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枇杷花開

湖南/姜滿珍

枇杷秋天不凋謝，冬天開花，春天結子，夏初成熟，它被譽為是果木之中獨備四時之氣者，也就是說它是集四季之氣的果實。在這寒風習習、冬陽暖暖的時光里，枇杷樹上開滿了乳白色的花兒，五只花瓣圍繞著花蕊，散發出淡淡的清香，吸引著蜜蜂、蝴蝶飛來飛去儲存著冬日的食物。在我們湖南冬天開花能結果的植物似乎只有山茶花和枇杷了。

“五月江南碧蒼蒼，蠶老枇杷黃”。在我們長江以南的山村房舍旁處處可見到四季常青的枇杷樹，在夏日陰陰，不冷不熱的大好時節，枇杷樹上結滿了珠圓玉潤的枇杷果，剝掉薄薄的一層皮，吃上黃澄澄的肉，滿嘴留蜜的感受瞬間沁上心田。像極了明朝畫家沈周所形容的“彈質圓充飣，蜜津涼沁唇。”

枇杷自古以來就是文人墨客、市井百姓最喜歡的果樹，“果木中獨備四時之氣者，惟枇杷。”“備四時之氣”意思是說枇杷秋含苞，冬綻花，春孕子，夏掛果，沐四時之陽光雨露，吸天地之精華，采日月之靈氣，難怪它全身都是寶，果子可鮮吃還可制作成罐頭、蜜餞、果膏、果酒及飲料等，具有潤肺、止咳、健胃、清熱的功效。葉子也可作藥用呢。它是夏天的第一批水果，在倡導特別要吃時令蔬菜水果才對身體更健康的當下，枇杷更是讓人備受歡迎與寵愛。

小時候物質生活極度貧乏，我們住在湘江邊上，只有田土，沒有山嶺，上山采野果吃，只是書上讀到同學們談到，小時候“枇杷”是什么水果幾乎沒有一點印象。進城以后，從農民挑來的野枇杷到水果店的良種枇杷都曾嘗過，甜得很“適當”的枇杷還特意留下種子將它們埋在土壤里生根發芽。

枇杷是一種極易生長的水果樹，可嫁接或播種。早三年我特意在小區院子里種了一株枇杷樹，長成兩個人高了，枝繁葉茂得喜煞人，估計明年可以開花結果了。兩年前差點被小區綠化管理員移栽到對面鄰居的窗臺下。“占有欲”的心理讓我硬是再次搬到自家樓下，心想待枇杷樹長到房子那么高時，我在家中就可以憑窗而望，“摘盡枇杷滿樹金”的詩情畫意徐徐展現在我的眼前，能夠自己任意品嘗，也可以看鳥兒在枝頭偷吃、嬉戲，期待著樓下的枇杷樹快快長高，與我隔窗相鄰而居。小區的果樹是大家的，我只是想近距離欣賞它豐收在望的景象罷了，下次見縫插針再多種幾棵。

在天氣時常滴滴答答的梅雨季節，大街小巷經常可以見到手拎裝滿枇杷的籃子或筐子的老人在兜售著自家的枇杷，免費試吃，廉價出售。在我公公家有一棵很大的枇杷樹，每次回去，我們便敞開胃囊猛吃一頓，回家時再捎上一大堆給同事朋友們嘗嘗。非常怕吃酸的公公也特別喜歡吃，鄰居朋友來了，他會很慷慨地贈送一袋子。口里念叨著樹尖上摘不到就留給鳥兒們吃了，公公說怕摔跤，摔著了不得了，留著給鳥吃蠻好。院子里每天來一些不知名的鳥落在枝丫上，啄食著鮮甜可口的枇杷，吃累了，站在樹梢上嘰嘰喳喳地交流著，它們說啥，我們是不得而知的，這么歡快的天籟之音伴著孤獨寂寞的公公婆婆，惹得我時常在憧憬老了是不是也在這清凈之地終老呢？

枇杷的葉子看上去像樂器琵琶，因而得名，它成熟時的喜慶畫面，被眾多繪畫藝術家定格在媒體上，枇杷山鳥圖、枇杷猿戲圖、枇杷孔雀圖、八哥枇杷圖等等形態各異，扇形、斗方、整張、條屏等等各具特色，油畫、水粉、水彩、版畫、素描等等種類繁多。著名畫家吳昌碩的《枇杷圖》配上“五月天熱換葛衣，家家廬橘（枇杷） 黃且肥；烏疑金彈不敢啄，忍餓空向林間飛。”的詩句，讓你覺得中國畫的意境真是美不勝收。

枇杷被寓意為吉祥如意的植物，它又名“金丸”，與柑橘樹栽植，被寄寓“招財進寶”的心愿；與石榴樹栽在一起，為“多子多福”的象征；與銀杏樹相鄰，寓意“金玉良緣”。現在眾多文朋好友期待著南宋詩人戴復古的詩中生活，“乳鴨池塘水淺深，熟梅天氣半陰晴。東園載酒西園醉，摘盡枇杷一樹金。”在山野鄉村，擁有自己的小院子，院子里種上自己鐘愛的花，喜歡的果，享受陶淵明式生活的其樂融融，閑時邀來文朋詩友飲酒、吟詩、侃大山，這是我們大家追求高品質美好生活的方式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