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語訴訟權利保障：現狀、挑戰與應對

金河祿 崔仙

[摘要] 民族語言訴訟權利是憲法及相關法律賦予各民族訴訟參與人的正當權益，是民族平等政策及人權保障原則在人民司法工作中的重要體現。目前，我國在保障民族語言訴訟權利上取得了一定成就，進行了有益的探索，但實踐中仍存在諸多不足。以延邊朝鮮族自治州朝鮮語訴訟權利保障為分析樣本，研究取得的成果，總結突出問題，探討應對之策，可以為加強民族語言訴訟權利保障提供思路。

[關鍵詞] 朝鮮語；訴訟權利；現狀；挑戰；應對

[中圖分類號] D925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2-2007（2022）01-101-06

[收稿日期] 2021-07-09

[作者簡介] 1.金河祿，朝鮮族，延邊大學法學院教授，研究方向為民族法、經濟法；2.崔仙，女，朝鮮族，延邊大學人文社會科學學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民族理論與政策。（延吉 133002）

民族語言訴訟權利是指各民族公民都有自由使用本民族語言文字進行訴訟的權利，它是民族平等政策及人權保障原則在人民司法工作中的重要體現。

貫徹落實民族語言訴訟權利，有利于保障各民族人民平等地享有訴訟權利[1]（55）；有利于準確傳遞案件信息，節約訴訟資源，保障訴訟活動的順利進行[2]（22）；有利于通過訴訟活動進行法制宣傳，增強人民法制觀念，更好地發揮審判活動的教育作用[3]（20）；有利于密切司法機關同人民的聯系，對訴訟活動進行有效的監督[4]（124）；有利于在司法程序中認可與尊重語言多樣化，保持少數民族傳統文化生命力[5]（74）。

目前，為貫徹落實中央關于加強和改進民族工作的相關部署，堅持司法為民、公正司法，依法保障民族地區公民的基本權利和訴訟權利，滿足人民群眾多樣化司法需求，我國現存蒙古語、藏語、維吾爾語、朝鮮語、哈薩克語這五種民族語言訴訟，其中朝鮮語訴訟基本在延邊朝鮮族自治州（以下簡稱“延邊州”）各級法院進行。以延邊州朝鮮語訴訟權利保障為分析樣本，對強化語言訴訟權利保障進行探討，可以為今后國家和地方政府制定相關政策提供依據和參考。

延邊州既是我國最早建立的民族區域自治地方之一，也是我國唯一的朝鮮族自治州，延邊州在地方民族法制建設，朝漢雙語司法實踐基地創建，朝鮮語法律資料完善，“檢察朝漢互譯軟件”開發等諸多方面均有建樹。

（一）法律及制度保障現狀

《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以下簡稱《憲法》）第一百三十九條規定，“各民族公民都有用本民族語言文字進行訴訟的權利”，我國把憲法原則和義務貫穿到各項法律和制度中，形成了一套以《憲法》為根本、以《中國人民共和國民族區域自治法》（以下簡稱《民族區域自治法》）為主干的民族法律法規體系，由此在司法實踐中基本確保了民族語言訴訟權利的實現。

1985年延邊州在全國率先制定并實施的《延邊朝鮮族自治州自治條例》（以下簡稱《自治條例》），在我國少數民族自治地方的發展史上具有劃時代的重要意義，它是我國少數民族自治地方自治法律體系建設的里程碑。該條例第二十七條規定，“自治州中級人民法院和人民檢察院應當用朝、漢兩種語言文字審理和檢察案件，保障各民族公民都有使用本民族語言文字進行訴訟的權利。對于不通曉朝、漢兩種語言文字的訴訟參與人，應當為他們翻譯。法律文書應當根據實際需要使用朝、漢兩種文字或者其中一種”。①

此后，延邊州陸續制定《延邊朝鮮族自治州朝鮮語言文字工作條例》（以下簡稱《朝鮮語言文字條例》）、《延邊朝鮮族自治州文化工作條例》等多部單行條例，繼續積極開展具有地方民族特色的法制建設。《朝鮮語言文字條例》第十一條將朝鮮語訴訟范圍擴展至“自治州各級人民法院和人民檢察院”，進一步保障了朝鮮族公民使用本民族語言文字進行訴訟的權利。

上述法制建設不僅為延邊州切實貫徹執行黨和國家的少數民族語言文字政策，使廣大朝鮮族人民傳承、使用和發展朝鮮語言文字奠定了基礎，也為延邊州進一步發展朝鮮語言文字教育，保障朝鮮語訴訟權利發揮了重要作用。

（二）朝漢雙語司法隊伍建設現狀

為了進一步加強朝漢雙語法官隊伍建設，2018年10月17日，吉林省高級人民法院委托延邊州中級人民法院和延邊州中級人民法院林區分院，在延邊州各級人民法院實施朝漢雙語庭審及裁判文書寫作能力考核。截至2018年11月6日，吉林省通過朝漢雙語水平測試和庭審、裁判文書寫作考核的法官共計63人（含林區法院2人），全部為朝鮮族。

除了上述朝漢雙語法官，延邊州各級人民法院還有經朝漢雙語水平等級測試確定的朝漢雙語后備法官62人，其中員額法官16人、法官助理40人，其他在編干警6人。

目前延邊州檢察系統的朝漢雙語檢察隊伍建設，主要由延邊州人民檢察院雙語工作領導小組負責，該小組的職責主要有：組織落實朝漢雙語工作五年規劃、建立朝漢雙語人才檔案、開展朝漢雙語檢察實務培訓，組織翻譯人員資格考試等。據延邊州人民檢察院雙語檢察實踐基地統計，截至2020年3月，延吉市人民檢察院從事刑事案件檢察業務的共有40人，其中可以使用朝漢雙語開展刑事檢察業務的有22人，朝漢雙語人員占比為55%；龍井市人民檢察院第一檢察部共有12人，其中朝漢雙語員額檢察官2人、朝漢雙語輔助人員4人，均熟練掌握朝鮮語，可使用朝鮮語辦理案件并制作各類法律文書③。

（三）朝鮮語案件的審理情況

隨著《最高人民法院關于人民法院在互聯網公布裁判文書的規定》的正式實施，最高法院設立了中國裁判文書網，在2016～2020年間，中國裁判文書網公開了全國范圍內的朝鮮語裁判文書共計1249件，且上述朝鮮語判決文書全部來自延邊州各級人民法院①。

從民事案件的審理情況來看，2016～2018年間，延吉市人民法院共受理各類民事案件24304件，其中涉及朝鮮族當事人的案件數量為8846件，約占案件總數的36.40%，其中共有63件使用朝鮮語進行審理；龍井市人民法院共受理各類民事案件3590件，其中涉及朝鮮族當事人的案件數量為1549件，約占案件總數的43.15%，其中共有40件使用朝鮮語進行審理；和龍市人民法院共受理各類民事案件4221件，其中涉及朝鮮族當事人的案件數量為1665件，約占案件總數的39.44%，其中共有31件使用朝鮮語進行審理②。

刑事案件的審理情況與民事案件大致相同， 2013～2016年間，延吉市人民檢察院共受理各類案件3931件，其中當事人一方或雙方為朝鮮族的案件數1545件，占案件總數的39.30%；受理涉朝涉韓案件36件，占案件總數的0.92%，其中有10%以上的案件使用朝鮮語進行審理③。2017～2019年間，龍井市人民檢察院共受理審查起訴案件441件，涉及599位犯罪嫌疑人，其中朝鮮族犯罪嫌疑人為197人，朝鮮語案件約占全年審查起訴案件的36%④。

需要指出的是，延邊州司法機關審理朝鮮語案件的具體情況，不能僅依據最終呈現的朝鮮文法律文書數量來衡量，這是因為在絕大多數涉及朝鮮族當事人的案件中，雖然庭審的記錄語言為漢語，但由于法官允許當事人使用朝鮮語陳述并提交朝鮮文證據材料，在朝鮮族當事人無法理解法庭用語時也主動使用朝鮮語進行解答，因此，上述數據并未能完全反映出司法實踐中朝鮮語案件的審理全貌。

目前在延邊州各級人民法院的法庭審理中，把朝鮮語作為庭審用語的案件并不普遍。近五年，延邊州各級人民法院把朝鮮語作為訴訟語言的案件數量在持續減少，根據中國裁判文書公開網提供的數據，2016年為579件；2017年247件；2018年118件；2019年雖然有所反彈達到了207件，但2020年更是下降到了98件。民族語言訴訟權利保障面臨挑戰是由司法動力不足[6]（285）、司法條件欠缺等多方面因素綜合造成的。

（一）法律及制度中的問題

長期以來，我國根據國情創造性地運用馬克思主義有關民族問題的基本理論，在不同歷史時期先后制定并實行了內容各異的民族政策，其中少數民族語言文字政策是其重要組成部分。但由于民族政策、民族法律法規的制定與執行間并未形成完美的互動關系，民族語言訴訟制度難以直接轉化執行。

案例：李甲訴李乙委托合同糾紛案

李甲與李乙均為出生在延邊地區的朝鮮族，由于李乙家族長期在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以下簡稱“朝鮮”）經營加氣站、加油站等場所，故李甲委托李乙辦理朝鮮海鮮產品獨家經營權手續（后變更為紅豆、棒蘑等農產品的手續），案涉款項由李甲直接向李乙銀行轉賬，并由李甲通過向朝鮮人員交付投資款等方式辦理相關手續，但后來相關手續遲遲未辦理下來，李甲依法請求人民法院判令李乙返財產4050000元并承擔案件訴訟費、保全費。本案審理過程中李乙提供了朝鮮方的朝鮮文證據，且李乙以其出生并成長于朝鮮族家庭，長期工作生活于朝鮮，受生長環境與工作環境雙重影響，僅熟練掌握并使用朝鮮語一種語言為由，依照《憲法》第一百三十九條、《民事訴訟法》第十一條的規定請求法院使用朝鮮語審理本案，但其申請未得到法院支持，法院最終以李乙聘請了律師為由駁回了李乙使用朝鮮語審理本案的申請。

在上述案件中，即使在案件全部當事人為朝鮮族，證據中也有由朝方提供的朝鮮語文本證據，且一方當事人申請使用朝鮮語審理的情況下，當事人仍未能享有民族語言訴訟權利，可見我國關于民族語言訴訟權利保障的法律制度存在一定缺陷，主要表現在：規定過于原則，缺乏可操作性[7]（88）；內容重復，訴訟權利、義務缺乏程序保障[8]（97）；民族語言法庭翻譯人員認證制度缺失，翻譯人員的選任、翻譯人員資質、性質、翻譯工作展開方式等存在立法的空白[9]（45）。換言之，相關法律缺乏實施細則和配套法規，司法程序相對模糊，立法用語欠缺應有的法律強制力，并缺乏專門的責任條款。

（二）雙語司法隊伍建設中的問題

雙語司法人才稀缺，與實際需求不符。受自然條件、歷史原因、經濟社會發展相對滯后等多種因素的影響，延邊州各級司法機關存在法律人才招不來、留不住，造成法律人才短缺的困難，而其中能熟練運用雙語進行公訴、審判、辯護或代理并制作雙語法律文書的法律人才則更為匱乏，培養民族地區雙語司法人才具有緊迫性和急切性[10]（138）。

司法隊伍人員配比不盡合理。在延邊州各司法機關中，可以勝任朝鮮語訴訟的司法人員分布極不均衡。如和龍市人民法院可以勝任朝鮮語訴訟的法官占比達到了法官總數的47.8%，而敦化市人民法院勝任朝鮮語訴訟的法官數量卻為零。這種雙語司法人員分布不均衡的現象，雖然在某種程度上反映了該地區朝鮮族人口所占比重，但也說明了在司法隊伍中朝漢雙語人才配比不合理的客觀現實。

雙語司法人員繼續教育缺失，后備人才培養缺乏精準意識。考察目前的延邊州朝漢司法人才培養機制，作為其根基的本地區高校法律人才培養，在師資結構和課程設置等方面缺乏民族特色，使其在朝漢司法人才培養中未能發揮應有的基礎作用。而且受人員編制和經費保障等客觀因素的制約，延邊州司法部門也未能針對不同司法能力及語言能力的人員建立起各種具有針對性的短期培訓機制，使得短期培訓目前仍停留在不規范的隨意狀態。這種統一無差別地開展培訓不利于雙語司法人數增加[11]（116）。

（三）法律資料建設中的問題

第一，法律法規翻譯的相對滯后。現有的朝鮮語法律譯本多為修訂前的版本，特別是全國人大常委會新通過的法律或兩高的司法解釋出臺后，往往需要半年甚至更長時間才能翻譯成朝鮮語文本，這顯然無法適應保障朝鮮語訴訟權利的需要。在審判實踐中，由于缺少統一的朝文翻譯資料，雙語法官在適用司法解釋時，會產生翻譯表述的偏差甚至錯誤，導致當事人與法官之間不必要的誤解和矛盾，影響了雙語審判工作的規范性、權威性和嚴肅性，也影響了雙語審判案件的質量和效果。

第二，尚待規范的朝鮮語法律用語。法律具有較強的專業性，要在訴訟中保障朝鮮語訴訟權利，不論是刑事、民事還是行政訴訟都必然涉及很多專業術語，如“賄賂”和“死刑核準”等專業術語尚未統一，給訴訟當事人的理解帶來了諸多不便，所以實現朝鮮語法律用語的規范化勢在必行。近年來，延邊州法院正計劃根據我國實際并參照朝韓兩國相關法律用語，編輯出版中國版本的朝鮮語法律用語辭典，但這一辭典的出版目前看來還尚需時日。

第三，朝鮮語法律文書適用范圍相對過窄。考察延邊州各種朝鮮語法律文書的適用情況，在刑事訴訟中，朝鮮語法律文書主要適用于詢問筆錄、公訴狀、刑事判決書與刑事調解書；在民事訴訟中，朝鮮語法律文書多適用于起訴狀、上訴狀、民事再審申請書、民事判決書與民事裁定書；而在行政訴訟中，朝鮮語法律文書則多用于行政起訴狀、行政判決書與行政裁定書等，其他方面均鮮有涉及。由此可見，朝鮮語法律文書的適用范圍過窄的情況會導致案件當事人在同司法機關溝通交流中出現不必要的障礙，從而影響案件的公正處理。

民族語言訴訟權利保障制度的完善，要在法制保障、雙語司法隊伍強化、后備人才培養及相關資料健全等方面多措并舉、多管齊下。

（一）法律及制度完善

我國憲法賦予各民族公民使用本民族語言文字進行訴訟的權利，目的在于依法公正對待人民群眾的訴求，決不讓審判傷害人民群眾的感情、損害人民群眾的利益，進而實現民族平等、促進民族團結、保障人權、保護中華民族語言文化的多樣性。然而“天下之事，不難于立法，而在于法之必行”，欲將憲法賦予的權利落實執行，就必須使政策及法律本身具有可操作性。

第一，在人員配備方面，根據《民族區域自治法》第四十七條“民族自治地方的人民法院和人民檢察院應當用當地通用的語言審理和檢察案件，并合理配備通曉當地通用的少數民族語言的人員……”的原則規定，可考慮在《自治條例》中明確規定：“延邊州各級司法機關根據本轄區朝鮮族人口比例，同比例配備通曉朝鮮語言文字的工作人員”，以此在訴訟實踐中確保不通曉漢語言文字的朝鮮族人民的訴訟權利。

第二，在保障條款方面，《自治條例》應在現有倡導性、指導性規定的基礎上，增加具有一定強制性的保障條款，就民族語言文字的法律地位、使用范圍、民族語言訴訟權利義務、雙語司法人才培養、編制核定及經費保障等方面，做出盡可能明確的規定。

第三，在責任條款方面，為了避免民族語言訴訟權利的保障條款成為“軟法條款”，需要依靠國家強制力。即應當根據現有司法經驗，針對司法部門和司法人員未依法履行法定義務、未尊重和保障民族語言訴訟權利的情形，增加具有法律強制力及執行力的責任條款[12]（26）。

第四，在司法翻譯方面，需建立司法翻譯人員認證制度[13]（138～139），對司法翻譯人員選任范圍、司法翻譯人員聘用程序、司法翻譯人員權利及義務、司法翻譯人員責任與監督、司法翻譯人員費用支付等內容做出明確規定，確保司法翻譯工作的權威性與嚴肅性。

綜上所述，全面依法治國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和重要保障。健全以憲法為核心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律體系，可采取地方民族法制先行的方式，為國家制定相關配套司法解釋提供參考。

（二）司法隊伍建設及后備人才培養

雙語司法隊伍是民族語言權利保障的中堅力量。想要使司法隊伍建設不斷完善，就要努力查找司法隊伍建設短板，完善雙語司法工作者選任機制，優化雙語司法工作者人員配比，提升雙語司法工作者業務素質，努力造就一支精明強干、公正為民的高素質司法隊伍，力爭把司法隊伍建設短板變成“潛力板”。

第一，完善朝漢雙語司法工作人員選任機制。2018年11月26日，習近平總書記在第十九屆中央政治局第十次集體學習時的講話提到我們要“拓寬用人視野”，充分盤活雙語司法人才資源，才能把各方面人才作用充分發揮出來。既要同當地民委、民語委積極協調組織人事部門，適當擴大雙語人才的招錄比例，也要請示上級國家相關機關通過劃定比例、單設崗位、定向錄取、放寬條件等方式，進一步擴大少數民族聚居的貧困縣和邊遠艱苦地區，招錄朝漢雙語司法人員的數量，拓寬朝漢雙語司法人才招錄渠道，以滿足司法機關保障朝鮮語訴訟權利的現實需要。

第二，進一步完善朝漢雙語法律人才的考核晉升機制。在司法工作人員的平時考核和職務晉升中，應適當考慮他們的專業優勢和實際貢獻，在福利待遇、職務晉升等方面優先照顧朝漢雙語司法人員。通過“適當傾斜”政策，更好地吸引并留住人才，并從根本上解決長期存在的朝漢雙語司法人才的短缺問題。

第三，合理確定朝漢雙語司法工作人員配比。考慮到雙語司法工作人員也可以辦理漢語案件的實際，按照朝漢雙語司法工作者所占的比例略高于朝鮮族人口所占比例的原則，合理配備朝漢雙語司法工作人員。與此同時，要結合本地以往的司法實踐和朝鮮語訴訟權利保障的發展趨勢，對保障朝鮮語訴訟權利所需朝漢雙語司法人才的數量做出科學預測。

第四，加強朝漢雙語后備人才培養。育才造士，為國之本，培育和造就人才是治理國家的根本大計。確保民族語言訴訟權利保障事業的長盛不衰，必須要高度重視雙語后備法律人才培養，創建人才培養基地，創新人才培養模式，加大培養教學力度，以確保所培養的人才能夠在為人民利益的不懈奮斗中書寫人生華章。

（三）加強法律資料建設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要做好民族語言訴訟權利保障工作，必須為司法工作者提供趁手的法律工具，為雙語司法工作者完成出彩工作搭建舞臺，其途徑有以下幾方面。

第一，強化民族語言法律資料建設，及時跟進發行法律譯本。隨著生產力的發展和生產關系的不斷演進，國家經濟和社會生活也在不斷進步，作為上層建筑重要組成部分的法律也應不斷修改，這是法律能夠永葆時代特征以及生命力的最基本要求。法律需要不斷適應社會發展而進行修訂，要充分認識法律法規翻譯、匯編工作的長期性，將最新法律法規及時轉化為民族語言法律資料，第一時間供司法一線及少數民族人民學習使用。

第二，規范民族語言法律用語，編寫出版民族語言法律用語辭典。延邊州地處東北邊疆，與朝鮮半島山水相連，加之中國朝鮮族是由朝鮮半島遷移而來，使用的是與朝韓兩國相同的朝鮮語。這一方面給朝鮮語法律用語的規范化提供了可供借鑒的重要參考；另一方面，三國之間的朝鮮語具有各自不同的發音、拼寫和隔寫法等規范，法律體系也各不相同，這也給朝鮮語法律用語的規范化帶來更多挑戰，因此，我們編寫法律用語辭典必須基于國情編輯出版具有中國特色的權威朝鮮語法律辭典，以便更好地保障朝鮮語訴訟權利。

第三，建立民族語言法律文書模板庫，擴大民族語言法律文書的適用范圍。法律文書是進行各種法律活動和處理各種法律事務的產物，不僅是具體實施法律的重要手段，同時也是記錄法律活動的重要文字載體。無論是實體性的法律文書，還是程序性的法律文書，對于訴訟當事人法定權益的維護都發揮著極為重要的作用，因此，不能只局限于對實體性法律文書采用民族語言，而忽視程序性法律文書的重要性，應加強建設民族語言法律文書模板庫。

第四，加強民族語言法律資料數據化建設，合作建設完成民族語言文字法律專業網絡平臺。為適用互聯網技術和移動智能終端發展需要，延邊州現已研發并啟用了“檢察朝漢互譯軟件”，該軟件下設公告欄功能、搜索功能、法律訴訟用語詞典、刑法罪名中朝對譯、情景用語、意見箱等六大功能板塊，具有移動便攜性高、功能豐富、開放性高和拓展性強等特點，對創建朝鮮語法律專業網絡平臺有著積極的推進意義。

然而該軟件主要針對刑事案件詢問、訊問、出庭、刑事執行監督等情景用語的朝漢對譯，民事案件法律訴訟用語積累不夠充分。對此，相關部門應積極促進聯動合作，由財政部門加強資金投入，司法部門提供司法實踐經驗，民族高校加大理論指導，民委、翻譯局提供技術人員支持，分層次、多渠道、有步驟地完善朝漢互譯平臺，使之成為綜合性法律數字化服務平臺，創建以延邊為中心的中國朝漢雙語司法品牌，也更好地保證朝鮮族當事人使用本民族語言文字進行訴訟的權利。

民族語言訴訟權利保障是一個事關民族平等政策及人權保障原則能否順利實現的重大社會課題，必須緊緊圍繞“讓人民群眾在每一個司法案件中感受到公平正義”的司法工作目標，自覺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和社會主義法治理念，堅持“尊重客觀規律、尊重群眾意愿、尊重法律權威”的基本原則，不斷推進民族語言訴訟權利保障事業的健康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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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吳東鎬：《我國民族地區法庭庭審中使用少數民族語言的現狀與對策——以延邊為例》，《中國政法大學學報》，2020年第1期。

[責任編輯 張克軍]

① 數據來源：https：//baike.so.com/doc/2841397-26422415.html。

② 數據來源于2018年11月6日雙語法官評定委員會辦公室《關于2018年全省法院朝漢雙語法官評定工作情況報告》，本統計表不含林區法院數據。

③ 數據來源于2020年9月21日延邊州雙語檢察實踐基地統計。

① 數據來源于對中國裁判文書網朝鮮語文書的統計。

② 數據來源于2019年7月延吉市、龍井市、和龍市人民法院統計。

③ 數據來源于2019年4月延吉市人民檢察院案管辦統計。

④ 數據來源于2020年3月13日龍井市人民檢察院第一檢察部統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