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剛剛落幕的第72屆柏林電影節將主競賽單元的9個獎項中的6個頒給了女性電影人。其中既有1986年出生的金熊獎獲得者卡拉· 西蒙· 皮坡(Carla Simon Pipó),也有75歲的克萊爾· 德尼(Claire Denis)。
皮坡出生于加泰羅尼亞的一個村莊,獲得金熊獎的作品《阿爾卡拉斯》(Alcarràs )的故事就像是在講述她自己的經歷。而她5年前帶著自己的第一部長片《九三年夏天》(Estiu 1993)來到柏林電影節,就獲得了“最佳處女作”獎項,該片也是鄉村題材。銀熊獎獲得者克萊爾· 德尼從小在非洲生活,這段經歷成為她日后創作重要的靈感源泉。處女作《巧克力》(Chocolat )就敘說了一位年輕的法國女人回到她曾度過童年的西非,頗具自傳意味,當年德尼便憑此片獲得金棕櫚獎提名。此后她又有多部作品獲得主流電影節大獎提名,今年她憑借影片《雙刃劍》(Avec amour et acharnement )終獲銀熊。
無獨有偶,歐洲三大電影節上女性導演都在全面開花,戛納、威尼斯、柏林都接連將最高獎項頒給了80后女導演的第二部長片作品—金棕櫚得主為朱利亞· 迪庫諾(Julia Ducournau)的《鈦》(Titane );金獅則給了奧黛麗· 迪萬(Audrey Diwan)的《正發生》(L’évènement )。在迪庫諾之前,以《鋼琴課》與陳凱歌的《霸王別姬》同獲當年金棕櫚的女導演簡· 坎皮恩(JaneCampion)是得到金棕櫚的第一位女導演,其作品《犬之力》(The Power of the Dog )今年獲得了12項奧斯卡提名,她也是奧斯卡史上首位兩獲最佳導演提名的女性導演。
不同代際的女性導演前赴后繼地“崛起”,女性主導的女性敘事在歐美電影界大放異彩,是否能說明主流電影行業中的男性導演遭遇了“危機”?迪萬不這樣認為。她本人同時也是提倡電影行業平權和多元化的法國公益協會組織“Collectif 50 / 50”的成員。去年接受《電影藝術》雜志采訪時她表示,女性導演的“崛起”,與電影行業女性從業人員基數的擴大有直接聯系。2019年,電影制作環節中,女性從業人員已經占到45%,主流電影節也已經有42%的女性評委,整個行業酬勞的34%被女性從業人員獲得,而這一數據還在穩步上升。
女性在電影行業的重要性增加,從2020年戛納電影節評委中的女性人數過半也可見一斑。早在2016年,戛納即簽署了“5050×2020”協議—這項“五年計劃”由瑞典電影協會發起,其主旨在于賦權全球女性電影人、藝術家和工作者,用她們的聲音和話語徹底改變好萊塢乃至全球電影界的性別游戲規則;主張到2020年,實現性別方面的行業平等。
有被倡議的平等,就說明有不平等的存在。在平成年代,日本六大電影獎項30年間的獲獎者共有66人,僅有3名女性;1998年開始的“賽璐珞天花板(celluloid ceiling)”報告,統計了好萊塢創意職位中女性數量的不足。2004年,多倫多女性視角電影節(FeFF)的創始人萊斯利· 安· 科爾斯(Leslie-AnnColes)認為,為電影尋找資金可能是女性電影制作人面臨的最大障礙。《打開心世界》(The World to Come)導演莫娜· 法斯特歐德(Mona Fastvold)覺得這是因為“銀行家似乎更愿意讓女性講述小而私密的故事……”
港片盛行的年代,許鞍華幾乎包攬了港臺(女導演獲獎)60%以上的獎項,但有意思的是,在講述她導演生涯的紀錄片《好好拍電影》中,對于記者多次問及的“女性電影”話題,許鞍華表現得非常煩悶;《我的姐姐》的導演殷若昕也說自己不希望大家以女性視角去看待她的片子; 邵藝輝想用《愛情神話》打破觀眾對男人、女人的刻板印象;朱利亞· 迪庫諾(JuliaDucournau)則認為自己的電影是跨越性別的。而韓國導演奉俊昊曾在2020年選出了他心目中“對電影未來產生至關重要影響”的20位導演,其中女性導演就有9位,甄選名單之初,他并未考慮導演的“性別”。那么我們要問,女性影人的春天,真的來臨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