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運

王利

聽說，今天

春運開始

而雨雪和降溫也將同時來臨

想起一張照片

一個不堪重負的女人

和她懷里搖搖欲墜的嬰孩

于是我們哀嘆命運感慨母愛

而在擠車的洪流里

她尋常如滄海的蜉蝣

想起一個場景

濟南火車站候車室

一個大學生穿著崔健的黃軍裝

彈著吉他，嘶吼：

“……快讓我在這雪地上

撒點兒野……”

他唱給一個女生

于是我們感動于初戀的純粹

淚流滿面

而在人聲鼎沸的春運里

他的聲音微弱如嬰兒

……

其實，我們都有一個春運

聲勢浩大卻又

微不足道

想去趕八八年的李村年集

想去趕八八年的李村年集

春聯、糖瓜、山楂糕以及

此起彼伏的鞭炮

密不透風的攤位

固若金湯的人流以及

車把上搖搖欲墜的尼龍綢兜

我扛著兩根大甘蔗

像扛著勝利的大旗

從集頭到集尾

再從集尾到集頭

在你的寵溺里

招搖過市

想去趕八八年的李村年集

那時

你如我的年紀，像我一樣的健壯

我如兒子的年紀

像他一樣的活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