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紅麗,劉羽茜,馮一銘,周保中,李昱曦
(華電電力科學研究院有限公司,浙江省 杭州市 310012)
2020 年9 月22 日,習近平在第七十五屆聯合國大會一般性辯論上宣布了中國碳中和目標,提出中國將提高國家自主貢獻力度,采取更加有力的政策和措施,二氧化碳排放力爭于2030 年前達到峰值,努力爭取2060 年前實現碳中和[1]。2020 年12 月12 日,習近平在氣候雄心峰會上進一步宣布,中國到2030 年單位國內生產總值二氧化碳排放將比2005年下降65%以上,非化石能源占一次能源消費比重將達到25%左右,風電、太陽能發電總裝機容量將達到12 億kW 以上[2]。2021 年3 月13 日,《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綱要》正式發布,提出目標:“十四五”時期,我國將加快發展方式綠色轉型,協同推進經濟高質量發展和生態環境高水平保護,單位國內生產總值能源消耗和二氧化碳排放分別降低13.5%、18%,非化石能源占能源消費總量比重提高到20%左右[3]。2021 年3 月15 日,習近平在主持召開中央財經委員會第九次會議上指出,“十四五”是碳達峰的關鍵期、窗口期,要重點構建以新能源為主體的新型電力系統,實施重點行業領域減污降碳,推動綠色低碳技術實現重大突破,加快推進碳排放權交易,把碳達峰、碳中和納入生態文明建設整體布局[4]。
中國作為全球第一大碳排放國,在《巴黎氣候協定》簽署5 周年之際向世界宣布“3060 目標”,是全球應對氣候變化的里程碑事件,不僅彰顯了中國應對氣候變化進程的決心,也明確了中國未來幾十年“能源革命”的發展道路。同時,以新能源為主體的新型電力系統的提出,也明確了“3060 目標”的發展路徑。“十四五”時期是我國在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實現第一個百年奮斗目標之后,乘勢而上開啟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新征程、向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進軍的第一個五年,同時也是我國實現“3060 目標”的第一個五年,該階段的能源電力發展規劃與布局將對我國的碳減排目標發揮至關重要的作用。
在此背景下,本文基于國內外碳達峰、碳中和現狀,對我國“十四五”時期重點發電技術及其空間布局進行了分析,為準確把握我國電力技術在未來五年的發展方向、實現能源電力行業的高質量發展提供了參考。
碳達峰是實現碳中和的必經之路。據不完全統計,截至2021年3月底,全球已有54個國家完成碳達峰目標,約占全球碳排放總量的40%,預計到2030年,南非、中國、墨西哥、馬紹爾群島和新加坡等國將實現碳達峰,屆時全球將有59 個國家實現碳達峰,約占全球碳排放量的60%[5]。世界各國完成或預計完成碳達峰時間軸如圖1 所示,其中數據來源于世界資源研究所及其他網絡統計。

圖1 世界各國完成或預計完成碳達峰時間軸Fig.1 Timelines for completion or expected completion of carbon peak around the world
據統計,全球已有近130 個國家和地區提出了碳中和目標,且大多數將其碳中和時間定在2050 年,如美國、英國、歐盟、加拿大、德國、日本、南非等。在主要的國家和經濟體中,對于實現碳中和時間,瑞士計劃在2045年,冰島和奧地利計劃在2040年,烏拉圭計劃在2030年,芬蘭計劃在2035年。另外,中國力爭在2060年實現碳中和,新加坡也計劃在21世紀后半葉盡早實現碳中和。目前,已有少數國家完成碳中和目標并進入“負碳時代”,如蘇里南(2014 年完成)和不丹(2018年完成)[6]。主要國家或經濟體計劃或已完成碳中和時間軸如圖2所示。

圖2 主要國家或經濟體計劃或已完成碳中和時間軸Fig.2 Timelines for completion or expected completion of carbon neutrality for major countries or economies
2020年,受到新冠疫情影響,全球碳排放量出現較大降幅,同比下降7%,較2019年(364.4億t)減少約24億t。中國碳排放量在2020年上半年下降約3%,但下半年由于疫情防控較好,碳排放量同比上升了4%,國際能源署(international energy agency,IEA)2021 年3 月發布的《Global Energy Review:CO2Emissions in 2020》顯示,中國2020年整體碳排放比2019年上升了0.8%(約0.75億t),占全球碳排放的30%左右。近十年中國及全球的碳排放情況(數據來源于Our World in Data、IEA、Carbon Brief等)如圖3所示。

圖3 2010—2020年中國及全球碳排放量Fig.3 China and global carbon emissions in 2010—2020
現距離我國實現碳達峰目標不足十年,據中國電力科學研究院預測,我國2030年二氧化碳排放峰值為135 億t[7],意味著我國未來近十年的二氧化碳排放量將有大幅降低。屈博等[7]研究指出,“碳中和”主要涉及碳匯、節能、減排、能源電力和非電力能源5 個領域,且電能替代是實現“3060目標”的重要路徑。林伯強[8]研究指出,我國當前的碳排放量主要集中在發電、工業和交通部門,且電力行業的深度脫碳是中國實現碳中和目標的關鍵所在。
當前,我國超過一半的碳排放量來自電力行業。且隨著全社會電氣化水平的提升,未來將有更多碳排放從終端用能行業轉移到電力行業,進一步加大電力行業的碳減排壓力。國家電網公司于2021年3月1日率先發布了“碳達峰、碳中和”行動方案,提出將全力推動新能源發展,大力實施電能替代,加強電力技術創新,促進能源供給多元化、清潔化、低碳化,能源消費高效化、減量化、電氣化發展。2021年3月18日,南方電網公司發布服務“碳達峰、碳中和”工作方案,提出南方電網公司將積極落實可再生能源替代行動,構建以新能源為主體的新型電力系統,全力服務南方五省區綠色低碳發展,為國家實現“3060 目標”做出應有貢獻。
我國五大發電集團也積極采取行動,紛紛響應“3060目標”。國家電力投資集團宣布到2023年實現在國內的“碳達峰”;國家能源投資集團和中國大唐集團宣布提前5 年(即2025 年)實現“碳達峰”;中國華電集團正在制定可落地的碳達峰行動方案,努力于2025年實現碳排放達峰;此外,中國華能集團在其“十四五”規劃中明確提出目標:到2025 年確保清潔能源裝機占比達50%以上,碳排放強度較“十三五”下降20%,加快建設世界一流現代化清潔能源企業。表1 為五大發電集團近期為實現“3060 目標”采取的重點部署。

表1 五大發電集團碳達峰時間及“3060目標”重點部署Tab.1 Carbon peak schedule of five power generationgroups and their major deployments to achieve“3060 target”
隨著“3060 目標”的提出,對電力行業的發展也提出了更高要求,尤其是發電側,為完成重大碳減排任務,亟需在關鍵核心技術方面取得重大突破。杜祥琬等[9]研究指出,對于電力行業,除了要通過大幅降低化石能源的消費總量實現“降能耗”,還需大力發展非可再生“替代能源”及碳“移除”等技術。張賢等[10]研究指出,科技創新是實現“3060目標”的重要保障,“十四五”作為目標達成的關鍵時期,應全面做好脫碳和零碳技術的部署,加快開展相關研發與示范工作。林伯強[8]將中國的碳中和路徑劃分為3個階段,即碳達峰期(2021—2030 年)、快速降碳期(2031—2045 年)和深度脫碳期(2046—2060 年),并明確了各階段的重點發展技術。王燦等[11]根據當前對我國碳中和的研究,將我國碳排放路徑劃分為4 個階段,即碳達峰期(2020—2030 年)、碳平臺期(2030—2035年)、碳下降期(2035—2050年)和碳中和期(2050—2060 年),尤其是在碳下降期和碳中和期,需要依托可再生能源為主的低碳能源系統、負排放技術以及碳匯技術等應用。
要推動實現“3060 目標”,需加快構建以新能源為主體的新型電力系統,意味著新能源技術將在碳達峰、碳中和的整個進程中扮演主要角色。另外,習近平在2021年4月的“領導人氣候峰會”上表示:中國將嚴控煤電項目,“十四五”時期嚴控煤炭消費增長,“十五五”時期逐步減少[12]。因此,在2030年之前,除了大力發展新能源替代技術,煤電的清潔、低碳、高效發展是重點。本文將我國的碳達峰、碳中和進程劃分為3 個階段:2021—2030 年,我國發電技術將以煤電的超低排放、靈活性改造等技術為主,并同時配備大量的可再生能源替代技術,逐步削弱傳統煤電在電力系統中的主體地位;2031—2045 年,“可再生能源+儲能”技術獲得大規模應用,并同時加大二氧化碳捕集、利用與封存(carbon capture,utilization and storage,CCUS)、生物質能結合碳捕集與封存(bioenergy carbon capture and storage,BECCS)等技術的推廣應用,爭取實現100%可再生能源供電,努力實現我國傳統煤電的有序退出;2046—2060 年,CCUS、碳匯、BECCS 等技術獲得大規模應用,實現碳中和目標。各階段的重點技術概況如圖4所示。

圖4 碳達峰、碳中和進程及其重點技術分析Fig.4 Analysis of processes and key technologies for carbon peak and carbon neutrality
“十四五”時期,我國將邁入高質量發展階段。同時,面臨我國“雙循環”新發展格局的形成、新型城鎮化建設和電氣化進程的加快以及后疫情時代的“綠色復蘇”等發展形勢,也將推動能源電力步入高質量發展新征程,而能源電力的高質量發展關鍵在于技術創新。本文重點聚焦火電、風電、光電、水電、核電、氫能和儲能等發電技術,并對各電源當前的概況及其在“十四五”期間的重點技術進行分析。
2.2.1 火電
長久以來,火電一直在我國能源生產和消費中占據主體地位,承擔著我國能源安全的重要責任。我國已明確,“十四五”時期將嚴控煤電項目,并在《2021年能源工作指導意見》中提出,2021年將煤炭消費比重降低至56%以下,這是我國為盡快實現碳達峰目標采取的關鍵舉措。2020年我國火力發電量為51 743 億kW·h,同比增長2.53%,占總發電量的67.87%,近十年來首次降到70%以下。2010—2020年6 000 kW及以上電廠供電標準煤耗(數據來源于中電聯)如圖5 所示,可以看出,標準煤耗從333 g/(kW·h)降到了305.5 g/(kW·h),降幅達到8.26%,但仍距離我國的碳排放目標有相當的距離。

圖5 2010—2020年6 000 kW及以上電廠供電標準煤耗Fig.5 Standard coal consumption for power supply of power plants above 6 000 kW in 2010—2020
隨著“3060 目標”的提出以及可再生能源的全面快速發展,今后火電發展空間將進一步被壓縮,其角色將由傳統的電力供應主體向為電網提供調峰調頻保障的基礎電源轉變[13]。在此期間,火電領域的技術創新將以清潔低碳、安全高效和靈活智能為研究重點。一是開展燃煤電廠煙氣多污染物高效一體化協同治理技術,火電廠大規模碳捕集、封存與利用技術研究,促進煤電的低碳清潔發展;二是開展新一代高參數超超臨界發電關鍵技術,煤基聯合循環發電及多聯產技術,煤炭與生物質、污泥及垃圾耦合高效發電技術改造,提高火電系統綜合效率;三是開展智慧火力發電及在役燃煤機組靈活性改造等技術,推動火電機組智能化轉型[14]。
2.2.2 風、光電
我國已提出將構建以新能源為主體的新型電力系統,意味著新能源(尤其是風、光電)將在電力系統中占主導地位,成為主要能源形式。截至2020年年底,我國電力總裝機容量為201 006萬kW,其中:風電裝機容量為20 915 萬kW,占比為12.79%;光伏裝機容量為20 418 萬kW,占比為11.52%。根據《中國2030年能源電力發展規劃研究及2060年展望》報告預測[15],到2025年,我國電力總裝機容量將達到29.5億kW,其中,風、光電裝機容量將分別達到5.4億kW和5.6億kW,意味著“十四五”期間電力系統的增長將有約70%來自風、光電,發展空間巨大。圖6 為我國2010—2020年間的風、光電裝機容量及占比(數據來源于中電聯,占比通過計算得到)。

圖6 2010—2020年我國風、光電裝機容量及占比Fig.6 Installed capacity and proportion of wind and photovoltaic power of China in 2010—2020
此外,《中國“十四五”電力發展規劃研究》報告顯示,我國光伏發電、陸上風電將在2022年左右進入平價時代,2025年光伏和陸上風電度電成本將降至0.3元/(kW·h)左右[16]。風、光電角色將加速從當前的補充能源向替代能源轉型?!笆奈濉逼陂g,風、光電技術開發將以低成本、高效率和大規模開發利用為主要目標。一是風電技術將繼續在單機容量、風輪直徑和工程化水平等方面發力,重點開展風機葉片大型化技術、海上風電場工程設計技術及成本控制技術、分段式連接和設計技術、海上風電規模化開發技術和智能運維技術等[16];二是光伏技術在材料、器件、裝備和系統等方面取得突破性進展,涉及硅烷法工藝規?;a、改良銅銦鎵硒納米粒子制備、硒化工藝優化和電池整合、化學成膜、產業化成套、太陽電池整線成套裝備集成、智能光伏電站、智能化分布式光伏技術、千萬千瓦級大型并網光伏電站單元設計集成與工程化等關鍵技術[16-17];三是光熱技術將在傳熱、高溫吸熱、材料和儲熱設備方面取得突破,有望建成吉瓦級太陽能光熱電站,逐漸由槽式光熱電站轉向塔式、蝶式、線性菲涅爾式等光熱電站,涉及先進太陽能熱發電、太陽能熱化學反應等技術[16]。
2.2.3 水電
水電是我國能源電力轉型的壓艙石,不僅在電力系統中起著優化調整電力結構的作用,同時也在節能減排、應對氣候變化、防洪抗旱等方面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2020年,我國水力發電量為13 552億kW·h,約占全球水力發電量的30%以上,我國已然成為“水電大國”。同時,我國水電裝備已進入世界水電“無人區”,取得了技術上的卓越成就。
“十四五”時期,我國常規水電站建設將會放緩,重點開發川、滇、藏等高海拔和高地震區的大型水電基地建設[18]。在此期間,我國水電技術將以促進可再生能源消納,解決復雜地理條件下的水電技術及其運維、生態保護相關問題為重點。一是促進水電與區域內風、光、儲等新能源消納,重點涉及水、風、光、儲等新能源互補開發技術;二是促進西部地區復雜環境條件下水電技術取得突破性進展,重點涉及高地震區、超厚覆蓋層筑壩防滲技術,深埋地下長大隧洞和超大型地下洞室群建設技術,高海拔嚴寒地區復雜條件下高適應性筑壩材料等技術;三是重點解決水電技術開發帶來的運維及生態環境保護問題,主要包括環境保護與生態修改技術,水電建設運維數字化、智能化技術,高水頭大容量水電機組技術流域梯級水電站群多目標調度與運維技術,水電工程健康診斷、評估與修復技術等[14]。
2.2.4 核電
核電作為全球僅次于水電的第二大低碳電力來源,將成為未來解決化石能源枯竭問題的最優選擇。同時,也將是我國優化能源結構、保障能源安全、積極應對氣候變化、實施能源高質量發展的重要抓手。根據國際原子能機構(international atomic energy agency,IAEA)的最新聲明,2020年全球核電總發電量為26 000 億kW·h,略高于2019 年的25 862 億kW·h。2010—2020 年中國核電占世界核電總發電量的比例(數據來源于中國核能行業協會,占比通過計算得到)如圖7 所示,可以看出,近十年來,我國核電發電量保持穩步增長態勢,2020 年核電發電量為3 662 億kW·h,比2019 年增長5.02%,約占世界核電總發電量的14.09%,首次超越法國,位居全球第二。根據《中國核能年度發展與展望(2020)》報告預測,2025年我國核電在運裝機容量將達到7 000萬kW,“十四五”期間還有近2 000萬kW的發展空間[19]。

圖7 2010—2020年中國核電占世界核電總發電量的比例Fig.7 Proportion of China's nuclear generation in the world during 2010—2020
當前,我國已全面掌握先進核電裝備制造核心技術。未來一段時期內,我國核電技術將以具有更高安全性的先進核電技術為主,核電材料與設備將逐步邁進國產自主化進程,核電機組將向更加靈活的小型化方向發展,重點聚焦核電的可持續性、安全性和智能化方向,我國也將由“核電大國”逐漸邁向“核電強國”[20]。主要涉及技術包括:核島先進主泵關鍵技術,核電站數字化儀控系統及關鍵芯片技術,多用途、高效能小型先進反應堆技術,大型核電基地核能綜合利用關鍵技術,乏燃料循環后處理、中低放廢物處理技術,可控核聚變關鍵技術,事故容錯(accident tolerant fuel,ATF)核燃料技術,核電“智慧工地”建設智能化應用技術,以及高溫氣冷堆核電關鍵技術等[14]。
2.2.5 氫能和儲能
2020 年5 月,在第十三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三次會議批準的“2020 年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計劃的主要任務”中,我國首次將氫能寫入年度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計劃,明確將制定國家氫能產業發展戰略規劃[21]。2020年9月,我國財政部、工信部、科技部、發改委、能源局五部委聯合發布《關于開展燃料電池汽車示范應用的通知》,提出將利用未來四年示范期,打造國內氫能產業鏈,加強技術研發,讓整個產業鏈趨于完整[22]。2020 年12 月,國務院發布《新時代的中國能源發展》白皮書,提出將加速發展綠氫制取、儲運和應用等氫能產業鏈技術裝備,促進氫能燃料電池技術鏈、氫燃料電池汽車產業鏈發展。但我國當前的氫能應用主要聚焦在交通領域,在電力范疇涉及較少,鑒于氫能可有效耦合傳統化石燃料和可再生能源,應該大力拓展其電力應用場景[23]。“十四五”時期,預計我國氫能占終端能源需求比例仍然較低(1%),但氫能技術創新將進入重要示范推廣期[24],并為將來氫能的大規模應用奠定基礎。在此期間,氫能技術將重點圍繞低成本零碳排放制氫技術、大規模長距離的儲氫運氫技術、低鉑/無鉑燃料電池技術等方向開展。
2020 年1 月,教育部、國家發展改革委、國家能源局印發《儲能技術專業學科發展行動計劃(2020—2024年)》,提出將把儲能產業和儲能技術作為新能源發展的核心支撐,覆蓋發電側、電網側、用戶側、居民側以及社會化功能性儲能設施等多方面需求,我國將通過5 年左右的努力,以產教融合發展的方式推動儲能產業高質量發展,建設一批儲能技術人才,推動儲能技術關鍵環節研究達到國際領先水平[25]。2021 年2 月,教育部發布《關于公布2020年度普通高等學校本科專業備案和審批結果的通知》,顯示我國25 所高校增設了儲能科學與工程專業[26]。2021 年4 月,國家發展改革委、國家能源局發布《關于加快推動新型儲能發展的指導意見(征求意見稿)》,指出新型儲能(除抽水蓄能外)是支撐新型電力系統的重要技術和基礎裝備,在推動“3060 目標”過程中將發揮顯著作用;并首次在國家層面提出了量化的儲能發展目標,即到“十四五”末,實現新型儲能從商業化初期向規模化發展轉變,裝機規模達3 000萬kW以上,到2030年,實現新型儲能全面市場化發展[27]?!笆奈濉逼陂g,我國將加快可再生能源發電的并網儲能技術與系統、大規模集成儲能與應用、分布式儲能技術及系統優化、儲能技術規?;瘧眉肮芾淼汝P鍵核心技術研究,并加大新型電化學儲能、新型機械式電力儲能、新型電磁儲能、復合動態電池技術與混合儲能、大規模儲熱技術等新型儲能技術研究[14]。同時,將加強“新能源+儲能”模式建設,在更多可再生能源發電項目中規劃配置電化學儲能系統,為新能源高比例發展提供容量空間。
“十四五”時期,我國應根據國內能源資源稟賦及現狀,并結合國家未來發展方針及政策規劃,對各電源的發展空間進行合理布局。
未來5 年內,煤電應積極發揮自身優勢與價值,為我國能源的高質量發展做出貢獻。在西部與北部地區,配合大型可再生能源基地的建設,提高煤電與新能源的黏合度,實現煤電與新能源打捆外送[28];以華北、華中等地區為重點,探索大容量、高參數先進煤電項目與風-光-儲項目一體化布局,實施多能互補與深度調峰,提升電力供給效率;以京津冀及周邊地區、長三角、珠三角和汾渭平原等地區為重點,實施煤炭消費減量替代和散煤綜合治理,推廣使用清潔高效燃煤鍋爐,推行天然氣、電力、可再生能源等替代低效、高污染煤炭的使用[23];在中東部地區,不再新建煤電機組,同時加快煤電機組優先退役。
“十四五”期間,我國將重點發展九大清潔能源基地(包括松遼和冀北“風光儲一體化”基地,黃河上游、河西走廊和黃河幾字彎“風光火儲一體化”基地,新疆“風光水火儲一體化”基地,金沙江上游、雅礱江、金沙江下游“風光水儲一體化”基地),以及四大海上風電基地(福建、浙江、江蘇和山東海上風電基地)[3]。此外,在中部和東部地區,堅持集中式和分布式并舉的方式,充分挖掘風、光電項目的潛在能力,推動風、光電與農業、牧業、漁業、建筑、交通等綜合協調發展,積極發展“新能源+儲能”項目,形成新能源多元化發展新模式,推動可再生能源高比例發展;在東部和南部沿海地區,探索推進近海深水區海上風電項目規模化開發,積極推進深遠海浮式海上風電場建設,完善海上風電產業鏈。
“十四五”期間,我國將以西南、西藏等區域為開發重點,積極推進金沙江、雅礱江、大渡河、瀾滄江等大型水電基地建設,穩步推動藏東南水電開發,加快調節性能好的控制性水庫電站建設[18];在長江中上游地區,充分發揮水電站的梯級調節作用,打造一批“水風光儲”一體化多能互補基地建設,促進區域內新能源消納;在東部和中部地區,充分挖掘水能資源潛力,優先考慮水電擴容改造,深度開發水電。此外,控制中小水電開發,實施流域生態修復,推進水電綠色發展。
“十四五”期間,我國核電建設將走上高質量穩步發展道路,核電產業鏈趨于完整。據《中國核能年度發展報告與展望(2020)》預測[19],我國將穩步推進中部地區核電發展,推動湖南桃花江、湖北咸寧、江西彭澤等廠址比較成熟的核電項目建設;在沿海地區,安全穩妥推進三代核電建設[3],推動“核電+新能源”、余電制氫、海水淡化、清潔供暖、工業供汽等多元化協同發展,推動模塊式小型堆、60 萬kW 級商用高溫氣冷堆、海上浮動式核動力平臺等先進堆型示范應用。
“十四五”時期,我國氫能呈現“多點開花”的局面。大致來看,南方地區(廣東、湖南、云南、重慶、廣西、江西、浙江、湖北、江蘇、貴州、四川)、北方地區(河北、山東、遼寧)和西北地區(陜西、青海、甘肅)將大力拓展氫能產業;黑龍江、吉林、內蒙古、安徽、寧夏和海南將錨定可再生能源制氫;山西則計劃利用焦爐煤氣等工藝技術低成本優勢來制氫;而上海、天津和福建則計劃推進充電樁、加氫站等基礎設施建設;河南甚至計劃推廣“氫電油氣”一體化綜合能源站建設等[29]。
儲能被公認為是促進我國能源綠色低碳轉型、構建以新能源為主體的新型電力系統、實現“3060目標”、保障能源安全等重要裝備基礎和關鍵支撐技術,在“十四五”期間將實現規?;l展。北部(遼寧、山東、山西)、中部(河南、湖北、湖南)、西部(甘肅、青海、寧夏)和南部(廣西)等地區將積極鼓勵發展“新能源+儲能”項目示范應用,推動“風光水火儲”一體化、“網源荷儲”一體化等布局;北京、吉林、遼寧、內蒙古、寧夏、廣東、江西、福建等省市將重點涉及儲能關鍵核心技術研發及成果落地;江蘇、重慶、湖南等省市則將重點攻關先進儲能材料等領域;貴州則重點發展儲能電池、鋰離子電池等項目建設;黑龍江和青海計劃打造國家級儲能創新實驗平臺(基地),福建計劃建設“電化學儲能國家工程研究中心”等[30]。
“十四五”處于我國碳達峰、碳中和目標的第一個五年,該階段的能源電力科技創新部署將為我國能源實現高質量發展指明方向。從當前國內外的碳達峰、碳中和現狀出發,分析了我國電力行業為實現“3060 目標”進行的重大工作部署。此外,能源電力行業作為“3060 目標”的主要實施對象之一,其關鍵突破口在于技術創新?;谙嚓P文獻、政策及行業報告等,分析了我國碳達峰、碳中和進程中的重點發電技術,并對“十四五”時期火電、風電、光電、水電、核電、氫能和儲能等發電技術發展方向進行了分析。最后,結合國家未來發展方針及政策規劃,對“十四五”時期各電源的發展空間進行合理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