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 騫 譚佳宇 鄒婕妤
(作者單位:吉首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
少數民族文化是少數民族共同體中最顯著、最穩定的因子,其發展變化與少數民族的興衰密切相關。以“互聯網+鄉村”為模式的“騰訊為村”項目致力于連通鄉村財富、信息與情感,其應用與發展為少數民族文化提供了新的傳播模式和多元化傳播平臺,有利于推動少數民族聚居地區鄉村振興,有利于國家形象建設和國家發展。
互聯網時代,少數民族文化傳播的普遍模式有借助新媒體平臺培養“草根網紅”、借助文化村寨發展特色旅游業、借助文化史館開展文化研究等。
新媒體環境下,網民享有前所未有的媒介接近權,每個民族成員都擁有生產和傳播信息的權利,并成為傳播本民族文化的關鍵主體。新媒體平臺催生了不少“草根網紅”,通過“原創短視頻+直播”的方式傳播少數民族文化和少數民族生活習俗,憑借其優質的視頻內容,少數民族文化被賦予了更高的能見度,進而被大眾接受和喜愛。
文化村寨旅游對民族地區發展有四大動力:綠水青山的生態保護力、金山銀山的經濟推動力、文化激活力、民族團結凝聚力。借助民族文化打造村寨旅游是目前主流的文化傳播模式[1],許多少數民族地區打造特色文化村寨旅游業,將民族文化村寨的建設、少數民族文化的傳承和經濟的發展有機結合起來,為民族地區高質量發展作出了新貢獻。
在少數民族文化保護中,文化史館發揮著探索保護傳承機制、激活文化自身內在生命力的作用。研究者深入民族地區,獲取少數民族文化的第一手資料并將其轉換為論文、專著等形式的研究成果,作為公共資源由專業化向大眾化過渡,拉近受眾與少數民族文化的距離。同時,許多文化史館開設了非遺課堂弘揚少數民族文化,使少數民族文化為大眾所認知、理解和接受。
互聯網時代,少數民族文化的數字化再現延展了文化傳受雙方的交流空間,并模糊了媒介傳播界限[2],同時也提升了網民對少數民族文化的體驗感。
由于少數民族文化分散較廣、文化特性強,少數民族文化和相當一部分受眾之間存在溝通壁壘。互聯網時代,傳播者可以借助新媒體平臺,通過現場記錄與實時共享的方式再現少數民族文化,也可通過影視作品等形式挖掘其文化亮點[3],使民族技藝、民族舞樂等內容“出圈”,向公眾科普少數民族文化,強化青少年和大眾對我國少數民族文化的認同與文化自信。
新冠肺炎疫情的出現給少數民族文化傳播帶來了影響,要想讓少數民族文化“活”起來并且“火”起來,單靠一維的圖文記錄和二維的影音記錄無法滿足公眾的多樣文化需求。增強現實(Augmented Reality,AR)、虛擬現實(Virtual Reality,VR)、介導現實(Mediated Reality,MR)等三維現實技術的出現,為公眾帶來了沉浸式、精細化、多角度、全方位的文化體驗,實現了從側面觀賞文化到主動參與文化的角色轉變[4],曾經遙不可及的少數民族文化變得觸手可及。
新文創的核心是知識產權(Intellectual property,IP)構建,注重文化內容的發展,從各地博物館周邊到游戲動漫產業聯動,新文創領域的探索正在不斷深入,并推動著文化和科技的深度融合。例如,少數民族舞蹈《雀之靈》與游戲創新融合,以民族舞蹈文化豐富音舞游戲的文化內涵,又以音舞游戲為載體促進舞蹈文化的創新傳承,實現少數民族文化與數字文化之間的雙向賦能。
騰訊公司創建的“騰訊為村”開放平臺,從經濟、政治、文化等多個層面全方位賦能鄉村振興,是目前覆蓋性最強的數字鄉村方案。但在保護和傳播少數民族文化的實踐中,存在村民參與程度低、把關缺失導致低質量內容傳播、與年輕人的連通性工作不到位以及文化傳播形式化嚴重的問題。
“騰訊為村”項目下少數民族地區村民保護和傳播少數民族文化的積極性不高,究其原因,可分為主觀原因和客觀原因。主觀方面,少數民族地區村民對本民族文化傳播的重要性認識不足,因而在一定程度上對本民族文化傳播也持不同的消極態度:民族文化發展與個人無關的淡漠態度、注重文化商業性的功利態度、在網絡文化的沖擊下對本民族文化的反對態度和不肯接受文化創新發展的守舊態度。客觀方面,“騰訊為村”項目雖然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了少數民族地區農村人口流失、基礎設施建設不完善和城鄉數字鴻溝等問題,但是仍然存在不少問題。例如,少數民族農村地區就業崗位有限且種類單一,返鄉人員就業問題無法得到全面解決;外來文化與城市文化的入侵,也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少數民族文化的傳播力和影響力。
大部分少數民族地區村民媒介素養普遍偏低,導致其傳播的信息質量參差不齊,且對復雜難辨的網絡信息缺乏足夠的認知判斷能力。應用“騰訊為村”的少數民族地區,部分村民會在“騰訊為村”下的應用程序(Application,App)、小程序和微信公眾號等平臺上發布文化信息,這有助于擴大文化傳播的范圍,提高少數民族文化的能見度。但在去中心化的平臺上,存在許多具有極強娛樂性的內容,標題黨等獵奇敘事手法屢見不鮮,碎片式傳播使得業余傳播者片面化地展示少數民族文化,加之平臺缺乏有效的把關機制,可能導致文化的核心價值不斷被稀釋,使其逐漸走向邊緣化。“草根”化、碎片化、片面化、把關缺失等系列問題容易誤導受眾,這不僅會在一定程度上阻礙少數民族文化的傳播與發展,更會在一定程度損害少數民族的形象、精神和信仰。
鄉村振興的痛點可歸結為連通性問題,即連通信息、連通財富、連通情感。“騰訊為村”項目在解決連通性問題上發揮了巨大作用,但似乎并未有效連通年輕人,沒有充分激發年輕人保護、傳承少數民族文化的潛力和創新力。在相對落后的地區,更多年輕人選擇外出就業,保護與傳承少數民族文化的意識相對薄弱。同時,無處不在的新媒體使年輕人在無意識狀態中接受了非本民族文化的價值理念,傳承本民族文化的自覺意識難以形成,對本民族文化的內涵認知更加模糊。少數民族文化保護和傳承面臨的困境之一就是缺乏年輕人的關注,年輕人是繼承和傳播少數民族文化的關鍵主體和新生力量,如何有效連通年輕人,“騰訊為村”需要探索出一條新路徑。
要實現少數民族文化的可持續傳播和發展,需要保證其獨有的文化內涵得以發展,避免消解于形式化的噱頭之下。“騰訊為村”項目中,少數民族文化傳播實施市場化運作[5],商業化雖有助于少數民族文化的傳播,但流于形式的商業化、功利化只會讓少數民族文化成為網絡時代中迅速瓦解的碎片。由于相關新媒體人才的缺失及現有人才的經驗不足,目前很多地區沒有充分利用好“騰訊為村”平臺,導致少數民族文化傳播存在形式化、片面化和非專業化等問題。在少數民族文化傳播進程中,部分人只是關注了少數民族文化的形式,對文化內涵方面的關注明顯不到位[6]。例如,“鋼火燒龍”是湘西獨有的民族特色,在其對外傳播的進程中,人們更關注它的觀賞性——視覺沖擊力巨大,而忽略了它背后的深層內涵——湘西人民頑強拼搏、積極向上的精神以及深厚的民族情結。少數民族文化傳播的過度形式化,容易導致民族文化同質化,使民族文化的獨特內涵逐漸被解構、稀釋。
村民是少數民族文化最重要的傳播主體之一,培養互聯網時代的新村民,對于創新發展本民族文化具有重要意義。第一,可借助“騰訊為村”現有機制,探索建設民族文化傳承人培養體系,培養少數民族文化傳承人才[4]。同時,加強少數民族文化宣傳教育,線上線下開展多種形式的文化活動,強化村民對本民族文化的認同。第二,可通過“騰訊為村”平臺招募大學生,同時充分利用新媒體平臺進行文化傳播,并開展各類線上線下的互聯網培訓活動,向村民普及互聯網知識,提升村民的互聯網應用能力。第三,“騰訊為村”項目可調動信息和技術資源,通過平臺激勵機制,培養少數民族文化數字化制作的新型人才,推進少數民族文化數字化再現進程。
加快少數民族文化“走出去”的進程,打造少數民族文化新名片是少數民族文化的創新發展之道。鑒于此,可在“騰訊為村”相關平臺上開設民族文化專區,在微信公眾號、小程序以及相關App軟件等平臺上發布作品并開展直播活動,擴大對少數民族文化的宣傳范圍,在力求形式新穎的同時注重對少數民族文化精神內涵方面的引導,以文化內容為主體進行傳播。同時,也要找準少數民族地區村民的傳播亮點和社會公眾的文化接收界限,結合少數民族地區特色文化打造專屬文化IP[4],從受眾需求個性化、多樣化和細分化的角度出發,打造多樣化的文化呈現形式,并充分利用AR、VR、MR等技術,創新少數民族文化傳播手段,打造獨特的少數民族文化新名片。
就“騰訊為村”而言,情感連接和信息連接比財富連接更為重要。其中,情感連接是預防少數民族文化消亡的重要保障,是實現我國鄉村振興的有效途徑之一。“騰訊為村”平臺在助力連接外出務工人員和留守人員情感紐帶的同時,為少數民族文化提供了情感互動與信息反饋平臺,從而加速了少數民族文化精神內涵的創新發展。互聯網時代,一些少數民族文化傳播過度強調功利性,容易導致少數民族文化在碎片式網絡傳播中被消解。要想實現少數民族文化的有效傳播,必須跳出文化功利性的羅網,回歸文化本位。在與時代相結合的過程中,只有不斷挖掘民族文化的深層內涵,凸顯民族文化特色,有效提升少數民族地區村民的思想創造性、文化自主表達能力和文化獲得感[7],才能使少數民族文化的專屬名片獲得更好的傳播效果。
互聯網是少數民族最關鍵、最重要的傳播媒介,少數民族地區可通過“騰訊為村”下的騰訊公益、微信公眾號、“騰訊為村”App等傳播渠道,匯聚眾多內容創作者,通過圖文、短視頻、直播等方式創作優質內容,實現信息由靜態可讀向動態可視轉化,真實、全面、立體地展示少數民族文化的全貌。與此同時,少數民族地區還應加強民族內部的文化傳媒建設,打造少數民族文化展覽、少數民族文化微課堂、少數民族線上圖書館等傳播媒體,實現少數民族文化線上線下綜合發展。全面立體的文化傳播體系,能有效促進少數民族地區村民對本民族文化的了解與認同,促使村民主動參與文化保護與傳播,也能有效傳播少數民族文化,維護少數民族形象,使少數民族真正走進大眾視野。
互聯網的出現為少數民族文化傳播提供了平臺,基于互聯網的“騰訊為村”項目在促進少數民族文化傳播的同時,也暴露了其內部存在的問題:村民參與程度低、內容把關缺失導致低質量內容傳播、與年輕人的連通性工作不到位、文化傳播形式化嚴重。要使互聯網更深入地服務少數民族文化傳播,僅依靠政府撥款、企業投資這種自上而下的方式是遠遠不夠的。少數民族地區村民與文化才是少數民族文化傳播的主體,只有激發村民的主動性和文化的潛能與活力,才能使互聯網真正為少數民族文化的發展發揮持久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