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宿的小樹

韓謹

壹壹去外婆家玩的時候，最喜歡在院子里的大樹下跑來跑去。

大樹已經很老很老了，需要兩人才能合抱。它冠蓋濃郁，不管天氣多熱，陽光多烈，樹蔭里總是涼絲絲的，樹下方圓五米內，似天然的空調屋。

壹壹常在樹下玩得不愿進屋，外婆干脆把午飯放到樹下的石桌上，給壹壹吃。炎炎夏日里，外婆做的手搟面，配上西紅柿雞蛋鹵，再配上大樹的陰涼，真是絕配！

有一天，壹壹看到大樹的腳下長出了一棵小樹，才到壹壹的膝蓋那么高。

外婆對壹壹說：“要把小樹挪走啊，大樹擋住了小樹的陽光，小樹要有自己的空間，要自己接受陽光才行。”

壹壹興高采烈地對外婆說：“正好我要回城里了，把小樹帶回我家陽臺上去養吧！”

外婆想了想，說：“要很大的花盆才行，可以讓小樹去寄宿個三年兩年，等再大了，再挪回鄉下，你不嫌麻煩就行。”

“嘻嘻，那小樹的名字就叫‘麻煩’吧！”壹壹笑著說。

“麻煩”就這樣到了城里，在壹壹家陽臺上最大的那個花盆里住了下來。

壹壹在媽媽的幫助下，每天忙著打開窗戶讓“麻煩”曬太陽，給它澆水，還學著媽媽把剩飯殘渣放在另一個花盆中用土埋起來，埋一段時間后再挖出來給“麻煩”當肥料。周末的時候，壹壹把“麻煩”身上的黃葉子摘下來，收集到一起，用軟布把綠葉子擦得塵土皆無，干干凈凈。壹壹還把故事書和小板凳帶到陽臺上，和“麻煩”一起曬著太陽讀書。

“麻煩”越長越高，已經和壹壹差不多高了，樹冠也越長越大。

“老是照顧那棵小樹‘麻煩’，很麻煩吧？”媽媽問壹壹。

“媽媽老是照顧我，麻煩嗎？”壹壹歪著頭，狡黠地反問媽媽。

“說不定小樹會想念樹媽媽呢。”媽媽說。

“是呵，在外婆家的時候，雖然很好玩，但我還是會想媽媽。”壹壹看著小樹，第一次注意到，小樹新長出的葉子都有點卷卷的，它是不是想媽媽了呢？

“爸爸爸爸，當你想念誰時，會怎么辦？”壹壹纏上了正在讀報紙的爸爸。

“打電話，或者寫信。”爸爸回答。

于是，壹壹開始做手工了。先糊了一個信封，然后在紙上粘上小樹前不久剛落的幾片黃葉，接著把貼了樹葉的紙放進信封里。

壹壹把信拿到小樹面前晃了晃，說：“我幫你給大樹媽媽寫了一封信，現在就讓我媽媽幫寄出去。”正巧有一陣風吹過，小樹搖了搖，仿佛在點頭。

幾天后，壹壹收到了回信，是外婆幫大樹媽媽寄來的禮物。信封里有一小捧黑黑的土，還有兩片黃色的葉子。

“這是大樹給小樹的土壤，土里面有大樹媽媽的味道。”壹壹邊說邊把土撒在小樹腳下，還把大樹媽媽的黃葉子也擱到小樹的花盆中。

這時，壹壹忽然想起什么，跑進屋緊緊地抱住媽媽說：“媽媽，能和你在一起真好！”

“能和你在一起真好！”媽媽也緊緊地抱住了壹壹。

雀兒姐姐：壹壹真是個可愛的小朋友，他給小樹起名叫“麻煩”，卻一點沒當小樹是麻煩，不僅把小樹當成自己的好朋友，用心照顧小樹，還想到小樹會想媽媽，幫小樹給大樹媽媽寫信。瞧，這和媽媽常叫我們做“小麻煩”，卻又細心呵護我們的行為是不是一樣？所以，很多時候，愛不是用語言表達出來的，而是用行動表達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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