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慶嶺
修 改
修改真相,
讓它露出骨頭,就像給美女脫光衣服,只剩下鋒利的玉體。
修改真理,
去掉一個最高分,去掉一個最低分,讓閃電深刻一點,再深刻一點,直到風雨之后——
陽光萬丈;
長空蔚藍。
而最需要修改的,還是“修改”本身。
獨立烏江岸邊,仰天長嘯,然后把拼殺了大半輩子的寶劍舉起來,讓它直奔自己的脖頸,為中華民族留下一個
“生當做人杰
“死亦為鬼雄
“至今思項羽
不肯過江東”的——
萬古美名。
冰封沁園湖
昨天,還群情激蕩,
今天,就沉默不語守口如瓶了。
這突如其來的安靜,這一下子跌入懸崖的寒冷,讓整座小城噤若寒蟬。一群一群的風,跟在攝氏零下15度身后,從城北到城南,從遙遠到遙遠,匆匆復匆匆,它們要奔向哪里?
2021即將遠去,好消息壞消息是否還在輪番追趕?
水躲在冰下,魚藏在水中,讓我的猜想,只能石頭一樣貓在大腦里——
一動不動。
那些路燈,不是謊言,
它們,無奈地一次次,把自己照亮。
在一張照片里想入非非
陽光明朗,白云安靜。
想法,一下子變得年輕。
四十年過去,她依然面如凝脂,紅衣飄冉,黑發披肩,被清貧的年代圍在那里,宛如一篇沒有文字的想入非非。
站在隔著兩個青春的大道旁,我想為機遇鼓掌。是的,她發現了我,目光看過來,一半驚喜,一半無言,還有百分之百的視若罔聞。
她張開的嘴,欲言又止,仿佛是嗔怪,又像是在問候,
還像是一筆帶過……
我不敢再動,讓捧著照片的手僵在那里,等待命運的判決。
我知道,所有的道歉都是多余的,所有的借口都是對真情的褻瀆。
多么讓人費解呵!
我真的不明白,四十年了,她在照片里向我舉起的那只手,為什么至今——
還不放下。
贊 美
天空,如此遼闊,放手讓
大地奔向遠方。
雖然,每一顆葡萄身上都懷著各自百分之百的圓滿美,但,它們還是那么團結,幾十顆,甚至近百顆,緊緊地抱在一起,各美其美,美美與共,讓整個新疆,就像垂布在祖國大西北天下的一個個兵團,自然而大道,雄壯而不凡。
每一顆,都透著強大;
每一顆,都溢滿尊嚴。
石榴行走神州,萬家燈火般,多子多福。它們先花后果,各自挑著大富大貴的燈籠,照耀天下,從夏到秋踏遍長城內外大江南北,沉甸甸的腳步,酸甜之至的經典,千粒萬美的透明,無懈可擊的和諧——
誰能出其右?
其實,能讓贊美一詞啞口無言的,還是石頭。
小到一粒石子,大到萬仞昆侖,所有的興嘆,皆會默默無語。一次次被時間磨損,一回回讓歲月風化,億萬年來了,億萬年走了,多少興衰榮辱,幾多悲歡離合,石頭咬緊牙關
從無說辭。
麻雀部落
小小的集結,小小的飛翔,
小小的不驚天也不動地。
翻飛著自己,翻飛著與自己一般大小的卑微……
分不清誰主,誰次,誰官,誰民,誰是領導,誰是從屬。它們就是一陣風,一會兒在低空,一會兒在樹上,一會兒又撒向草叢。為了幾粒草籽、幾只飛蟲,而辛勤勞作,而忽東忽西,而披星戴月。
這么說吧,無論君臣佐使,不管富貴貧賤,全是兄弟姐妹,一律左膀右臂,一起悲歡離合,一塊兒苦辣酸甜。
落在后頭的那一只,翅膀還未長硬的那一只,被生活一不小心咬傷了命運的那一只……是的,它一定會跟上來,像收緊親情與團結,義無反顧的再加入到群體里來,像重歸故里,又像在家族振興。
風雨中,天寒地凍之時,大雪普天蓋野之日,一群麻雀,獨行于天地蒼茫,在世界的大美之間,飛躍出天下唯一的生機。
快樂于自由平等,安詳于萬物寂靜,沒有誰胸懷鴻鵠之志,只是努力詮釋
自生自滅的一生。
很
很。
很很地很了一下,
世界就變了,徹底地變了。
小草很高興,它,迎著春風——
跑啊,跑啊,跑啊……從一厘米到兩厘米,從一米到兩米,從一百米到兩百米,從一公里到兩公里,從一百公里到兩百公里……接著它的高興就擴大到一千公里,成為了遼闊的大草原。
幸福很簡單,
像一塊糖,像一個布娃娃,伸手就抹去了兩行眼淚,天空就破涕為笑,陽光就瀑布一樣流下來,身后就露出了藍,露出了無垠的浩淼。
很,永遠都不會老,
就像留在照片里的青春,她會像青春一樣,讓
時光很很地
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