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事情

春風破

春風浩蕩，春風

又一次將花籃提進山坳

青草聚集，弱者蘇醒，大雁演繹王者歸來的舊戲

剛剛復學的小學粉刷標語

恢復開工的工地漸有人氣

春風吹過，再一次刷新世界的

除了春風，還有我們的耐心

春風破，樹枝拔節

打破沉默的河流，悄然遠去

“帶著一個冬天滿腹的寒意”

岸邊，舊木船搖晃，比一則舊新聞

更娓娓動聽

群山

群山如聚，夜里散去的

白天復又返回

山路彎彎，從一座急急奔向

另一座。牛、羊和野花

有的在路上，有的正在樹下歇腳

伏在山頂上，我喊一聲

“哪座是泰山，哪座是王屋？”

群山呼應，一位紅衣女子

從山坳走出，帶著山地特有的美

春山

春山依舊

去年消失的青草、野花，又

一一回到原位

像走了又歸來的那些人

走了又歸來的，還有

那年離家出走的張二楞

他闖蕩多年，算起來也是

落葉歸根

剛剛下了一場雨，春山

顯得更綠。退耕還林的村莊旁

長滿了沙棘、草和樹

一彎細月掛在牛角上

春風吹來，有金屬的回聲

山神

每一座山都有山神

每一座山未必有山神廟

有的山富有

有的山貧窮

有的山郁郁蔥蔥

有的山寸草不生

有的山埋著忠骨

有的山埋著奸佞

有的山瘦骨嶙峋

有的山模棱兩可

有人在唱山歌

有人在追憶過去

在山中，心中無事

就是山神。而現在我愿意做一位

山神的門人

夢境

夜半時分，忽然右腿有些異動

有一根繩子不知何時爬進了身體

先是慢慢拽著

再后越拽越緊，肌肉快速隆起

竟至整個右腿不能動彈

試著下床，小心翼翼地行走，一切似乎

回到了幼年，但母親已不在身邊

無人救援

在搓揉、拉伸、行走之后，腿部的繩子

漸漸松開。天已大亮

一切猶如，大夢一場

山石

需要一些定力

山上的石頭，積攢著勢能，隱而不發

風吹過

雨打過

鳥落過

坐在山上的石頭上

一種滄桑之感，涌向腦際、天空

山上的廟里，群鳥飛過

一位大師正在打坐

他與山上石頭的姿勢

別無二致

據說，天上的星星也是石頭

有理由相信，這山石一定在某個地方

某個時刻，熠熠發光

山居遇雨

前半夜星辰滿天

后半夜忽地下起了雨

伴隨的雷聲很大，像要驚動什么

使我想到了電影中雨夜駭人的情節

被兇手追殺，卻無處可逃

雨水順著溝壑下來

有慌不擇路之感

沒有魚，也沒有蝦

據說這里很久沒下雨了

我們的到來使這場遲到的雨水有了

不再拖延下去的借口

人到中年，每一場雨

就是一次洗禮

每一次洗禮，就經歷一次

內心深處的掙扎

（劉普，作品散見《詩刊》《詩探索》《星星》詩刊、《草堂》《青年文學》等雜志。著有詩集一部。）

編輯：耿鳳

33235003382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