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子

錢梓萌

某年過節，我和父親去商場里閑逛，偶然看到店門前擺著一個小花盆，盆里植物的葉兒一直從盆中延伸到房頂。藤是繞著一根細鐵絲爬的，青翠的顏色可神奇了。

“要不來五顆吧？”父親指著旁邊“奇異豆”的袋子問我。我點著頭，高興地捧著五粒大拇指指甲蓋大小的種子回家了。

二月的風吹得我頭暈，可屋里的空調風卻把我“烘”得暖暖和和。我是個耐不住性子的人，急忙想把這神奇的種子種下。

我先找來一個淡紫色鑲花邊的小花盆，撒上松軟的土，用鏟子輕輕柔柔地松著土。我別提有多激動，腦海里已經想象著它像店里的植物一樣長到房頂的情景了。我小心地把一粒刻有“平安喜樂”的“奇異豆”投了進去，那種子不偏不倚地跳到了花盆正中央，撲進了沃土的懷抱。

我每天早晚都會按時給它澆水，順便幫母親的多肉一起洗個“淋浴”，這讓父親也夸贊我園藝不錯。不久之后，泥土之上就長出了幾根須。

可是，沒過幾天，我發現它冒出土的小須漸漸變得干燥、枯黃了。無論我怎么照看，它還是照樣萎靡不振，甚至一天比一天消瘦。我還不死心，用鐵鏟小心翼翼地將土鏟除后，我看見了它的真面目——一個又腫脹又發黑的小東西，上面刻的字已經模糊不清了。

我不敢想象它是怎樣在我的手中死亡的，我為再一次播種感到十分焦慮。父親說，也許是季節不對，再等一個多月種吧。

隨著日歷一頁頁地撕掉，人們從厚羽絨服換成了藍白襯衫，我期盼的四月終于來臨了。這次我改變了策略，在花盆中一口氣撒下了三粒“奇異豆”。但不同的是，我不能像寒假一樣天天守著它，而是在空余時間才能給它澆水、松土。

“我這一次又沒考好。”我情緒低落，把試卷“啪”地放在父親眼前。他無可奈何地指了指我，搖了搖頭。我步履沉重地想回臥室，半路卻瞟見了陽臺上的花盆——里面的土干得發裂，形成了一道道深硬的痕跡。那天失望的不僅是父親，還有我。

是什么原因呢？我思來想去也不明白。但在鏟掉三粒死掉的種子之后，我又想通了一點：人人都是種子。我們在生活中或急躁，或憂愁，或受到外界的影響，都會使自己生命的某處變得不幸，唯一的辦法是先調整好狀態，在每個階段做好該做的事，不要刻意去追求完美。

自己好像豁然開朗了，原本緊皺的眉頭也悄悄得到了放松。我突然有了勇氣去種最后一粒種子，卻驚奇地發現它刻的字竟然就是“順其自然”！我怎么早沒領悟其中的道理呢？在給它松土時，我放平了心態，不去多管它將來能成什么樣，任由它自由生長。

到了五月，我突然想起要給它澆水。在我坦然準備接受它的死亡時，卻看到了長約十厘米的根！我小跑找到父親，讓他也看看順其自然的奇跡。他好像并沒有很驚訝，只是從床頭柜里掏出了一張說明書。

“也許你在買種子時并沒有注意到收銀臺上的說明書，我事后也沒有馬上交給你，目的是想讓你找到播種的秘密。”

我拿著這份《種豆說明書》，又好氣又好笑，只見上面寫著：“奇異豆，喜溫，一個月澆一次水即可。”

生活就是如此，沒有人會給你《人生通關指南》這種東西，有些事情只能靠自己摸索。未經歷風雨，怎能見彩虹？未嘗試失敗，怎能取得成功呢？

回到房間，看著那張滿分試卷，我改變了主意，決定暫時先不告訴父親。也許，父親也會在日常生活中慢慢看見我的成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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