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空間尺度的腦卒中患者運動康復區設計初探

劉瀅， 翟越， 于戈， 周長

（1.哈爾濱工業大學建筑學院，哈爾濱 150001；2.早稻田大學生產系統研究科，福岡 808-0135）

0 引言

康復醫療機構設施與腦卒中患者康復治療密切相關，是康復服務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自2012年衛生部出臺《“十二五”時期康復醫療工作指導意見》，鼓勵二級綜合醫院轉型為以康復醫療服務為主的綜合醫院或康復醫院后[1]，社會對康復醫療愈發關注。2021年《中華人民共和國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綱要》提出促進康復服務輔助器具適配率，提升康復服務質量[2]。目前運動康復區普遍存在患者人數多，空間尺度不協調，空間擁擠導致康復效率低等問題。因此，文中重點對三類康復醫療機構的運動康復區進行調查研究，統計分析康復服務輔助器具的空間尺度與腦卒中患者的需求，為更好地改善運動康復區的康復服務質量提供設計依據。

1 概念界定

1.1 腦卒中患者

腦卒中，又稱“中風”，是一種急性腦血管疾病，包括出血性和缺血性卒中，具有發病率高、致死致殘率高等特點[3]，常見功能障礙有偏癱、語言障礙、認知障礙等。文中選取東北地區康復醫療機構內患有運動障礙的腦卒中患者，同時借助簡易精神狀態檢查量表（mini-mental state examination,MMSE），篩取精神狀態檢查評定為正常和輕度的患者，患有精神障礙、意識障礙等疾病患者不在文中研究范疇。

1.2 運動療法

運動療法（PT）是以生物力學和神經發育學為基礎，采用主動和被動的運動形式，通過改善、代償和替代的途徑，旨在改善運動組織（肌肉、骨骼、關節、韌帶等）的血液循環和代謝，促進神經肌肉功能，提高肌力、耐力、心肺功能和平衡能力，減輕異常應力或施加必要的治療應力，糾正軀體畸形和功能障礙的治療[4]，運動療法是腦卒中康復的關鍵技術。

2 調研設計

2.1 調研內容

2020年實地考察了16家哈爾濱市和長春市的康復醫療機構，對調查機構的選取主要有以下幾點：①康復醫療機構康復等級是否達到要求；②是否配備專業康復治療師、專業康復設備、評估設備；③進行康復的腦卒中患者是否處于不同治療階段及腦卒中患者數量。最后考量各機構的調查意愿與配合度。選取能夠分別代表一級綜合醫院、二級康復醫院和社區康復機構的Z機構、M機構、H機構進行調研，獲取機構的平面圖和相關基本資料，如開放時間、規模、患者人數、康復人員配置、運動康復區開放時間及使用情況，對運動康復區內康復器械種類和功能空間尺寸進行匯總統計，如表1所示。

表1 調研康復醫療機構概要

文中共采集腦卒中患者信息104份，有效樣本量為96份，樣本有效率為63.46%。從性別來看，女性患者占比46.87%，男性患者占比53.13%，出血性腦卒中占比12.5%，缺血性腦卒中占比83.33%；從患者年齡來看，平均年齡為68.85歲，大部分患者年齡集中在70～90歲之間，60歲以下的患者占比5%，健康老年人占58%。從患病程度角度分析，重度腦卒中患者占比為53.12%，中度腦卒中患者13.13%，輕度患者33.74%。腦卒中患者上下肢Brunnstrom評分普遍在4以下，如圖1所示。

圖1 腦卒中患者上下肢Brunnstrom評分

2.2 調研結果分析

選擇在工作日全天開放時段進行調研，各機構的運動康復區持續觀察一周。調查發現綜合性三級甲等醫院的Z機構人數最多，其各空間人均面積均低于其他機構，低于人均總面積5.5m2/人；H機構患者人數較少，走廊人均面積較大，但被動康復空間人均面積較小；M機構主被動康復空間人均面積過小，為1.66m2/人，導致緊湊、擁擠的情況時常發生。另外，三類空間的針灸、言語治療空間康復師均只有一位，患者較少，超過20m2的空間處于閑置狀態，以Z機構為例，高峰時段康復空間利用實態和康復流程如圖2、表2所示。

圖2 Z、H、M機構高峰時段運動康復空間利用實態

表2 Z機構高峰時段腦卒中患者康復流程

高峰時段，Z機構總人數為51人，整體人均康復面積小于5.0m2/人，低于其他康復醫療機構，其中主被動康復空間人均康復面積僅為1.36m2/人，空間過度擁擠；H機構總人數為15人，主動、被動康復空間人均康復面積分別為4.8、6.6m2/人，且主被動康復空間及走廊面積較大，擁擠程度適中；M機構高峰時段有21人，主動、被動康復空間人均康復面積超過10m2/人，而主被動康復空間僅為1.66m2/人，面積分配嚴重不均，如表3所示。空間過于擁擠或寬松均由面積大小不當造成，人均康復面積是影響康復秩序和效率的重要因素，影響人群聚集或分散程度。

表3 高峰時段Z、H、M機構人均康復面積

2.3 運動康復區空間尺度存在問題

2.3.1 康復器械使用面積不均衡

腦卒中患者通常借助輪椅進行行進和轉換；重度及中度患者進行PT訓練后，須在床邊進行站姿、坐姿訓練，這對空間提出更高的尺度要求；現有康復醫療機構普遍缺乏停放輪椅、移動病床、拐杖等輔助移動用具的彈性空間，陪護人員頻繁拿取輪椅，與患者流線多次交叉。主動康復空間內不同康復器械適用的患者活動范圍不同，部分空間過于緊湊，不能滿足康復需求，不利于患者自由開展運動康復；部分空間過于寬松，而造成空間閑置。典型康復器械中，三家機構的PT訓練床使用面積均能滿足患者康復需求，電動站立床、上下肢主被動訓練器的使用面積略小于最小使用面積；M機構僅康復訓練階梯和平行杠符合康復要求，H機構將兩者并排置于墻角，使用極其不方便，無法滿足患者康復需求；三家機構的站立架置于人流密集處，干擾患者治療，均不符合要求，如表4所示。

表4 Z、H、M機構單位康復器械使用面積m2

2.3.2 空間彈性不足

調查發現Z機構除了周日外，運動康復區日人流量始終大于150人次/天，其原因是由于空間布局不合理導致門廳處流線反復交叉造成。缺乏停放重癥患者的輔助用具的空間，陪護人員只能將輪椅、移動病床、拐杖等輔助用具停放至門外的走廊處，導致入口空間繁忙，走廊擁擠。腦卒中患者到運動康復區進行康復治療時經常會擁擠導致輪椅無法順利通過。

一個重度腦卒中患者通常需要1～2個陪護人員輔助行進，輔以輪椅、移動床位或助行器等；部分患者在進行PT訓練后，會在床邊由康復師指導進行站姿、坐姿訓練；這需要康復器械之間預留足夠的距離，方便患者通行和治療。另外，少數情況下康復師直接在患者的移動床位上進行治療，這就需要足夠的彈性空間以應對偶發事件。

2.3.3 缺乏陪護人員休息空間

國外部分康復醫院機構禁止陪護人員進入運動康復區，在門外專為陪護人員設置休息區。這在國內較為罕見，國內患者數量多，康復師有限，普遍允許陪護人員進入康復區，多數情況下陪護人員處于站立狀態關注患者或依靠閑置器械休息。Z機構、H機構和X機構均無陪護人員的休息區，缺少座椅等設施，忽略了陪護人員的身心需求，導致陪護人員疲勞、體力透支情況時有發生。

3 運動康復區空間尺度

運動康復區空間尺度，即滿足腦卒中患者運動康復需求的基礎空間，由輪椅、康復器械及訓練位康復空間組成。腦卒中患者的個人空間基本尺度圍繞其輔助器具如拐杖、輪椅、助行器的尺度展開。

3.1 腦卒中患者基本尺度

普通人水平行進最小寬度為500mm，由于腦卒中患者身體情況的特殊性，需要輔具或陪護人員輔助行進。運動康復區的腦卒中患者中，9%步行，72%坐輪椅，3%使用拐杖，6%使用助行器如表5所示。文中參照規范規定的水平行進的最小寬度，如圖3、圖4所示，以（選用輪椅最小回轉半徑1500mm）+（陪護人員水平最下寬度500mm）=2000mm作為康復器械活動側的和走廊的基本尺度。

表5 腦卒中患者行進方式及占比%

圖3 人體水平行進最小寬度（單位：mm）

圖4 輪椅行進基本尺度（單位：mm）

3.2 康復器械基本尺度

功能配置較為完善的運動康復區的康復器械多達幾十種，通過調研總結出6種典型康復器械，分別為PT訓練床、電動站立床、站立架、平行杠、康復訓練用階梯、主被動訓練器，如表6、圖7所示。文中以6種典型康復器械為例，探究其使用情況如下。

表6 6種典型康復器械基本信息

（1） PT訓練床。PT訓練床是最常用的康復器械，貫穿腦卒中患者康復全過程，平均使用時長40min。PT訓練床之間的距離以輪椅回轉最小半徑為宜，走廊須能滿足患者坐-站的轉移，以能容納使用拐杖的患者和陪護人員為宜。可供一名患者、一名康復師和兩名陪護人員同時使用。為減少外界環境干擾，PT訓練床宜靠墻布置。

（2） 電動站立床。電動站立床是重度、中度患者常使用的康復器械，患者一旦能夠保持一定程度的站立，即可逐步轉向為站立架治療。使用過程中，陪護人員應在旁側關注患者，患者感到不適時，應迅速調整床位角度，讓患者躺平并馬上通知康復師介入，監測患者血壓脈搏。平均使用時長20～40min。該器械需要接電使用，須靠墻。

（3） 上下肢主被動訓練器。適用于腦卒中等肢體障礙患者進行肌力和關節活動度的康復訓練，具有主動訓練、被動訓練、主被動訓練、助力訓練等多種模式。重度、中度及輕度腦卒中患者均可進行訓練，使用率較高。平均使用時長20min。該器械需要接電使用，須靠墻。

（4） 站立架。站立架是在使用者進行站立訓練時提供支撐的固定裝置，適用于站立功能障礙患者。輕度患者進行站立訓練應在康復師或陪護人員幫助下進行，重度患者的站立訓練必須由康復師指導和陪護人員監護。站立訓練應遵循“循序漸進”的原則，逐步增加訓練時間，不宜靠墻。

（5） 平行杠。平行杠是進行步態訓練的康復訓練器械。練習的高度和寬度可根據每個患者情況進行調節，其使用時長不固定，通常為5～15min。該器械適合中度、輕度腦卒中患者康復，可置于運動康復區中部，做空間虛擬分隔。

（6） 康復訓練階梯。康復訓練臺階用于上下樓梯功能的訓練，幫助患者恢復日常上下樓功能，使用時間因人而異，腦卒中患者由于身體局限，通常5～15min即可滿足其訓練需要。該器械可獨立使用，通常可放置在運動康復區中部、側部。

4 腦卒中患者運動康復區空間設計

4.1 康復器械功能布局

由于腦卒中患者病情不同，康復流程也有所不同。但康復器械其實有很強的規律性，以運動康復區為例，被動康復空間以PT訓練床為主要康復器械，由康復師主導，針對重度和中度腦卒中患者；主動康復空間以平行杠、康復訓練階梯為主要康復器械，針對中度和輕度患者，由康復師指導后便可自行康復；主被動康復空間以上下肢主被動訓練器為主要器械，各個康復階段的患者皆可使用，其使用率較高。三類康復空間結合康復師和陪護人員的服務空間和休息空間，共同構成了運動康復區的功能布局。

4.2 康復器械使用空間模數化

康復器械使用空間模式化是標準化的體現，以康復器械本身的固定尺寸為基礎，以腦卒中患者行進尺度、使用器械的尺度、坐-站尺度符合一定模數和標準，構成一個完整的康復尺度體系，進而提出康復器械的最小使用面積，建議在設計之初對運動康復區的康復器械尺度模數化且集約合理布置，尺寸上實現模數化與模數協調[5]，降低運維成本，達到較強通用性，以提高康復效率。

以上下肢主被動訓練器為例，上下肢主被動康復訓練器長1100mm，寬850mm，單位面積為1.95m2，其訓練側的尺度考慮到陪護人員推輪椅的尺寸（1100mm+640mm）為1740mm，則上下肢主被動訓練器的使用長度為1100mm+1740mm=2840mm，輪椅回轉半徑大于其寬度，使用寬度即取1500mm。在此基礎上適當增加空間尺度，提高空間的包容性，取整數3000mm，即有效使用面積為3000mm×1500mm。單個上下肢主被動訓練器考慮到側面走廊空間，其使用面積為器械使用面積加上有效使用面積，即6240mm2兩個器械可共用一個走廊，3個器械可用兩個走廊。電動站立床模數化設計如圖5所示，其他康復器械最小使用面積如表7所示。

圖5 康復器械模數化設計（單位：mm）

表7 康復器械最小使用面積

4.3 康復器械平面布局

康復器械昂貴且沉重，無法經常搬運，其平面布局決定了腦卒中患者康復流線。康復器械分散式布局會使患者經常轉換空間位置，對重度腦卒中患者轉換空間不友好；集中式布局則應著重考慮空間尺度，避免造成擁擠。典型康復器械中，站立架有4個訓練位，可視為空間的點元素，表現為人群集聚點；平行杠長度為3350mm，康復訓練階梯長度為3400mm，在空間上呈線狀分布形態，作為空間的線性劃分要素，可視為空間的線元素，有引導流線作用；PT訓練床為保、電動起立床、上下肢主被動訓練器等靠墻布置，且數量較多，此類器械在空間是呈面狀分布狀態，可視為空間的面元素。運動康復空間是包含點-線-面的康復流程組織關系，形成以點、線、面為主的空間規模體系。合理統籌相關的點、線相互連接、串聯不同面元素，盡可能減少患者移動距離，促進腦卒中患者高效康復。

4.4 康復療愈環境營造

注重康復性景觀視覺體驗營造，為患者提供更加舒適的康復環境可對患者產生積極影響。考慮到患者不宜長期在戶外，想獲得日光療愈有益增效，在光環境設計中，可通過設計玻璃走廊或室內花園等方式合理引入日光，在設計中通過植物、水體和小品是設計改善局部環境[6]；另外，目前對聲環境的研究已趨于成熟，音樂療法通過聽覺感知，起到活躍和改善情緒的作用。在聲環境設計中，運動康復區人員密集，高峰時段繁忙嘈雜，通過聲音緩解患者壓力，達到輔助治療的目的。嗅覺環境營造可借助芳香療法，科學利用嗅覺環境，凈化空氣、松弛精神，患者在運動康復時肺活量加大，采用健康有益的植物，可放松身心，提高康復效果。根據步態訓練融入帶有標識的塑膠流線型運動區，以按摩石子等形成停留型康復訓練區[7]，同時注意植物盆栽等景觀小品應放置在患者流線外，不可放置在走廊、過廊等患者行進、康復的空間中，以免絆倒、干擾患者康復。通過精細化設計，為患者提供更加符合其自身標準的運動康復環境。

5 結語

隨著“健康中國”國家戰略的部署，群眾康復意識的增強，我國康復需求表現日益突出。文中聚焦了腦卒中患者在康復期間的必需康復場所—運動康復區，選取了康復醫療機構通用的6種典型康復器械，從腦卒中患者運動康復區腦卒中患者尺度、康復器械尺度角度出發，通過實地調研獲得康復器械使用面積、數量等數據，探究運動康復區空間尺度與器械有效使用面積，并對其空間進行了模數化設計和營造，以期合理配置醫療資源，引導康復秩序，為改善腦卒中患者康復環境提供設計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