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格納與尼采

■［德］烏爾里希·德呂納 著 □ 王 蕾 編譯

1868 年11 月8 日，弗里德里希·尼采（見上右圖）第一次見到了瓦格納（見上左圖）。尼采在萊比錫學習古典語文學，試圖結識這里有影響力的人物，他得知，或許可以在娶了瓦格納姐姐奧蒂莉的東方學家赫爾曼·布羅克豪斯家里，見到隱姓埋名而來的瓦格納。尼采本以為那會是一場規模宏大的盛會，穿上了裁縫為他量身定制的新舞會禮服，最后卻驚訝地發現，在位于斜街的布羅克豪斯家“非常舒適的客廳里”，只有瓦格納家族最核心的成員。

當他們被介紹給彼此時，作曲家詳細詢問了尼采是怎樣熟悉了他的音樂的，咒罵了那些樂隊長和對他歌劇的糟糕表演，還嘲諷地模仿了萊比錫方言。“他是一個極其活潑、熱情似火的人，說話很快，很幽默，讓這種最為私人的聚會變得非常愉快。”瓦格納讀了自傳中關于大學生活的一節后，尼采對他的文學才華也很欽佩：“他的寫作技巧也很高超，富有才智。”瓦格納也立刻對尼采充滿熱情，55 歲的音樂家和小他30 歲的年輕語文學家之間迅速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誼。

直到這次見面前不久，尼采還是一個反瓦格納的人，他直到1863／1864 年的波恩年代仍然深受海頓或莫扎特那樣的古典音樂影響，拒絕“李斯特、柏遼茲那樣所謂的未來音樂”。他是通過青年時代的朋友古斯塔夫·克魯格才了解瓦格納的音樂的。在自傳《瞧!這個人》中，尼采解釋道：“從見到《特里斯坦與伊索爾德》鋼琴譜的那一刻起……我就成了瓦格納的追隨者。”在音樂廳，尼采聽到《特里斯坦與伊索爾德》的前奏曲和《工匠歌手》的序曲之后，對朋友埃爾溫·羅德坦白說，面對這種音樂，他必須放下武器，并且再也沒有批評的能力了：

我身上的每一根纖維、每一條神經都在抽搐，很長時間以來，我都沒有過這種持續的狂喜的感覺……

1869 年5 月17 日，尼采第一次在特里布申拜訪了瓦格納一家。他在1869 年8 月3 日致卡爾·馮·格斯多夫的信中對瓦格納進行了發自內心的描述：

在他身上有著如此無私的理想、如此深刻而感人的人性、如此崇高的生活嚴肅性，讓我感到在他身邊就像隨侍在一位神靈身邊一樣。

尼采和瓦格納之間變得非常親密，除了郊游，閱讀彼此的文章也占據了很多時間。在1870 年2 月7 日的一封信中，瓦格納聲明，尼采的第二份才華是音樂家,而他自己的第二份才華是語文學家。因此，瓦格納在尼采的第一部偉大作品《悲劇的誕生》之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就是自然而然的了。尼采從瓦格納1849 年發表的短文《未來的藝術家特性》中汲取了思想，他在瓦格納身上看到了復興在古希臘時代創造出悲劇的酒神精神的可能。

瓦格納對待尼采有時像一個父親那樣。然而，一旦瓦格納開始以精神控制德意志帝國的戰車，尼采是最早感到疑慮的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