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場全球健康危機：抑郁

□ 王 梓

“如果下一場全球健康危機是‘抑郁大流行’，該怎么辦？”美國蓋洛普咨詢公司警告，“它已經來了。”

法國《世界報》最近刊登漫畫，描繪了一名不修邊幅的男子去接種新冠疫苗。“我是來打第五針的，因為第三波疫情來了。”他對醫生說，“也可能是來打第三針的，因為第五波疫情來了。”

這幅漫畫捕捉到在多國民眾中出現的困惑與疲憊。專家警告，隨著新冠變異病毒奧密克戎闖進一個又一個國家的邊境，抑郁正像疫情一樣在世界范圍內擴散，年輕人群尤其令人擔心。

“不確定性干擾了各種計劃。各國的防疫對策各不相同，其邏輯并不統一。雖然奧密克戎毒株的威脅尚不清楚，但恐慌、焦慮和抑郁正在蔓延，孤獨和疲憊感也是如此。人們越來越相信疫情將持續多年，就像歷史上的瘟疫那樣。”美國《紐約時報》稱，這兩年來，看到大量的死亡數字，經歷“曲折的防疫政策、過山車式的情緒起伏、邊境與學校間歇性的關閉和開放”后，人們正在失去韌性。

人類在抗擊新冠病毒方面不乏成果。一年前，新冠疫苗的推廣剛剛起步，截至2021 年12 月，全世界已有約一半人口接種了新冠疫苗；新增病例數雖高，死亡率卻大大降低。

然而，人們仍然感到生活失去了控制。“疫情不僅使假期或節日慶祝活動變得不確定，還使人們對現狀感到難以理解：該如何看待雪崩式的新增病例數、意見和警告？如何看待從疫情中撈好處的大企業？如何看待疫苗分配不平等？如何將目光從路邊被丟棄的口罩上移開？”《紐約時報》寫道。

生活曾經是線性的，現在似乎變成了某種循環，每個計劃都變成了臨時計劃。學校開放，然后關閉；旅行限制放松了，直到新的封鎖措施出現；人們從新冠肺炎中逐漸康復，但專家說，他們仍然可能感染奧密克戎毒株。

“我們不知道生活什么時候能恢復正常。”法國流行病學家瑪麗亞·梅爾基奧說。但什么樣算正常呢？“嗯……至少是回到沒有口罩的生活吧。”她說。

在肯尼亞，隨著感染率在2021 年10 月下降，總統肯雅塔取消了實施已久的宵禁令。酒吧開始爆滿，音樂家們紛紛排定音樂會日期，劇院重新賣起了票，人們情緒高漲。然后，奧密克戎毒株來了。政府宣布，未接種新冠疫苗的人禁止進入辦公室，節日會有新的限制措施。

科里·姆文德住在肯尼亞首都內羅畢，經歷了“世界末日般的”長期封鎖之后，“正在回歸的自由”在她眼前打個轉兒，又溜走了。姆文德說，這種落差讓她不再輕易心存希望。

陰謀論到處都是。俄羅斯治療師安娜·謝佩爾發現，她的一些病人有“強迫性的想法和行動，他們害怕被感染，不敢在公共場所碰任何東西”。

意大利心理學家協會主席大衛·拉扎里說，疫情期間，焦慮和抑郁的意大利人增加了一倍；18 歲以下人群中，多達25%的人感到焦慮或抑郁。“這是非常高的數字。”他告訴《紐約時報》。

梅爾基奧也對年輕人群感到擔心。她指出，最近兩年，年輕人很難與友人實際接觸，雖然“被網上的朋友淹沒”，但守著屏幕的生活讓厭食癥、暴食癥在這一群體中蔓延。她說，在法國，抑郁癥和焦慮癥的發生率大約是正常水平的兩倍。這與意大利的調查結果一致。

美國《時代》雜志近日援引美國凱撒家庭基金會的研究稱，每10 名美國成年人中有4 人陷入焦慮和抑郁，遠高于2019 年（每10 人中約有1 人）。

據美國《華盛頓郵報》報道，自2020 年以來，日本、韓國的年輕人自殺率明顯上升。橘純供職于預防年輕女性自殺的日本非營利組織，他警告說，人們在這一時期備感孤獨和抑郁，要多與家人、朋友聯系，特別是在媒體報道名人自殺的消息時。

2021 年12 月17 日，日本大阪一家心理診所遭患者縱火，造成25 人死亡。次日，日本知名歌手松田圣子之女、演員神田沙耶加在札幌墜樓身亡，警方初步判斷為自殺。“看到這些報道后感到痛苦的人，請迅速遠離網絡和電視。我們24 小時提供服務，請不要猶豫，伸手求援。”日本非營利組織“你的避風港”在社交媒體上寫道，并呼吁新聞媒體不對自殺事件進行詳細報道。

“這不是個快樂的時期……疫情正在全球范圍內侵蝕幸福感。面對如此嚴峻的環境，該如何保持堅韌？”《時代》雜志列舉了幾種能讓人“自我治愈”的方法。

跟鄰居友好相處。疫情促使人們尋找新的社會關系，比如，許多人跟鄰居熟絡起來。2021 年9 月的研究發現，三分之一的受訪者從鄰居那里得到了更多支持。

參與志愿服務。2020 年3 月，英國國家衛生安全局征集志愿者，運送病人和設備，為被隔離的人購物。不到一天，該局就實現了征集25 萬人的“小目標”；兩天后，志愿者達到75 萬人。研究表明，這不僅對接受幫助的人有積極影響，志愿者也得到了幸福感。2021 年5月一項針對5.5 萬名英國成年人的分析發現，參與志愿服務是與提升生活滿意度相關的主要活動之一。

鍛煉或發展愛好。鍛煉、閱讀、做園藝和嘗試制作藝術品都能帶來幸福感。2020 年一項針對18 個國家近1.4 萬人的調查發現，在封鎖期間經常鍛煉的人情緒更積極；人們的運動量一般不比封鎖之前少，近三分之一的人運動量更大了。

盡量保持聯系。你和誰住在一起，是件特別重要的事。英國國家統計局稱，在疫情期間，與伴侶同住是對抗孤獨感的最佳保護措施之一。此外，當人們感到與他人有聯系，尤其是“知道在困難中有人支持我”時，陷入焦慮和抑郁的幾率更低，因此要多跟家人、朋友通電話。

“如果疫情發生在50 年前，每個人都只能待在家里，無法與人接觸，情況會困難得多。”聯合國《全球幸福指數報告》編輯約翰·赫利威爾說，“在缺乏接觸的情況下，工作和社交是極其重要的支持機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