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聲響起來

趙寶

已經幾天沒有給孩子們上課了，因為接到去市里參加期末考試命題的任務，我整整三天沒有在學校。回來后當晚，我帶的兩個班上晚自習，我準備去看看。踏進14班的那一刻，孩子們齊刷刷地鼓掌，掌聲持續了好久。我示意大家停下，教室后面幾個“搗蛋鬼”大聲吆喝：“老師，我們想死你了！”全班一陣大笑。同樣的場景在踏進5班教室的那一刻，再次重現……

這兩個班是這學年分給我的兩個文科班。應該說，這兩個班的孩子都還是很聽話的，雖然他們學習成績有差異，但是我并沒有戴著有色眼鏡去看待他們。在我眼里，每一個孩子都是一朵花，都需要用心澆灌。或許一直都是在孩子們面前這樣表現，所以孩子們跟我也特別親近。可能是因為我零距離地跟孩子們相處，孩子們對我的畏懼也就少了幾分。當然，我也不想要那種畏懼，因為有畏懼，跟孩子們之間就會有隔閡;有了隔閡，也就沒有了“親其師”，那么“信其道”自然更無從談起。

這天我去5班上課，快到教室門口時，后排有個男生慌忙給全班大聲提醒：“阿寶來了，快靜下來。”此刻我正好踏進教室，全班同學哈哈大笑，我也跟著笑了起來。當笑聲停下的那一刻，我站在講臺上說：“同學們，剛才有人喊我阿寶，我很高興，你們知道為什么嗎？”孩子們驚詫地看著我。我接著說：“你們會這樣叫我，說明我們關系特別親近，你們把我看作你們的大哥哥，對吧？只這一點，就讓我很高興。既然都把我看作你們的大哥哥，那你們以后是不是都要聽‘哥哥’的？”孩子們又笑了起來。我又說：“這樣稱呼我其實沒有什么問題，名字嘛，本來就是用來喊的。但是有一點，我感覺不合適，那就是我跟你們爸媽年齡差不多，要是從這個層面來說，你們這樣喊我是不是有點不禮貌？你們如果在家里，可以對你們爸媽直呼其名，那在學校里這樣稱呼我，我也不反對。”大家不約而同地鼓起掌來，掌聲持續了很久……

掌聲響起的瞬間，我掃了一眼教室里的學生，只有一個男生低著頭，沒有鼓掌，也不敢看我。我猜，剛才這樣稱呼我的就是他了。我想，他此刻內心一定是洶涌澎湃的。那就讓他反省一段時間吧，等他意識到自己錯了，或許就會來找我道歉，我總不能逼著孩子道歉吧？一切就交給時間吧，一個人反省自己的錯誤需要時間，我靜靜等待就好。

一場尷尬就這樣在學生們的笑聲和掌聲中化解。這笑聲或許是對犯錯學生的有聲批評，這掌聲或許是對我的“大度”的認同。有人認為可能是我想多了，可是不這樣想、不這樣做，面對孩子們這樣直呼其名，你還有更好的處理方式嗎？

這件事沒過幾天，一次晚自習下課，我剛準備下樓，那個稱呼我“阿寶”的孩子在走廊上追上我，喊了一句：“趙老師，您等一下。”我停下腳步，看著他說：“同學，有問題嗎？”他不好意思地說：“趙老師，我是來跟您道歉的。上次是我不對，不該喊您‘阿寶’，真的對不起，是我錯了。這幾天我一直想找您道歉，希望您能原諒我。”我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不說，我都忘記了這件事，我沒放在心上。我接受你的道歉，放心，老師原諒你了。回去吧，好好學習，以后可不要再發生這樣的事了。”他不好意思地說：“老師，謝謝您的寬宏大度，我保證以后不會了。”然后他笑著跑開了……

孩子離開的瞬間，我就在想：有時候我們老師處理問題時，真的沒有必要“上綱上線”。因為孩子畢竟還是孩子，他們的世界觀和人生觀還不成熟，需要老師用適當的方式加以引導。就如孩子犯錯，有些錯是有意識的，有些錯是無意識的。無論有意識還是無意識，他們都不會像我們成年人那樣去考慮后果，所以處理方式就要盡量溫柔一點，再溫柔一點。當然，這樣我們不可能立即從犯錯的孩子身上見到效果，因為孩子從犯錯到意識到自己犯錯，需要時間，需要一個自我反省的過程，所以我們等待就好。

就像上文所說的事情，我并不是期待一個道歉，我要的是讓孩子從這件事情上意識到自己的錯誤，讓孩子學會自我反省。在孩子出現問題的時候，老師不能只看到問題，而要看到問題背后的孩子，我們要處理的是問題本身，而不是孩子。心中有孩子，眼睛里才能有光亮，教育也才能是真教育。教育本來就是教和育的合力，從教到育要有個過程，這就是時間。所以孩子出現問題時，我們要做的就是引導，剩下的交給時間就好！

（作者單位：江蘇省宿豫中學）

（插圖：譚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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