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春留住

張啟青

徜徉于春天扉頁里的故事，感動于那一段段優美的情節，心不由自主地想把那一份春天的美麗和溫馨留住。我的這份心情與我偶然間看到的一篇文章的作者的想法不謀而合。她是一位多愁善感的女子。她說想留住春天，于是在春天的花園里她采下了許許多多清新而鮮活的小草和小花夾進書中，說等到冬天把它們拿出來，她便會感覺到春天的溫暖。

于是，那年的春天，我重復了那個女孩的故事。捧著一本我最喜愛的散文詩，在彩蝶飛舞的草叢中用心去尋找那些大自然凝結成的嫩嫩的美麗。等到盼望已久的冬天來臨時，在那個窗外被皚皚白雪覆裹著的小屋里，我迫不及待地打開了那本書。可是，我得到的卻不是那個女孩所擁有的如春天的溫馨。那原先鮮嫩的綠色被歲月侵蝕得慘不忍睹，鮮艷、嬌嫩的影子已灰飛煙滅，只剩下黑色的殘骸靜靜地躺在書頁的中間。那溢滿每根枝葉的綠色之源的液體已被書頁所“榨干”，書頁也被液體侵蝕得斑駁陸離，真可謂兩敗俱傷。

用一顆很虔誠的心去等待，但是在那一瞬間，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可以說是被這突如其來的“打擊”電了一下，整個心都跌落了。無疑，心中會很難受。我很不解為什么別人可以“留住春天”，而我卻不可以！想起了兩位詩人的詩，歐陽修在《蝶戀花》中這樣寫道：“雨橫風狂三月暮，門掩黃昏，無計留春住。”王安石的弟弟王安國在《清平樂》中寫道：“留春不住，費盡鶯兒語。”千年以前就有人設法去留住春天，用盡很多辦法終不成，而且都是宰相之屬，況我一個凡人，只是由興趣而至罷了。合上書頁，輕輕地把它重新放回書架上，心也就慢慢地平靜下來了。

當某件事讓自己失望的時候，也許就會有轉變。關于留住春天的愿望，關于那枚讓我失望的葉子，在眾多的趣事中悄悄地變得清淡，卻又難以冥滅。

又是一年的冬日。因為事少，我把書架上的書重新整理了一下。一本舊的、厚厚的，似乎陌生卻又萬分熟悉的散文詩赫然躍入眼簾。在抖落灰塵的時候，一個黑色的東西飄然而落，瞬間的飛舞。讓它美麗與飄逸得近乎浪漫。當它停止舞步寂靜地躺在我腳旁的那刻，我看清了—就是那枚在那年春天讓我充滿殷切希望與期盼卻又讓我失望透頂近乎灰心的葉子。它不擁有綠色，其實從冬天我就明白。被歲月侵蝕殘留與書中的液體再風干凝結成黑黑的固體，書頁不再是被侵蝕得潮濕，那斑駁陸離的影子依然存在，卻不再是那年冬天時的那般凌亂，清晰似乎又朦朧，與我產生無數遐想，于是這斑駁陸離的書頁似乎就是手中散文詩的精華濃縮。

風干的葉子，飄逸中透著樸素與幽雅。我喜歡它，因為它簡單。我沒有把它塑封，盡管塑封過后的它會更美、更有商業價值，也更永恒，但那會讓它失去真正的靈魂。我把它和一封信一起寄給了一位遠方的女孩，這份禮物是獨一無二的，我們的心中有種稱之為默契的東西，讓我們的心緊緊地貼在一起。我們沒有柴可夫斯基和梅克夫人的偉大，也沒有羅曼蒂克的浪漫。我們只是兩個平凡而近乎平庸的實際生活中的男孩和女孩，我們的心靈交匯猶如純潔的水不含一絲雜念。

從這枚葉子中，從遠方的女孩身上，我想我不但留住了春天，而且也找回了往昔被遺落的純真記憶，更者守住了一段屬于心靈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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