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中秋, 勞燕玲, 趙寧俊, 韋金洪, 胡寶清
(1.北部灣大學 資源與環境學院, 廣西 欽州 535011; 2.欽州市國土資源利用與監測重點實驗室,廣西 欽州 535011; 3.廣西北部灣海洋災害研究重點實驗室, 廣西 欽州 535011; 4.北部灣大學 經濟管理學院,廣西 欽州 535011; 5.南寧師范大學 北部灣環境演變與資源利用教育部重點實驗室, 廣西 南寧 530001)
近年來,溫室效應所引發的全球氣候變化等生態環境問題逐年加劇,二氧化碳的減排增匯成為高度關注的熱點。中國在轉型發展中也作出了重大決策,力爭實現“2030年前碳達峰,2060年前碳中和”目標。當前階段,如何有效實施節能減排,促進綠色、低碳、循環發展,成為新時代生態文明建設的重要話題。政府界和學術界從相對宏觀的產業結構轉型、能源結構轉型、發展低碳交通綠色建筑、建立碳披露制度等方面進行了實證研究,并取得了較好的成效。
土地利用碳排放是僅次于化石能源消耗的第二大碳排放源[1],經濟發展引起土地利用變化,并對自然界的碳循環產生顯著影響。因此,深入剖析土地利用碳排放與經濟增長之間的關系,對于科學制定節能減排方案意義重大,也是推動區域碳中和及社會可持續發展的關鍵。
土地利用碳排放與經濟發展關系研究不僅是新時期生態文明建設中一個重要的哲學命題,也是指導中國經濟社會持續發展的重要范式,學者們對其進行了大量研究。國外學者側重從陸地生態系統碳循環角度開展了土地利用碳源、碳匯測算[2]、影響因素分析[3]、土地利用碳排放與經濟發展關系等[4]方面的研究。國內學者以土地利用碳排放與經濟增長的理論研究為基礎[5-6],通過脫鉤[7-8]、VECM模型[9]、碳足跡等[10]模型,分析了二者之間的關系,運用灰色關聯模型等探究了影響因素[11],搭建了低碳土地利用模式[12],并提出相應的優化建議[13]。土地利用碳排放及其脫鉤效應已取得了豐碩研究成果,以此為基礎,開展土地利用碳排放與經濟發展的關系研究,成為當前國內眾多學者的關注點。一部分采用定性法分析經濟增長過程中,碳減排效益與優化路徑[14]。另一部分采用定量法,依據低碳經濟理論和脫鉤發展理論,借助計量統計模型,將碳排放量和經濟指標進行量化關系分析。例如,EKC曲線和Granger因果關系等相互關系的驗證[15]。
已有研究表明,由于各區域發展特性存在異質性和發展時段的不同,碳排放與經濟增長之間既存在同步關系,又存在非同步關系[14],需要通過定性和定量相結合的方式有針對性的開展探索性研究。通過文獻梳理,已有研究取得了較好的成果,為本文提供了重要參考,但也存在一定的不足,主要表現為:①對土地利用碳排放與經濟增長脫鉤的關系分析局限于表面的定性描述,缺乏詳細的內在機理和對各因素定量化的深層次剖析;②經濟增長多以GDP總量或是GDP含金量衡量,較少通過對比分析法并結合區域經濟發展均衡性問題,選定經濟增長的衡量指標。土地利用間接碳排放只考慮能源消耗,較少考慮建筑材料生產所產生的碳排放;③側重對土地利用碳排放與經濟增長總體關系的量測,詳細的影響因素及其定量化分析有待強化。
鑒于上述分析,本文運用脫鉤模型,以中國GDP大省、能源消耗大省和人口流動大省的廣東為例,梳理了土地利用碳排放與經濟增長的脫鉤機理,分析了二者間的時空演變特征。運用綜合評價模型和灰色關聯模型,在構建影響脫鉤關系指標體系的基礎上,通過定量測算各指標因素的灰色關聯度,進而分析影響脫鉤關系的主要驅動力,以期為廣東省在“十四五”期間開展綠色低碳循環經濟發展提供參考依據。
廣東省是中國經濟發展大省。2018年廣東省GDP為9.995×1012元,位列中國各省、自治區、直轄市首位,占全國GDP總量的11.1%。2018年廣東省耕地面積約2.59×106hm2,占全國耕地總量的1.9%。城市建設用地面積約5.21×105hm2,占全國城市建設用地面積總量的9.29%。能源消費總量為3.33×108t標準煤,占全國能源消費總量的7.06%。總人口數為1.14×108人,占全國總人口量的8.13%。統計數據顯示,廣東省用占全國約1.9%的耕地,供養占全國8.13%的人口,在創造11.1%的國內生產總值過程中,消耗量了7.06%的能源,其土地利用、能源消耗、經濟增長在全國各省范圍具有較強的典型性。
近年來,廣東省響應國家經濟轉型發展戰略,大力開展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在借助珠三角、粵港澳大灣區建設等區位和政策優勢下,持續推動經濟社會向高質量發展轉變。在2021年發布的“十四五”規劃綱要中明確提出了要“大力推進綠色低碳循環發展,積極應對氣候變化”等發展策略。本研究以廣東省為例,進行土地利用碳排放與經濟增長脫鉤關系及其驅動力研究,具有較強的現實意義。
本文研究所使用的指標數據主要包括廣東省歷年的各類經濟、能源消費、建筑材料生產規模及土地利用現狀等數據,其中GDP、第一二三產業產值、進出口差額數據、人口等數據來源于《廣東省統計年鑒》(2004—2019年)和《中國社會統計年鑒》(2004—2019年);能源消費、在校大學生人數及教育費用等數據來源于《中國能源統計年鑒》(2004—2019年)、《廣東省統計年鑒》(2004—2019年)和《中國統計年鑒》(2004—2019年);土地利用類型數據源于國家自然資源局的土地調查成果展示平臺和廣東省自然資源廳公布的土地變更調查數據;科研人員及科研投入費用等指標數據來源《中國科研統計年鑒》(2004—2019年)。由于部分指標數據個別年份存在缺失的情況,本文采取內插法補齊。
2.2.1 土地利用碳排放與經濟增長的脫鉤機理
(1) 脫鉤的經濟學原理。運用脫鉤理論探析土地利用碳排放與經濟增長之間的機理,本質上是經濟發展中碳減排的邊際效益問題,即為在實現經濟增長的基礎上,逐漸降低能源與資源消耗量。土地利用碳排放的經濟增長彈性就是碳排放脫鉤情況,實質是將土地利用碳排放量視為經濟增長的邊際成本,研究邊際成本與邊際效益的經濟合理度問題。把有限的碳排放容量視為經濟增長的生產資料和成本,衡量每一單位經濟增長量所占用碳排放空間的經濟合理性(圖1)。
(2) 脫鉤的社會學原理。脫鉤關系主要表現為以碳減排為核心的區域經濟與資源環境協調發展的辯證關系。在短期歷史范疇內經濟快速發展會產生大量碳排放,對生態環境和氣候變化產生不利影響,需要實施碳中和、碳減排等綜合措施,降低碳排放量,這可能會制約經濟增長速度,但會提高發展質量。從長期歷史范疇來看,經濟發展取得的階段性成果,為生態環境修復、治理、碳補償等提供了資金支持和科技儲備,通過實施各項碳減排措施,使經濟增長的同時,碳排放增速下降或是增長率為負值,這將有利于創造綠色國民財富,有利于區域生態文明建設,并為后代儲備大量的生態資本,是可持續發展的重要體現(圖1)。
2.2.2 土地利用碳排放測算方法 土地利用碳排放主要包括直接碳排放和間接碳排放,土地利用的直接排碳放指的是人類對耕地、園地、林地、草地、水域和未利用地的利用產生的,各土地利用類型的碳排放(吸收)系數穩定,所以直接采用直接碳排放系數法計算,計算公式如下:
Ei=∑Ti×δi
(1)
式中:Ei為土地利用直接排放量(kg);Ti表示第i中土地利用類型面積(m2);δi表示第i種土地利用碳排放(吸收)系數(t/hm2),正值為碳排放,負值為碳吸收。其中6種土地利用類型的碳排放系數依次為0.422,0.210,-0.644,-0.21,-0.252,-0.05 hm2[16-17]。
土地利用的間接排放量主要反映土地承載經濟社會發展消耗各類能源和建筑材料所產生的碳排放,主要來源于建設用地,通過各類能耗量和建筑業建材生產量折算。參考相關文獻[8,16,18],選取的能源有煤炭、焦炭、原油、汽油、煤油、柴油、燃料油、天然氣和電力9種,選取的建筑業建材有水泥、鋼材、木材、鋁材和玻璃5種,其中能源消耗碳排放計算公式如下:
Ej=∑Tj×θj×Fj
(2)
式中:Ej為土地利用能源消耗間接性碳排放量(kg);Tj為上述各類能源耗量(kg);θj是能源轉換為標準煤的系數;Fj為各種能源碳排放系數[8,16,18],具體取值見表1。

表1 不同能源的碳排放系數
建筑材料碳排放計算公式如下:
Ek=∑Tk×Fk
(3)
式中:Ek為土地利用建材生產間接性碳排放量;Tk為上述各類建材生產量(104t);Fk為各種建材碳排放系數[19],具體取值見表1。
據此,區域土地利用碳排放總量計算公式如下:
E=Ei+Ej+Ek
(4)
式中:Ei為土地利用直接排放量;Ej為土地利用能源消耗間接性碳排放量;Ek為土地利用建材生產間接性碳排放量。
2.2.3 脫鉤指數計算方法 Tapio模型能夠用來分析環境壓力與經濟增長之間的相互關系[20]。本文以土地利用碳排放量表示環境壓力,經濟增長本文用人均GDP和GDP含金量分別進行測算,然后進行結果對比,其計算公式為:
式中:Di為第i個研究期脫鉤指數; ΔE為第i個研究期土地利用碳排放變化指數; ΔG為第i個研究期人均GDP變化(或GDP含金量變化)指數。E2為計算年的土地利用碳排放量;E1為基準年的土地利用碳排放量;G2為計算年的人均GDP(或GDP含金量);G1為基準年的人均GDP(或GDP含金量)。由于研究區經濟發展勢態良好,對脫鉤程度的標準劃分,參考李雪梅等[16]和蓋美等[21]的研究,將脫鉤程度分為絕對脫鉤、相對脫鉤和絕對掛鉤3種類型,各類型按照均勻系數分布法進行細分(見表2)。

表2 土地利用碳排放與經濟增長脫鉤程度判別標準
2.2.4 灰色關聯分析法計算 灰色關聯分析的基本思想是根據序列曲線幾何形狀相似程度來判斷其聯系是否緊密,曲線越接近相關要素的關聯度越大[22]。因此,可借助灰色關聯模型來分析影響脫鉤狀況的主要驅動因素。具體為:先構建影響脫鉤發展的指標體系,將脫鉤指數視為參考數列,將影響脫鉤狀態的各指標因素視為比較數列,求取參考數列與比較數列的灰色關聯系數后計算各指標因素與脫鉤狀態的關聯度,并據此判定影響脫鉤發展的主要驅動力。
2.2.5 GDP含金量計算 GDP含金量是在GDP經濟內涵范疇內,側重反映人民生活幸福感[23],計算方式如下:
式中:GGDP為GDP含金量; UDIPC為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 RNIPC為農民人均純收入; UR為城鎮人口比重; GDPPC為人均GDP。
根據上述所介紹的土地利用碳排放量計算公式,計算出廣東省2003—2018年這16 a間的土地利用碳排放情況。具體計算結果見表3。

表3 2003-2018年廣東省土地利用碳排放量
廣東省土地利用碳排放總量從2003年的2.39×108t增加到2018年的6.72×108t,年平均增長率為7.2%,增長率呈遞減趨勢。碳源從2003年的2.46×108t上升到2018年的6.79×108t,碳匯從2003年的-6.98×106t下降到2018年的-6.90×106t,區內林地、草地、水域、及未利用地的碳吸收能力較弱,固碳容量非常有限。
碳源方面,耕地碳排放量從1.29×106t下降到1.09×106t,總體呈逐年遞減趨勢,這將有利于耕地低碳化利用。建設用地中能源消耗碳排放量從1.50×108t增長到3.89×108t,年均增長量為1.49×107t。建材生產碳排放量從9.43×107t增長到2.88×108t,年均增長量為1.29×107t。能源消耗碳排放量占建設用地總碳排放量的比例由2003年的61.45%下降至2018年的57.43%,而建材生產碳排放量占建設用地總碳排放量的比例由2003年的38.55%上升至2018年的42.57%。從數據來看,雖然能源消耗碳排放是建設用地碳排放量的主體,但其比例呈下降態勢,而建材生產碳排放比例呈上升態勢。碳匯方面,雖然林地的碳吸收量占碳匯總量的93.4%,但碳吸收量從2003年的6.56×106t下降到2018年的6.45×106t。因此廣東省在貫徹碳減排過程中:①在降低能源消耗的同時,應著重對建筑材料低碳化生產進行控制,有效促進建筑行業低碳化發展;②廣東要出臺相關措施,有效制止林地面積減少的狀態,通過人工林建設,進一步提高森林覆蓋率,增強碳吸收能力。
如表4所示,廣東省GDP含金量經歷了兩降兩升的變化,當前狀態仍高于全國平均水平(2018年為49.74%)。2003—2008年GDP含金量處于第一個下降期,由51.37%下降至44.31,此階段城鎮化率增速較快,第二、三產業發展速度快,對外開放力度持續強化,積極的財政政策和相對寬松的宏觀產能政策進一步促進了GDP增加,但這一階段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和農民人均純收入并未呈現同比例增長。另外,受2008年金融危機影響,通貨膨脹導致GDP含金量進一步縮水。2009—2018年,GDP含金量波動回暖,穩步上升,由2009年的45.28%上升至2018年的50.32%。

表4 廣東省2003-2018年GDP含金量
由于影響土地利用碳排放與經濟增長變化的因素具有連續效應,選取前一年為基期年,根據前文的脫鉤公式,計算結果見表5。

表5 廣東省土地利用碳排放與經濟增長脫鉤狀態
如表5所示,當以GDP含金量來衡量經濟增長時,土地利用碳排放與其的脫鉤關系在絕大部分年份為絕對掛鉤狀態(除2011—2012年和2014—2015年外),且脫鉤指數跨度較大(范圍在-7.1至29之間),表現出兩種發展狀態:①土地利用碳排放和經濟發展速度均為正向,但土地利用碳排放量增長速度高于經濟發展;②土地利用碳排放量增長速度為正向,個別時段的經濟負向發展。這兩種狀態均表明廣東省土地利用碳排放與經濟增長是絕對掛鉤發展的最不利狀況,這種結果與當前現實狀態存在一定偏差。如廣東省“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規劃綱要”中,單位生產總值能耗(104t標準煤)2005年為0.79,2010年為0.66,2015年為0.55,能耗水平下降顯著。再如,廣東省“十三五”綱要中將單位GDP能耗降低量、單位GDP二氧化碳排放降低量等指標列為約束性指標,并超額完成。相較之下,以人均GDP來衡量經濟增長,測算出的脫鉤指數跨度較小,脫鉤關系類型較多,數值更緊密,評測的結果與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規劃綱要的吻合度更高。因此,通過對比,本文選擇以人均GDP來衡量經濟增長,并基于此開展脫鉤分析。
(1) 研究年限內廣東省土地利用碳排放與經濟增長之間的脫鉤關系經歷了從“相對脫鉤Ⅳ—相對脫鉤Ⅱ—絕對掛鉤—相對脫鉤Ⅰ—相對脫鉤Ⅳ—相對脫鉤Ⅱ”的發展態勢,總體來看,地利用碳排放變化指數和經濟增長變化指數均呈現下降趨勢,但土地利用碳排放的變化速度低于人均GDP變化速度。
(2) 2003—2008年脫鉤指數由0.948 3下降至0.296 9,呈向好發展態勢。①土地利用碳排放的平均增長率為10.89%,經濟發展的平均增長率為15.92%,經濟發展增加量所引起的碳排放在降低。在這一時段內,耕地面積減少了22.7×104hm2,園地增加了15.8×104hm2,林地減少5.7×104hm2,建設用地增加13.74×104hm2,土地利用結構的優化調整,特別是對農用地轉建設用地的控制,對這一階段土地利用碳排放的調控起到了主要作用;②受2003年“非典”和2008年金融危機等影響,從一定層面制約了鋼鐵、煤炭等實體產業的發展,資源與能源消耗量增速放緩,有利于脫鉤發展。
(3) 2009—2015年脫鉤指數由0.941 8先增至1.123 6再降至0.257 2,脫鉤狀態由相對脫鉤Ⅳ轉變為相對脫鉤Ⅰ。2009—2010年土地利用碳排放與經濟發展脫鉤狀態不理想,其原因是在經歷2008年金融危機和通貨膨脹后,2009年廣東經濟發展強勢反彈,為完成“十一五”發展目標,重點實施了交通運輸工程、電源電網等能源工程和產業結構調整等,兩年間耕地數量減少26.17×104hm2,建設用地增加22.55×104hm2,建設規模的擴張和能源消耗的加劇導致脫鉤狀態不理想。2011—2015年總體脫鉤狀態相對較好:①廣東省大力開展國土綜合整治,據《中國國土資源統計年鑒》統計,2011—2013年廣東實施土地整治規模分別為26 395.56,18 516.12,25 113.35,5 211.17,1 463.46 hm2,有效改善了土地利用狀況;②得益于節能減排等政策的實施,在工業、交通、建筑等領域碳減排成效顯著。據統計,廣東省“十二五”期間,單位生產總值能源消耗降低16%,單位生產總值二氧化碳排放減少17%。2016—2018年脫鉤狀態為相對脫鉤Ⅱ,“十三五”開局,為貫徹落實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的發展理念,編制實施了《廣東省生態文明建設“十三五”規劃》,在轉變經濟發展方式的改革與實踐中,產業結構調整引起土地利用結構調整,耕地面積減速放緩,建設用地增速得到有效控制,土地利用內涵式開發利用成效顯著,加之“多規合一”和國土空間規劃等政策的逐漸落地,土地領域的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對促進國民經濟綠色發展初顯成效。
影響脫鉤狀態的因素眾多,既包含土地利用碳排放方面,又包含經濟發展方面,在參考相關文獻的基礎上[11],構建碳排放影響因子與經濟發展影響因子體系,運用灰色關聯模型,測算各影響因素與脫鉤指數的關聯度,進而明確主要驅動力[22]。
3.4.1 土地利用碳排放層面的驅動力分析 采用變量替換方式,從供需規模、發展結構、能耗規模、經濟規模和發展質量5個的角度構建指標體系,測算各因素與脫鉤指數的關聯度,結果如表6所示。

表6 廣東省土地利用碳排放影響因素與脫鉤狀態的灰色關聯度
土地利用碳排放各因素與脫鉤指數的關聯度介于0.698到0.748之間,由高到低分別為:產業結構>煤炭消費比例>總人口>城鎮化率>土地規模>總GDP>人均GDP>建設用地與農用地規模比>能源消費強度>GDP含金量。灰色關聯度較大的因子分別是產業結構(X3)和煤炭消費占比(X6),其值分別為0.748,0.741。表明廣東省土地利用碳排放與產業結構和煤炭消耗具有高度關聯性,產業結構和能源消費的不斷優化調整是影響土地利用碳排放的關鍵要素。經濟規模的發展和產業結構的調整是推動地區土地利用方式、土地利用結構、土地利用強度變化的主要動力,對脫鉤影響最大。廣東省GDP總量位列全國第一,在低碳發展背景下,要大力發展高新技術產業和新能源產業,淘汰大能耗、低附加值的重化工業,通過工業的高端化、高質化和高新化,實現降重工業化,調整第二產業結構,并進一步優化第二產業用地布局,促進低碳發展。煤炭資源消費反映了能源使用與經濟效益之間的關系,煤炭資源消耗量是土地利用間接碳排放的重要組成。因此,廣東省在微觀層面,應著重從降低第二產業發展中對煤炭資源消耗量入手,逐步淘汰落后的煉鐵、煉鋼、焦炭、鐵合金等工業,引導鋼鐵、水泥、平板玻璃等重點工業行業轉型發展,在技術改造、節能減排等方面給予政策和資金支持,提高低碳化發展水平。
3.4.2 經濟增長驅動因素分析 從產業水平、科技水平、勞動力水平、城鎮化水平、外貿水平和經濟結構6個方面構建指標體系[11],并計算各因素與脫鉤指數的關聯度,結果如表7所示。

表7 廣東省經濟增長影響因素與脫鉤狀態的灰色關聯度
經濟增長各因素與脫鉤指數的關聯度介于0.707到0.782之間,由高到低分別為:社會固定資產投資>科研經費支出>第三產業產值>教育經費>科研人員人數>每十萬人口高等學校平均在校生數>進出口差額占GDP總值比例>城鎮化率>第三產業產值比例>第一產業產值>年末從業人數>第二產業產值。灰色關聯度較大的因子分別是社會固定資產投資、科研經費支出和第三產業產值,其值分別為0.782,0.772,0.755。①社會固定資產投資是經濟發展狀態與成效的重要標志,涉及房產、建筑、機械、運輸等多領域的建造活動。廣東經濟基礎雄厚、發展機遇優越,在城市基礎設施建設、房地產開發投資等方面的投資力度較大,拉動了能源、工料、勞動力等的消耗力度,從一定層面影響碳排放的增加;②科技投入是實現創新驅動發展的重要支撐,高新技術、高新產業的發展,需要較強的科研經費投入與支持,科學技術的變革推動經濟社會向高質量發展,引領產業淘汰落后技術,提高生產力水平,對實現節能減排有正向促進作用;③區域第三產業占比越高,對拉低第一二產業的能源消耗能力越強。廣東是中國轉型發展、高質量發展的試驗區,第三產業發展活力顯著,通過內部結構的優化調整,可有效促進碳減排與經濟增長向脫鉤發展狀態轉變。
基于上述結果與分析,提出3點建議:①加大對第二產業的污染治理投資。當前階段,廣東省對高能耗、高排放的工業污染治理投資仍然不足。2019年工業污染治理完成投資額為3.17×109元,占當年全國工業污染治理完成投資額的5.15%,位列全國第7,且同年山東省的工業污染治理完成投資額為9.54×109元,是廣東省的3倍,可見在污染治理方面迫切需要加大投入,助理生態環境修復,緩解溫室效應;②強化對綠色專利領域的扶持力度。2019年廣東省專利申請受理量為807 700件,占當年全國專利申請授權量的19.3%,其中廣東省在高效節能技術領域的專利申請受理量為22 576件,占全國該領域的10.9%。在新能源產業領域的專利申請受理量為99 672件,占全國該領域的11.2%。在節能環保領域的專利申請受理量為134 878件,占全國該領域的11.53%。3個主要綠色專利領域的申請受理量比例低于全部專利申請受理量比例。由此可見,今后廣東省的科技投入重點應為節能環保、高效節能和新能源產業領域的綠色專利,大力推進綠色技術研發,以高新綠色專利技術支持碳減排;③深挖海洋經濟的發展潛力。在產業結構調整中,利用廣東在大灣區建設中的區位優勢,以發展海洋經濟為抓手,從海洋工程裝備、海洋生物醫藥、海上風電、海底油氣資源等領域拓展新的經濟增長點,從而降低對傳統資源、能源的開發利用,以發展向海經濟促進高質量的綠色、循環發展。
在“十四五”開局之年,國家持續推進高質量發展,力行“碳達峰”和“碳中和”行動,為經濟社會持續發展提供了強大動力。廣東省是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排頭兵,深化改革開放的先行地和探索科學發展的試驗區,對其開展土地利用碳排放與經濟增長關系研究具有重要意義。本文雖然在一定程度揭示了土地利用碳排放與經濟增長時空演變、脫鉤狀態和主要影響因素,但也還存在繼續改進和細化的空間。①對土地利用碳排放的研究,還可借助LMDI模型,運用擴展的Kaya恒等式,從能源碳排放強度、能源強度、經濟規模、土地規模、人口規模等方面[7],建立土地利用碳排放影響因素分解模型,進而細化驅動力研究;②通過對比分析法,分別以GDP含金量[24]和人均GDP衡量經濟增長,與土地利用碳排放進行脫鉤分析,認為以人均GDP代表經濟增長更合理,但更為廣泛的案例分析還有待擴展。在土地利用間接碳排放核算中,相比以往研究,本文認為由能源消耗碳排放和建材生產碳排放組成,但忽略了建材生產過程中也消耗了一定能源的問題。因此,如何科學測定扣除能耗碳排放的建材生產碳排放,也需要后續研發;③土地利用碳排放與經濟增長之間的關系,本質上是以碳減排為核心的區域經濟與資源環境協調發展的辯證關系,學術界在“能源—經濟—環境系統”[25]和“碳減排—經濟增長—環境保護”等[26]方面的耦合協調關系方面取得了豐碩成果,研究方法也側重以面板數據為基礎,運用VAR,VEC,GVAR模型來探究二者更深層面的經濟學關系[27],如何整合已有方法,并從不同視角開展碳排放與經濟增長的細化研究,也有待后續深入探究。
(1) 區域土地利用間接碳排放主要由能源消耗和建筑材料生產兩部分構成,經濟增長用人均GDP來衡量要優于GDP含金量,土地利用碳排放與經濟增長之間的本質是以碳減排為核心的區域經濟與資源環境協調發展的辯證關系。
(2) 影響廣東省土地利用碳排放與GDP增長脫鉤關系的主要影響因素中,從碳排放視角來看,產業結構和煤炭消費占比是主要影響因素,其灰色關聯度值分別為0.748,0.741。從經濟增長視角來看,社會固定資產投資和科研經費支出是主要驅動因素,其灰色關聯度值分別為0.782,0.772。
(3) 廣東省土地利用碳排放量與GDP均呈遞增趨勢,當前階段雖然土地利用碳排放量的年均增長率為正值且低于人均GDP年均增長率,二者尚未形成穩定的脫鉤狀態,但土地利用碳排放量的增速放緩,有利于二者向絕對脫鉤狀態發展,這對促進以碳減排為核心的區域經濟與資源環境協調發展具有重要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