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登政府“全球反腐”意欲何為

王鵬?許鴻波

2021年12月6日，拜登政府公布了《美國反腐敗戰略》（United States Strategy on Countering Corruption）。這是一項由美國國務院、財政部、商務部和國際發展署等聯邦機構與執法部門合作推進的計劃，目的在于通過多種國內措施和國際合作，在全球范圍內打擊腐敗、洗錢等挑戰美國國家利益的行為。

《美國反腐敗戰略》闡述了以“全政府”姿態共同加強打擊腐敗的方針，要求聯邦部門和機構每年向總統匯報落實《戰略》目標的進展情況，還在美國務院設立了“全球反腐敗問題協調員”職位。尤其強調要更好地應對腐敗威脅中的跨國因素，包括采取措施限制腐敗行為者利用美國和國際金融系統隱藏資產和洗、轉貪腐錢財的作法。

具體而言，這個戰略從五個方面指導美國政府實施反腐敗努力。

在頂層設計層面，推動反腐敗努力的現代化，將反腐敗工作提升為整個聯邦政府的跨部門工作重點，強化執法資源和情報協作、信息共享以及跨國合作。

在金融監管層面，遏止非法融資，包括頒布實益擁有人信息透明規則，實施針對與房地產交易最緊密者的規則，以打擊房地產洗錢;與國會合作，使律師、會計、信托和公司服務供應商等金融系統守門人更難以逃避審查;通過多邊論壇、外交接觸、執法合作等能力建設，與伙伴國家共同加強它們的反洗錢制度，以提高國際金融系統透明度。

在司法追責層面，追究腐敗者責任，加強外交和發展工作以支持、保護公民社會和媒體工作者，包括揭露腐敗的調查性新聞工作者;推動伙伴國家共同偵破海外行賄;成立追回被盜國家資產獎勵項目;強化與私人行業合作;鼓勵美國和國際公司采用和落實反腐合規計劃。

在國際合作層面，維護和加強多邊防腐敗構架，包括同七國集團（G7）和二十國集團（G20）合作，在各個部長級軌道上落實反腐措施;建立和發展可靠、有效和有承受力的安全機構，打擊在金融、采購以及人力資源功能領域內的腐敗;重新加強美國對開放政府合作關系、采掘業透明度行動計劃等項目的參與。

在對外援助層面，強化推動反腐的外交和外援手段，將反腐敗提升為美國外交工作的一項重點任務;擴大以反腐敗為重點的美國援助，并監督其援助效力;加強公共部門的反腐能力和支持力，包括獨立審核及監督機構。

出臺《反腐敗戰略》是出于美國解決自身深重腐敗問題的“剛需”。美國國內腐敗嚴重，資本權勢熏天，長期把控政府。長時間來，美國司法系統以及政策上的諸多漏洞，尤其是對空殼企業監管的缺失，讓美國成為轉移贓款和洗錢的“天堂”。美國的選舉制度進一步助長了資本對政治的影響。毫不夸張地說，腐敗削弱了法治的力量，損害了政府的有效治理，破壞了經濟增長。

廣義的腐敗也包括頂級富豪的“合法避稅”行為，此舉侵蝕了美國的稅基，導致聯邦政府財政收入的減少。而2008年危機以來的經濟持續低迷，尤其是最近兩年新冠疫情的沖擊，更使得美國政府長期受困于巨額財政赤字。為此，《美國反腐敗戰略》要求由聯邦政府主導，多部門在“全政府”模式下密切配合，以期解決之前美國在處理腐敗問題時群龍無首、政出多門的局面。

《反腐敗戰略》也是拜登政府為推動美國開展國際競爭、重塑全球領導力而精心設計出來的政策工具。近年來，美國在全球范圍內推廣美式“民主”的步伐變得舉步維艱，希望通過反腐敗這一新話題來重振相關主導力。《反腐敗戰略》出臺的時間恰好是在拜登政府主持召開“全球民主峰會”前夕，反腐成為峰會的主要議題之一。因此，《美國反腐敗戰略》的出臺也是要向世界表明美國重建由其所主導的國際秩序的決心，“腐敗”將成為美國打壓他國企業和個人的新的抓手。

2021年8月10日，身陷性騷擾丑聞的紐約州州長科莫宣布辭職，隨后登上等候在發布會場外的直升機離去。

《美國反腐敗戰略》出臺后，將對美國的國內形勢和全球戰略產生重要影響。就美國自身而言，《反腐敗戰略》的出臺豐富了美國司法和政策工具箱。腐敗之所以成為美國的長期頑疾，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在聯邦層面缺乏一個能整合相關強力部門、權威機構對腐敗行為進行協同調查和懲治的平臺。分散的部門不僅彼此間存在部門利益的齟齬，而且也容易受黨派斗爭的影響，以及資本的侵蝕。對此，《反腐敗戰略》的出臺試圖在制度層面打上補丁。這個戰略的出臺也將在美國國內起到限制黑市交易和反洗錢的作用，并提升聯邦政府清剿贓款、黑錢的能力，從而減輕拜登政府面臨的財政壓力。

對國際反腐合作而言，《美國反腐敗戰略》強調“多邊主義”，強化了美國與國際社會尤其是盟友伙伴的協調聯動，有利于提升全球反腐效率，因此受到國際社會的審慎歡迎。

就中美關系而言，《美國反腐敗戰略》的出臺使得美方將來可以利用所謂“反腐”“反逃稅”“反洗錢”等借口，對包括中資企業和海外華人在內的目標實體進行精準打擊，起到既合法抄沒財產、攫取經濟利益，又抹黑中國這個戰略競爭對手的多重功用。

此前，白宮國家安全理事會曾經發布備忘錄，將“反腐敗”列為美國的國家安全核心利益之一。最近，拜登政府又在白宮國安會下設“民主和人權局”，在美國內外同時開展“反腐敗”行動。與此同時，美國國會也應時應景同步擴充反腐立法，加緊收緊制度環境。這意味著，美國將在原有的“民主牌”“人權牌”之外，又添“反腐牌”這一政治戰新武器，對他們所認定的“涉腐”國家、企業與個人進行調查和制裁，干涉他國內政。聯系此前拜登政府一些重要閣員關于所謂“一帶一路輸出腐敗”的污蔑言辭，美國有可能以“反腐”為名強化對華精準打壓，以“反腐”“反逃稅”為名調查、制裁、關閉在美國本土或其盟國經營的中資企業，甚至拘捕、扣押相關中方人員或中企外籍雇員。

綜上可見，美國所謂“全球反腐”在本質上是變相的“長臂管轄”，是升級版的對華“經濟戰”和“科技戰”手段，名為反腐，實為霸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