詠慷
我自1968年入伍后,一直在空軍的基層部隊工作,雖然也時而動動筆墨,在軍內外報刊上發表一點通訊、詩歌、散文、雜文等,但始終沒將這些當作什么正事。
1986年,我在某單位當政治處主任。駐地坐落在風景秀麗的香山腳下。同志關系融洽,我正意氣風發地與他們一起為祖國的安全鑄造鋼鐵長城。一個偶然的因素,使我調到《后勤》雜志社。因部隊工作一時離不開,我接到調令后,報到還不得不拖延了幾個月。以至于報到時有的領導問我:人家調總部機關都是急如星火地先來報到,你怎么姍姍來遲?妻子在與我談起這段往事時,則常常開玩笑說:“是我暗地里拖后腿才使你成為作家。”
我至今仍清晰地記得姜丙森社長在那間擁擠、簡樸的舊辦公室內與我的談話:“看了你的一些作品,我們認為你的基礎更適合做文字性的工作。”他們的言談話語,使我漸漸悟出了一個真理:文章千古事,仕途一時榮!《后勤》的領導都是些心地善良、作風正派、尊崇事業的好干部。不幸早逝的姜丙森熱情得像一團火、真誠得像一泓水。一次他借用了別人兩節電池,離別時竟專門自購兩節奉還。姜丙森在我報到時就開宗明義地宣稱:對編輯記者的業余創作,社領導堅決支持,當然,不能影響本職工作。
1987年底我調進《后勤》雜志社時,有一段時間是在總編室做通聯和行政工作。后來社領導讓我承擔了一個全軍業務部門的編輯工作。從此,我和解放軍審計署的我軍第一代審計官們開始了長達十多年的交往。這也是我在調離《后勤》后仍能創作出以審計官為主人公的在全軍獲獎的長篇報告文學《執著人生》的原因之一。當中央軍委在西南某地組織一次全軍性大規模軍事演習時,社領導又特意調整工作安排,委派我去現場學習。在1991年7月紀念建黨70周年的時候,《后勤》第7期曾刊出過一輯“文藝之頁”。記得在接到社領導交代的編輯任務后,我及時向一些著名作家約稿,發表了文情并茂的散文、詩歌。這或許是《后勤》雜志有史以來第一次文藝副刊。
這一切都使我眼界大開,仿佛從深谷登上高山。我采寫過的干部戰士,后來有些或當了將軍,或轉業、退休,但都成了常有聯系的好朋友。
記得有相當一段時間,我在機關大院內沒有住房,晚上常常到辦公室來與戰士做伴,同他們嘮家常,并大量閱讀從資料室借來的各種書籍,挑燈夜戰地寫各類稿件,即便是春節也不例外。這幾位戰士是我先后到河北涿州的總后教導大隊挑選的。他們在《后勤》這個集體內都得到很好的學習機會。
培根有段名言說得好極了:閱讀使人充實,會談使人敏捷,寫作與筆記使人精確,史鑒使人明智,詩歌使人巧慧,數學使人精細,博物使人深沉,倫理之學使人莊重,邏輯與修辭使人善辯。《后勤》的經歷使我對此體會尤深。我一直把享受寂寞、專心寫作當作一項樂在其中的崇高事業。可以說《后勤》的5年編輯記者生涯,奠定了我日后成為一名作家的基礎。
1993年,在做過多年編輯工作之后,我有幸奉調從事專業創作,圓了不少人都曾萌生過的作家夢。從此,我進入寧靜、充實、創造的境界。我把創作的重點放到了報告文學和散文、小說上。可以說幾十年來我完成的每一部作品,所依靠的依然是在《后勤》時積累的那些采訪經驗。但愿我的追求和辛勞能留下一行或淺或深的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