自然賦予的靈性

只需大吼一聲

群山就會回敬我一萬次回聲

人間神秘的活化石

無須舞臺，無須伴奏

歌聲是從骨子里流淌出來的

青苔鋪就的地毯

只需借一片山林作背景

就讓彩虹掛在樹梢上

太陽是從明梅頂的對面坡爬上來的

越過誰家的屋檐

與裊裊升起的炊煙相遇

把溫暖傳遞給正在編織竹筐的阿婆

破譯高山流水托起沉睡的夢

神奇的土瑤一路歌唱而來

一聲鳥的啼鳴和呼吸，在二十四條山沖里 傳承

翅膀上總是安放著日月星辰

陽光落進山崖，就能長出

唐詩宋詞般的白云

在古風中等待召喚，等待熱愛與感恩

擅長跳竹竿舞的姑娘小伙們

吹奏愛情、親情、豐收

他們的歌聲高過山峰

長桌宴

夜幕比我們先到達大沖

漫山遍野的燈光

早已為我們準備好一場輝煌的盛宴

我們來采風，不知道從哪兒開始

才能摸到時間的軌道

星漢寥廓，寒夜匆匆襲來

吊腳樓躲在歷史的暗角

看熱鬧的人群

擠走了滿山的蛙鳴

長桌宴從山腰擺到山腳

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呈現在長桌宴上

音樂四起，左鄰右舍依次入席就座

大家推杯換盞，家常里充滿美味

彼此分享喜悅，和諧中歡樂彌漫

觥籌交錯間，洋溢著無比的歡欣

總有一些美好，讓時光變得溫暖

總有一些回憶，讓人留念許久

在大沖土瑤相見，溫情邂逅美食

注定是一場美好的相遇

這個屹立于天地間的露天博物館

把瑤族文化擺放在山野間

用現代的方式演繹著

我真想像山間來回逡巡的風

從這一扇門穿過另一扇門

從這個幸福走到另一個幸福

鳥聲落滿星空房

槽碓村那些特色民宿星空房

鑲嵌在連綿的青山里

頭頂是云霧繚繞，山谷下綠水長流

藍藍的炊煙上結滿翠綠的鳥鳴

那來自四方的鳥

來自天外的鳥啊

你們盤旋，你們歌唱

你們讓羽毛落滿遠遠近近的山坡

讓山野和夢中都盛開陽光

我咀嚼這光潔的聲音

仿佛每一聲啁啾

都是一種暗示

聽一下就有親吻水的沖動

在一瞬間

你們讓我只保持一個姿勢

仰望星空房

一種簡樸的法則

在我的頭頂，化作澄澈的潮聲

站在鳥鳴里

我時常莫名其妙地微笑

我感受到一些幸福的規范

一些詩歌的韻律

在語詞背后，金光閃閃

茭白，貯滿月光的白銀

切開一塊清白之心，飴含清香

把欲望食盡

茭白的后裔坐滿早晨

上面的露水，下面的淚水

無聲的水教導了寧靜

心情平靜

展開葉鞘，褪盡黑粉菌寄生

橢圓形肉質莖是茭白的臉

陽光的金幣落入衣襟

在新民村的泥水中沐浴，終生藏身

塊莖貢獻的大意象，淀粉適口，蛋白嫩滑

一個舌尖上的典冊

深入民間，民謠此起彼伏

金銀之光正一寸寸收斂

在豐收的日子里

傾聽你靈魂深處

民歌潺潺的聲音

讓我緊握你的心事

跟隨振興的步伐遠走他鄉

我在明梅頂等你

在通往山頂的棧道，我看到時間的臉

已隨風塵漸漸隱去

途中有曲徑通幽，有蝶飛鳥舞

腳步踩響的聲音，正撞擊著時光的文字

一臺一階的棲息，激蕩背后的風景

我們追逐山高水遠的夢想

鼓舞著無畏的攀登

不為歲月記憶里抹下一縷傷痕

在土瑤寨群山之巔明梅頂等你

這是多么激情豪邁而親和的邀約

彼此愜意地接受了大自然的純美

我們行走在海拔千米的青山綠水間

登臨山頂。極目遠眺

一團游客似的云霞，抹著玫瑰色的金頂

群山連綿，峰涌云動

涼風習習中原生態的民謠四起

構成了一幅雅趣盎然的淡墨山水畫

山，是有靈魂的

能給你天人合一的虔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