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犬治理，如何破題

曹立波　寧中平

毛發打結成塊、無比骯臟、身體瘦弱不堪，甚至走路顫顫巍巍……在一個開車幾分鐘就能走完的藏區縣城，至少有一百多只流浪犬。這是一位旅行博主在藏區拍下的流浪犬現狀。

據報道，流浪犬幾乎遍布了整個青藏高原，尤其集中在川藏線附近。它們數量龐大、種類繁多，有藏獒、金毛、阿拉斯加及各種雜交犬等，藏獒大部分來自藏獒市場退潮后的養殖場棄養。在地廣人稀的青藏高原，流浪犬群體很難找到正常的食物，生存狀況非常差。流浪犬問題，幾乎在全國各地區都存在，是當下社會治理中的薄弱環節。

流浪犬養傷人的事情時有發生，而且流浪犬的存在本身就具有很大的安全隱患。它們攜帶大量病毒、細菌和寄生蟲，又無法像寵物犬一樣定期免疫驅蟲，它們以中間宿主和弓形蟲、鉤端螺旋體病等人畜共患病病毒的攜帶者的身份，通過直接接觸、抓咬傷或排泄物污染等方式，成為傳播引發傳染病、影響健康的隱患。

同時，流浪犬也會聚集成群體對生態均衡造成威脅。比如，藏區流浪犬不僅可以捕食高原鼠兔、喜馬拉雅旱獺、盤羊、蒙古瞪羚、飛行能力較低的雞形目鳥類和需要在地面取食的鳩鴿類等動物，有時甚至能威脅到食物鏈頂端的雪豹。

從社會治理角度來看，解決這些問題涉及的法律關系和職能部門眾多，如果單單依靠某一部法律或某個行政機關，可能都很難得到妥善有效的解決。對于這種看似誰都能管，但實際上誰都不管或沒管好的社會治理難題，檢察公益訴訟或許能給出一個答案。

《動物防疫法》出臺前，對寵物犬和流浪犬治理主要以《治安管理處罰法》和各地動物防疫、城市市容和環境衛生管理、犬類管理暫行規定為依據。青海、遼寧、貴州、重慶等地的檢察機關，先后探索辦理了多起涉及流浪犬治理的公益訴訟案件，通過制發檢察建議，督促有關部門強化流浪動物管控工作，規范動物及寵物養殖，積極開展動物防病防疫，加強宣傳和巡查力度等，推動形成多部門協同參與的長效治理機制。

2020年末，遼寧省撫順市新撫區檢察院聚焦備受群眾關注的“犬患”問題開展為期5個月的專項行動。經過兩個月的摸排和調查取證，新撫區檢察院對負有相關監管職責的相關行政機關發出訴前檢察建議，建議其進一步加大執法力度，采取有效措施，加強犬只管理，規范養犬行為，消除公共安全隱患。檢察建議發出后，有關部門高度重視，立即展開專項整治活動，通過在社區、街道、公園、廣場等人員聚集地設立公示牌、宣傳欄、宣傳展板、張貼宣傳材料、普法宣傳等形式，倡導文明養犬。對違法違規養犬人進行警告，對違規流浪狗進行留置，取得良好的社會治理效果。

2021年5月1日，《動物防疫法》施行后不久，上海市靜安區檢察院便成功辦理了一起流浪犬整治行政公益訴訟案。

上海市某小區有不少流浪犬出沒，影響著居民生活和出行的問題。靜安區檢察院工作人員認真實地查看、核實相關情況，隨后向相關街道辦事處制發訴前檢察建議書。當天，檢察官聯合街道辦事處、轄區派出所、居民委員會和小區熱心居民，協力開展流浪犬整治，對辦案中收容的流浪犬進行妥善安置。徹底解決了小區流浪狗隱患。

新修訂的《動物防疫法》的施行，為檢察機關提起公益訴訟提供了更為全面的法律依據。但就目前寵物犬管理和流浪犬治理的現實需求來說，仍存在一定立法和制度空白。

首先，各省市對于寵物犬中的烈性犬的范圍種類沒有統一規定，劃分標準不同，對烈性犬處罰措施強度不夠。部分地區寵物犬的管理規定中，烈性犬和普通犬類傷人的處罰金額沒有區別，甚至有些地方的處罰金額最高只有幾百元。然而，無論從體型外貌還是性格特征上來看，烈性犬都有很大的危險性。并且處于發情期或受刺激的情況下的烈性犬往往具有較強的攻擊性。梳理犬類傷人的新聞報道，不難發現，大多數致人重傷、死亡的結果都由烈性犬造成。

因此，針對違反烈性犬禁養規定的行為，相關部門可以適當增加處罰力度，處罰方式也不應當僅限于金錢處罰。同時，畜牧獸醫行政部門應聯合寵物協會、動物保護組織等主體，發揮其對寵物犬知識的專業性，參與到寵物犬管理規定的制定中。一是對烈性犬范圍種類的劃分方面發表意見，制定更加符合實際與科學的分類標準，為其他配套法律法規的制定建立科學合理的基礎;二是在寵物犬管理飼養、經營、醫療方面建言獻策，給政府部門提供寵物犬管理的思路。

其次，在各行政部門和其他參與主體在寵物犬管理和流浪犬治理工作中，許多有價值的信息無法得到高效的共享，例如動物養殖、銷售、展覽等經營及登記注冊活動信息，無證犬的收容、疫苗注射、認領、領養的信息等。為了讓工作數據不再沉淀，檢察機關應當充分發揮公益訴訟檢察職能作用，推動與各部門建立信息共享平臺和常態化協作機制，打破信息孤島，形成信息網絡，更好地服務于社會綜合治理。

此外，從上述上海靜安區辦理的案件中可以看到，涉案流浪犬最終交付民間救助站寄養，避免了再次流入社區等公共場所而造成環境或社會治安隱患。對于無主寵物或流浪動物，簡單粗暴的處理方式不符合檢察機關公益訴訟的目的，也很難為社會公眾所接受。較為人性化的治理辦法應當是讓動物保護協會、救助站、收容所等公益性社會組織共同加入，形成多方參與的綜合治理格局。在此基礎上，相關群體可以借助互聯網通過大數據分析和收集，將互聯網與流浪犬救助站相結合，運用互聯網實時互動、資源共享等優點服務于流浪犬救助的活動中;同時利用互聯網傳播速度快、影響范圍廣、時效性強等特征，號召更多的群眾參與到救助流浪犬的隊伍中來。這對公民提高養犬責任意識以及保護其他動物的意識都會有積極的意義。

（作者單位：甘肅省蘭州市檢察院、最高人民檢察院第八檢察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