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沖突向何處去？

曹然

2月21日，俄羅斯總統普京發表電視講話。圖/新華

在緊張的軍事僵局持續半年多之后，2022年2月21日，俄羅斯總統普京簽署總統令，宣布承認位于頓巴斯地區的頓涅茨克和盧甘斯克兩個“人民共和國”的獨立和主權，并派出軍隊前往該地區“維持和平”。

隨后，綿延數公里行軍的機械化部隊越過俄羅斯邊境進入烏東地區。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立即指責俄方侵犯烏克蘭主權和領土完整。在2月22日凌晨發表的講話中，他表示烏克蘭仍追求和平，但不會“讓出土地”，同時呼吁美國和歐盟國家有所行動。

2014年，烏東地區的民間武裝和烏克蘭政府軍爆發沖突，政府軍屢戰屢敗，之后相關各方在白俄羅斯首都明斯克達成停火協議，約定烏克蘭給予沖突地區政府高度自治權，但沖突地區仍留在烏克蘭領土內。八年來，協議維系了烏東地區總體上的和平，但無法限制邊境之外北約和俄羅斯爭奪烏克蘭的角力。澤連斯基22日表示，局勢的新變化說明明斯克進程已經被終結。

雖然烏克蘭政府軍在過去八年軍力有所上升，但分析人士大多認為政府軍沒有能力進入新獨立的地區。一方面，澤連斯基在最新講話中依然強調尋求和平解決方案，顯示出烏克蘭政府缺乏在頓巴斯地區直接和俄羅斯軍隊交戰的信心;另一方面，俄軍除進入烏克蘭東部外，還從黑海、白俄羅斯等多個方向對烏軍形成戰略合圍。

烏克蘭東部地區戰事的發展，并不取決于烏克蘭軍隊，而是取決于俄羅斯的戰略目標和北約、美國的介入程度。考慮到俄軍進入頓巴斯新獨立地區時，沒有對烏克蘭內陸發動全面攻勢，有分析認為俄方有意將沖突局勢限定在頓巴斯地區。2008年俄格戰爭后，在親北約的格魯吉亞北部就出現了兩個與俄羅斯接壤的“獨立國家”南奧塞梯和阿布哈茲。

俄方是否會在新的局勢下再次和烏克蘭政府開啟談判，尚未可知。頓巴斯地區承載了烏克蘭的大部分重工業和能源生產，2008年俄格戰爭后，格魯吉亞與南奧塞梯、阿布哈茲幾乎斷絕經濟往來，但很難想象烏克蘭政府會和頓巴斯當局形成同樣的局面。處于優勢地位的俄方很可能會提出新的政治訴求。

正如普京在21日的講話中反復強調的，俄羅斯對烏克蘭行動的根本原因是不允許美國、北約將烏克蘭納入遏制俄羅斯的戰略范圍。同樣，北約也不認可俄羅斯將烏克蘭納入自己的安全范圍。對于這一“戰略緩沖區”，任何單方行動都會打破東歐地區微妙的穩定和平衡。

但是，“局部獨立”與俄烏全面戰爭不同。西方國家已經表明沒有興趣在這種情況下和俄羅斯發生軍事沖突。雖然歐美高層在過去半年內反復強調“不會讓2008年的情況重演”，但烏克蘭尚不是北約成員國，北約國家沒有義務為維護烏克蘭的領土完整和俄方開戰。唯一有約束力的是1994年《布達佩斯備忘錄》，美國、英國向烏克蘭保證其領土完整，以換取烏克蘭放棄在蘇聯解體后繼承的核武器。但法國、德國等全部歐盟國家均不受該備忘錄約束。

此前，德法等國在“經濟制裁”俄羅斯的問題上，就已經提出要以“全面入侵”作為觸發新制裁的先決條件。相比形成“對俄統一戰線”，歐盟國家更重視和俄羅斯達成穩定可靠的歐洲安全秩序。俄軍進入烏東地區后，美國總統拜登、英國首相約翰遜于21日當天宣布了以金融制裁為核心的一系列對俄制裁措施，而歐盟國家則以發表聲明譴責為主。雖然歐盟外交政策負責人博雷爾表示將有進一步制裁措施，但分析認為，如果局勢維持“局部獨立”，甚至不會長期影響俄歐之間的經濟、能源關系。

此前，美國常務副國務卿舍曼曾表示，美國對于俄軍“入侵烏克蘭”有一系列“有力的措施”。但目前，拜登簽署的金融、投資制裁法案及呼吁召開聯合國安理會緊急會議等措施，尚未超出外界預期。美國是否會如2008年俄格戰爭時一樣，派出海軍和國民警衛隊前往烏克蘭執行“人道任務”，備受關注。此前，美軍已經向東歐及西歐地區新集結了超過1.1萬人的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