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來可飲松葉酒

臧明艷

江南的冬天，少不了白居易的“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問劉十九》）。好朋友一起坐在暖融融的火爐邊，新釀的米酒一點一點溫熱起來，散發出糧食發酵后獨有的甜香味兒，那畫面多么古樸而美好！其實，在唐代詩人張九齡的筆下，也有一首與酒有關的詩：

答陸澧

〔唐〕張九齡

松葉堪為酒，春來釀幾多。

不辭山路遠，踏雪也相過。

古人喜歡用詩歌來進行應和，作為一種答謝對方的方式。張九齡這首詩答謝的是一個叫陸澧（lǐ）的人，這個人是誰？我們并不知道，但是從詩歌所描寫的環境來看，你是不是可以猜測一下他的身份呢？松葉、山路、踏雪，這些詞語也許讓你想到了賈島的《尋隱者不遇》：“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處。”看來陸澧應該也是一位隱士。

詩人張九齡是盛唐時期有名的宰相，他從小天資聰慧，才智過人，五六歲便能吟詩作對，人稱神童。二十三歲那年，張九齡從廣東韶關趕到長安（今陜西西安）參加科舉考試，一舉奪得了狀元。而在當時，廣東還不像現在這樣發達，被人們稱為“嶺南”，是一個蠻荒之地。聽說張九齡考了第一，許多考生都不服氣：一個來自偏遠之地的人，怎么可能考第一呢？考生們議論紛紛，這件事驚動了朝廷，于是皇帝下詔重新考試，結果張九齡依然名列榜首，這次所有人都啞口無言了，而張九齡也因此聲名遠揚。

張九齡一生三次入朝為官，為人清正廉潔，連唐玄宗李隆基都認為他是最有風度的宰相。張九齡多次勸說唐玄宗要重用賢德的人才，對于安祿山、李林甫等奸臣的行為，他曾經極力阻止。但當時唐玄宗并沒有采納他的建議，因此在張九齡死后，唐代終于還是逃不過“安史之亂”。

在這首詩中，我們仿佛也能讀到張九齡如松柏般高潔的品行。山林之中，住著他的隱士朋友，以松葉釀酒，分外清香。陸澧用心釀了幾壇松葉酒，這樣的好酒當然只會分享給最好的朋友。接到邀請的張九齡，不怕山路艱難，也不怕積雪深厚，因為陸澧邀請他喝的不僅僅是酒，更是朋友之間的情意。禮輕情意重，你是否發現，原來朋友之間送什么其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表達自己的一顆真心，讓對方感受到你對這份友情的珍惜。

松葉酒究竟是怎樣的一番滋味，我們只能通過想象去感受。同樣，我們從這首詩中還能感受到，張九齡走在積雪還未融化的山林間，腳下發出的沙沙的聲音，隨著他的身影漸行漸遠。寂靜的空山中，厚厚的積雪下，一棵棵春筍正在萌芽。春天，已經準備好拔節而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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