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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會館的起源及其功能演變

2022-02-24 10:48:05陳寶良周遠航
安徽史學 2022年6期

陳寶良 周遠航

(西南大學 歷史文化學院,重慶 400715)

傳統中國的行會源遠流長。然就其源頭而言,傳統行會只是商人之間松散的團體,甚至是應付朝廷徭役的組織,無固定的聚會場所,不過憑行以示區分而已。相對于行會而言,同業會館的崛起,則使商業團體無論在規模上還是在組織結構上,無不得到長足的進展。

作為同鄉、同業組織的會館,其名稱雖是借用其他組織而來,卻有其自身特殊的涵義。關于會館,近人何炳棣有如下定義:“會館是同鄉人士在京師和其他異鄉城市所建立,專為同鄉停留聚會或推進業務的場所。狹義的會館指同鄉所公立的建筑,廣義的會館指同鄉組織。”(1)何炳棣:《中國會館史論》,中華書局2017年版,第12頁。毋庸諱言,在不同研究中,會館的定義則因關注視角差異而各有不同。有人將會館視為工商業者的行會,有人把會館看作是一種同鄉組織;有人把會館分為一般同鄉人的會館和商人的會館,有人則認為會館既可以是同鄉組織,也可以是同行組織。(2)相關的梳理,參見王日根:《明清時代會館的演進》,《明清民間社會的秩序》,岳麓書社2003年版,第175—176頁。綜合諸家所論,大抵可以將會館歸為以下兩類:一類是業緣性的工商行會,另一類則是地緣組織的會館。

一、會館起源蠡測

會館作為一種組織團體,無論是同鄉會館抑或同業行會,其起源大抵可以從傳說與史實兩個方面加以考察。首先,就傳說而言,其起源甚至可以追溯到遠古甚至先秦時代。根據西人馬士《中國行會考》及阿維那里烏斯所編《中國工商同業公會》兩書,中國的會館或同業公會的創始時間,遠較歐洲為早。會館的起源甚至可以追溯到史前神話傳說中的帝舜時代。一般認為,最古老的中國同業公會組織出現于寧波,其章程曾言此會成立創始于周朝。又如在北京的“盲人會”(即三皇會)中,甚至保存有漢高祖時所定的章程。這一說法僅限于西人引述,不過是會館、公所章程的追溯之言,尚無法得到史料的印證。

其次,就史實來說,早在明清兩代乃至民國初年,很多學者將會館的起源追溯到后漢時期的“郡邸”。如朱國禎言:“會館,古郡邸之遺也。”(3)朱國禎著、何立民點校:《朱國禎詩文集·序·會館條約序》,浙江古籍出版社2016版,第421頁。在另外一則記載中,朱氏的闡釋更為詳細:“漢時郡國守相置邸長安,唐有進奏院,宋有朝集院,國朝無之,惟私立會館。然止供鄉紳之用,其遷除應朝者,皆不堪居也。”(4)朱國禎撰、王根林校點:《涌幢小品》卷4《衙宇房屋》,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版,第73頁。這一說法,值得引起重視,可以從以下兩個方面觀之:

其一,在近人的研究中,日本學者根岸佶最早關注這一點。他在所著《支那行會的研究》中,將會館的起源追及漢代的“郡邸”。全漢昇引用《說文解字》《漢書·宣帝紀》對郡邸的解釋,證實“漢代的郡邸,確實屬于同郡官員的寄宿舍”。(5)全漢昇:《中國行會制度史》,河南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第92—93、92—93、94頁。何炳棣對以上兩人之說提出了質疑。因早在清人惠棟的《后漢書補注》中,即已提出了不同的佐證,證明東漢郡邸是郡守“自為之”,屬郡守的私產,而并非一郡的公產。何氏在惠棟之說的基礎上,認為“兩漢諸郡因每年上計,在京師不得不有郡邸,郡邸就是各郡在京的辦事處,并不是同鄉組織”,因此斷言會館起源于兩漢時期的郡邸,是一種誤解。(6)何炳棣:《中國會館史論》,第14頁。

其二,就郡邸與會館的性質而言,兩者確乎有所差異:郡邸屬于官立,通常“領于官”;而會館則屬于“私立”。這一點在明人朱國禎的記載中已經明確道出。即使如此,將后漢時期的“郡邸”看作會館古老而久遠的源頭,或會館是“古郡邸之遺也”,其實也未嘗不可。理由有二:一是漢代地方各郡,確乎在京城設有提供同郡人入京時居停的郡邸。如《漢書·朱買臣傳》云:“初,買臣免,待詔,常從會稽守邸者寄居飯食。”這種郡邸無疑具有同鄉會館的性質。又《后漢書·史弼傳》云:魏劭“與同郡人賣郡邸,行賄于侯覽。”李賢注以為郡邸即“寺邸”,《集解》引惠士奇之說亦以為如此。惟周壽昌認為郡邸即平原郡公置之邸,猶如同郡會館。邢儀田認為,若寺邸則屬官舍,魏劭與同郡人安能賣乎?相比之下,似周說稍通。(7)參見邢儀田:《漢代的父老、僤與聚族里居——〈漢侍廷里父老僤買田約束石劵〉讀記》,梁庚堯、劉淑芬主編:《城市與鄉村》,《臺灣學者中國史研究論叢》第7冊,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2005年版,第35頁。從郡邸、寺邸可以自由買賣來看,郡邸顯然并非盡是官設。二是全漢昇引《三輔黃圖》元始四年長安城南北所設“會市”的記載,說明漢代郡邸除了政治功能外,尚有商業的意義,認為“當時共同組織設此種郡邸的太學生并不專去讀書,還要去作買賣,那就是各自本郡的土產之出售”。這無疑凸顯了郡邸的商業功能。(8)全漢昇:《中國行會制度史》,河南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第92—93、92—93、94頁。郡邸的商業屬性,同樣可以從另外的史料中得到印證。如仲長統所著《昌言》中亦云:“井田之變,豪人貨殖,館舍布于州郡。”由此可見,豪人在“貨殖”之時,在各處州郡均設有“館舍”。其中所云“館舍”,或許亦與“郡邸”有關,但有待于進一步加以證實。

會館的形成,顯然離不開以下三大要素:一是同鄉的聯結紐帶;二是同業的商業紐帶;三是具體的組織場所,亦即所謂的館舍。現以此為考察的出發點,對會館的起源做如下蠡測:

其一,同鄉關系及其聯結紐帶。人在他鄉,同鄉人組成會社團體,堪稱淵源有自。早在宋代的京城,已經有了“鄉會”這樣的組織。南宋時期,居住在杭州的“外郡寄寓人”開始出現互助活動,甚至還舉行了“社會”。全漢昇根據吳自牧《夢粱錄》所載兩條論據斷言,在南宋的杭州,雖沒有明說是“會館”,但從外郡人在杭州干的事情與后來會館的事業無異這一點來看,顯然不能否認有會館這一回事。(9)全漢昇:《中國行會制度史》,河南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第92—93、92—93、94頁。這種推測無疑很有建設性。到了明代弘治年間,常州府無錫縣在京城的官員,借助于一年四季的節日,開始舉行同鄉會。此舉始于弘治六年春,邵寶因“入覲京師”,得以在顧氏所居“芹軒”與“同鄉縉紳諸公”相會,且一起賦詩作為留念。其后,凡是元夕、上巳、清明、端午、七夕、中秋、重陽、長至各節,無錫同鄉在朝的官員20余人,無不相會,亦即所謂的“會以節舉”。尤其是弘治十一年的重陽節,無錫在京官員再次聚會,與會人員“人為詩一章”,稱《重陽會詩》。(10)邵寶:《容春堂別集》卷5《芹軒詩序》;《容春堂前集》卷13《重陽會詩序》,《容春堂集》,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第45、135—136頁。明代京城官員的這種同鄉聚會,特點是“節舉一會,以要鄉盟”,顯然也是為了維系同鄉的關系紐帶。

其二,同業關系及其聯結紐帶。同業之行亦即所謂的行會,其起源有宗教團體說、同鄉團體說、政府之不法說、人口與事物之不均衡說、家族制度說等五種說法。(11)全漢昇:《中國行會制度史》,第2—5、17、29—36、67—69、92頁。全漢昇較為認同家族制度說,并將中國行會的起源時間,追溯到周末至漢代,認為這個時期“手工業行會已有存在的事實了”。(12)全漢昇:《中國行會制度史》,第2—5、17、29—36、67—69、92頁。他認為楊衒《洛陽伽藍記》已記載北魏洛陽便有這種典型的同業商店區了。此外,他借助唐人韋述《兩京新記》、宋人劉義慶《大業雜記》、元代《河南志》的記載,最終認定,“行”的名稱最初見于記載是隋代。(13)全漢昇:《中國行會制度史》,第2—5、17、29—36、67—69、92頁。至唐代,更是廣泛出現了各色行會組織,諸如“梨園會”“鼓樂板”等同業公會,大約均始于唐代中葉。(14)彭澤益主編:《中國工商行會史料集》上冊,中華書局1995年版,第76、117—118頁。宋代盡管尚無公所、會館一類的名稱,但據《夢粱錄》與《宋會要》記載中的“上行”“住行”之說,斷定宋代已經出現了會所,即行會的辦公地方,同時又成為同業者共同祭祀本行祖師的所在地,并將此類“上行”或“住行”的會所,視為后世會館或公所的“前身”。(15)全漢昇:《中國行會制度史》,第2—5、17、29—36、67—69、92頁。

其三,作為同鄉、同業紐帶的“會館”名稱出現。《帝京景物略》記載,廬陵人在順天府學宮之外設祠祭祀文天祥,稱“懷忠會館”。(16)劉侗、于奕正:《帝京景物略》卷1《文丞相祠》,北京古籍出版社1982年版,第14頁。全漢昇以此為據,斷定會館的名稱最初見于明代。(17)全漢昇:《中國行會制度史》,第2—5、17、29—36、67—69、92頁。將會館真正出現的時間定于明代,這一點并無疑義,但若將會館名稱斷為始于明代,并非完全準確。換言之,同鄉會或同業行會出現辦公場所,或者說“會館”一稱的真正確立,應該與元末明初直至明代中葉廣泛興起的“文會館”“經館”“講學會館”“公館”“試館”“同善會館”等有著密切的關系。尤其是試館的出現,更是與同鄉會館有著直接的淵源關系。如明末,士子到北京應試,由旅居北京的官僚,為其鄉人士子集資購產,辟有房屋館舍,名曰“試館”,后亦稱為“會館”,但性質與商人會館有所不同。下面以此為線索,從四個方面論之:

一是“文會館”“經館”“講學會館”與會館之關系。會館一稱,始見于“文會館”。早在元代,文會頗為興盛。此類文會,實則與科舉士子的關系密切。如元人謝良曾在金山西南的呂巷鎮,設立“應奎文會”。(18)章鳴鶴著、范棫士校:《谷水舊聞》,上海市松江區博物館、華東師范大學古籍研究所編:《明清松江稀見文獻叢刊》第1輯,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版,第15頁。文會之舉,通常是臨時的舉措,至元代開始出現了固定的場所。如在湖廣岳州府就建有一亭,稱“文會亭”,以供學者們“講磨經史,議論斯文”。(19)張文啟:《文會亭記》,嘉靖《湖廣圖經志》卷7《岳州府》,《日本藏中國罕見地方志叢刊》本,書目文獻出版社1992版。這種文會亭,即為文會館的淵源。

至明代,科舉士子的文會尤為繁盛,隨之出現了各種“文會館”,甚至“館以會設,會以文名”(20)江東望:《建聚星文社館序》,江登云輯、江紹蓮續編、康健校注:《橙陽散志》卷12《藝文志三》,安徽師范大學出版社2018年版,第216頁。,亦即文、會、館最終趨于合流。如成化年間,蘇州府昆山縣的士大夫致仕之后,與一些在鄉里隱居的賢人,結成雅會,稱“斯文會”。參與者共有15人,每月舉行一次,人各賦詩,又將參與文會之人繪成一圖。文會原本設有會所,因較為狹小,不能容身。至弘治初年,昆山知縣楊子器撤去一些祠廟,改建為文會館。(21)黃云:《斯文會詩后序》,嘉靖《昆山縣志》卷4《第宅》,《天一閣藏明代方志選刊》本,上海古籍書店1982年版。萬歷五年,淮安府宿遷縣知縣俞文偉,在新城南門內設立文會館,稱“凌云會館”。(22)萬歷《宿遷縣志》卷2《建置志·學校》,《天一閣藏明代方志選刊續編》本,上海書店出版社1990年版。

明末文社“公寓”的出現,更是足證文社、文會與會館已經緊密聯系在一起。據吳應箕記載,“江以上”即安徽一帶文士至蘇州之后,為了參與文社活動,一至虎丘,盡管“精舍相望”,但也不得不“卜之而僦館”,以致“稅驂之費恒苦不繼”。鑒此原因,陳名夏與吳應箕商議,會集安徽的“同聲之友”,共同籌措資金合計銀150兩左右,買一所僧寮,作為文社之士的“公寓”,以便江上之士到了蘇州之后,可以有“寓屋”可居。公寓還負責文社之士的“寄餐”,以及書信往來,使“郵筒不致沈絕”。(23)吳應箕:《樓山堂遺文》卷6《虎丘公寓序》,章建文點校:《吳應箕文集》,黃山書社2017年版,第651頁。

值得引起注意的是,歙縣所設各種文會館,如聚星會館、蟾扶文社、鵬扶文社及其會館,并系于“祭祀”項下,與春社、秋社之祭相混;聚星會館、聯云會館、鵬扶會館,又系于“書院”項下,說明與書院在功能上有趨同之勢。事實確乎如此。在明代,這種文會館,有時又稱“文會堂”,或稱“會講堂”。正如周洪謨在《文會堂記》一文中所言,文會堂確乎起到了精舍的作用,生員從中可以商討學業。(24)嘉靖《湖廣圖經志》卷6《荊州府》。一般說來,明代很多地方學校的校舍建筑,除了明倫堂之外,就是東、西齋,以供生員學習與生活,并無此類會講堂、文會堂。只有湖廣荊州府學才額外設置了這類建筑。這當然也是有原因的。自明代中期以后,生員的肄業乃至生活場所,有了一些改變。生員已不再在學校內學習與生活,而是改而在一些公私建立的書院、精舍中生活與學習。文會堂的建立,部分適應了這種趨勢。徽州的“斗山文會”即是典型的例證。斗山文會最初即為斗山書院,湛若水、鄒守益、耿定向、王畿等人,先后在此講學。至萬歷年間,許穆、凌琯“請于當事”,作為徽州府、歙縣士子的“文會”。(25)許承堯撰,李明回、彭超等校點:《歙事閑譚》卷1《斗山文會錄》,黃山書社2014年版,上冊,第221—222頁。

何炳棣憑其敏銳的目光,發現了講學會館與會館之間的淵源關系。他引乾隆《吉安府志》所記,證實明正德年間王陽明講學青原山,有“青原會館”之設。至萬歷年間,吉水人鄒元標倡陽明之學,又建“九邑會館”。從此類講學會館中,何氏得出如下結論:“本地非經常性講學聚會的所在,也可稱為‘會館’。在王學極盛的16世紀,吉安每個屬縣都有‘會館’,而且不久都有‘公田備餼’。這雖是自16世紀初葉起江西一個區域的現象,但會館一名詞已被借用,亦足表明京師郡邑會館確已具有相當長的歷史,而其性質與功能則尚未固定”。(26)何炳棣:《中國會館史論》,第17頁。但何氏認為講學會館借用了郡邑會館之名,或許顛倒了前后關系。從上揭元代出現的文會館,以及明代初期、中期以后文會館、講學會館的普遍出現即已可知,理應是郡邑會館借用了文會館、講學會館之名。

所謂講學會館的功能,不但有學者在其中講學,而且可供學者肄業、居住。從源頭來說,此類會館,遠者為孔子聚徒杏壇,近者則為精舍、書院。在明代,書院不列于學宮,而精廬、學堂、講舍,更是“因俗為制,要在作人,非以標異也”。(27)萬歷《廣東通志》卷7《書院》,《稀見中國地方志匯刊》本,中國書店1992版。明代的講學會館,史不乏例。除了何炳棣所列之外,至少尚有如下幾個講學會館:桐城縣的“桐川會館”,其中設有崇實堂、先正堂、盡心齋、左右室、更衣所、養正所。(28)焦竑:《澹園集》卷4《桐川會館記》,中華書局1999年版,第829—830頁。桐城之學,首倡于何采,并由耿定向、張緒發揚光大。而桐川會館,則由耿、張二人的門人方學漸所建,其用意在于“以待四方同志之來會者”。(29)葉燦:《方明善先生行狀》;陸嘉猷:《東游記序》,均載方昌翰輯、彭君華校點:《桐城方氏七代遺書》,黃山書社2019年版,第1、69頁。石埭的“陵陽會館”,于萬歷十七、十八年由畢一衡創設。當時畢氏講學石埭,“一時從游者,至屨滿戶外”,于是擬建別館“以居之”,未成而歿,后由其弟畢一素建成。(30)焦竑:《澹園集》卷4《陵陽會館記》,第830頁。江西吉安府廬陵縣的“西原會館”,位于西原山能仁寺之左,萬歷十二年,由吉安府人陳嘉謨等捐金買地共建,題名“求益堂”。會館置有田30畝,“供會饌”。(31)萬歷《吉安府志》卷15《學校志》,《稀見中國地方志匯刊》本。西安的“關中書院”,萬歷年間為馮從吾講學而設。(32)翟鳳翥:《重興關中書院序》,《馮少墟續集》卷5《書院記》,馮從吾著,劉學智、孫學功點校整理:《馮從吾集》,西北大學出版社2015年版,第573頁。馮從吾即有《輔仁館會語題辭》一篇(33)馮從吾:《馮少墟集》卷16《輔仁館會語題辭》,《馮從吾集》,第322頁。,足證關中書院又稱“輔仁館”。桐城縣樅陽鎮的“輔仁會館”,原本為布衣童定夫的講學之處,由其弟子“醵金為建”。至天啟三年,錢澄之之父繼承講席,并與童心鑒“倡率同志,一遵昔規,以每月十三日會于館所”。(34)錢澄之:《田間文集》卷22《童翁鄣石墓志銘》、卷29《先考敬修先生鏡水府君行略》,黃山書社1998年版,第440、549頁。

綜上可見,明代的會館,有時實指士子聽講、肄業的場所。會館有時又稱“經館”,如東莞人任柱,在出任舞陽縣知縣時,曾創設“五經館”,“以教邑之多士”。(35)湛若水:《湛甘泉先生文集》卷18《五經館》,《四庫全書存目叢書》影印清康熙二十年黃慨刻本。相同的例子也見于六安州。如當地有一所“安湖會館”,位于六安州西南,由州同知鄧向榮構筑;又有“青云會館”,在州學宮前右,屬于知州楊際會的生祠。這兩所會館,均有“諸生肄業于此”。(36)萬歷《六安州志》卷2《營建志·學校》,《日本藏中國罕見地方志叢刊》本。此外,明代的會館,有時又指書院、社學。以書院為例,如寧國府宣城縣,有一所“同仁會館”,位于西門內,始建于萬歷年間,每月一會,府縣官員、薦紳、父老、子弟“講學歌詩,或具館谷”。(37)嘉慶《宣城縣志》卷8《學校》,《稀見中國地方志匯刊》本。“法華會館”同樣具有書院的性質,位于湖廣嘉魚縣,最初是由法華寺改建,后在寺廟的西南隅建堂,“翼廊辟門,除路,厥制煥如,厥觀偉如”。(38)尹相:《法華會館志》,乾隆《重修嘉魚縣志》卷6,《稀見中國地方志匯刊》本。以社學為例,廣東惠州府興寧縣有一所會館,原在城北。萬歷十八年,惠州府推官王棟署理興寧縣知縣時,買民居鼎建,與社倉、社學相連。(39)崇禎《興寧縣志》卷2《學校》,《稀見中國地方志匯刊》本。這段史料被放置在“社學”目內,顯然這一會館具有社學性質。

二是“公館”與會館之關系。公館又稱“賓館”,究其設立之意,原本不過是為官員因公外出提供歇息之所。如明代寧夏城內,有“皇華館”,在城南五里,靠近大路之東,宣德八年,由慶靖王朱栴所建,“以為迎接詔書之所”。(40)胡玉冰、孫瑜校注:正統《寧夏志》卷上《公宇》,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5年版,第33頁。在潞安,同樣有一所“皇華館”,作為經過“使客”歇息的賓館。館中之堂,稱“四咨堂”。(41)程嘉燧:《松圓偈庵集》卷上《新筑皇華館記(代方方石)》,沈習康點校:《程嘉燧全集》上冊,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版,第317頁。寧國府涇縣、旌德縣之間,設有一所“仰賢公館”,弘治十二年南畿巡撫彭禮下令修建,最后由寧國知府、涇縣知縣建成。公館有大廳、左右廂房。(42)楊守阯:《碧川文選》卷5《寧國府涇縣仰賢公館碑記》,張壽鏞輯:《四明叢書》第26冊,廣陵書社2006年版,第16414—16415頁。

自明代中期以后,公館的性質開始出現了轉化,甚至帶有會館的性質。主要體現在以下兩個方面:一則公館有時亦稱“會館”。如在寧國府,設有“三府會館”,從其設立的目的來看,顯然屬于寧國、徽州、池州三府的公館,“凡有公務于三郡者,皆得以棲止焉”。(43)鄒旸:《三府會館記》,萬歷《寧國府志》卷13,《稀見中國地方志匯刊》本。二則公館與書院之間出現了一種互動趨勢。一方面,公館成為地方學校生員肄業的場所,進而帶有書院的性質。如嘉靖年間,福建龍溪縣知縣林松憩息于“金沙公館”,見到諸生周一陽、陳科選等人在此肄業,于是,就將公館改為書院。(44)林希元撰、何丙仲校注:《林次崖先生文集》卷10《金沙書院記》,廈門大學出版社2015年版,下冊,第391頁。又福建建寧府公館,在府城內從化坊。成化七年,由通判李明建,作為清理軍政之所,后改稱“東甌書院”。(45)黃仲昭修纂:弘治《八閩通志》卷40《公署》,福建人民出版社2017年版,下冊,第164頁。另一方面,書院有時又可轉變為公館。如福建泉州府同安縣的文公書院,始建于元至正十年,至明代,“書院鞠為府館,人有遺恨”。(46)林希元撰、何丙仲校注:《林次崖先生文集》卷10《重建文公書院記》,第386—387頁。

三是“試館”與會館的關系。會館有時又被稱為“試館”,大抵源于京城會館為公車舉子提供便利之故。究試館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南朝時期的“貢計館”,“在建康縣東二里洲子岸上,諸州府秀才選舉,皆憩此館”。(47)趙彥衛:《云麓漫鈔》卷6,中華書局1958年版,第92頁。

何炳棣從方志中勾稽出諸多的府城試館與省垣試館,但或許囿于所檢多為清代方志,除了最早建立于明季的南昌樂平試館外,其他均為清代所建試館,如廣東順德于乾隆時期在廣州城外建立的“邑館”,湖南邵陽道光四年在長沙建立的“試館”。(48)何炳棣:《中國會館史論》,第34—35頁。其實,入明以后,不僅京城設有諸多試館,而且在很多地方,同樣也設有為士子提供便寓的試館。一般說來,在明代各級考試中,除了中央的會試與各省的鄉試有專門貢院之外,各地提學道舉行的童試,通常只是臨時搭棚,并無專門的試館。至明代末年,也陸續出現了這類試館,或稱“校士館”,或稱“試士館”,或稱“弘文館”。如溫州府校士館,即“督學使者所駐以校六庠者也”。(49)王叔杲著、張憲文校注:《王叔杲集》卷9《校士館記》,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2005年版,第237—238頁。此外,崇禎十五年,在浙江嚴州府建德縣,就建有“試士館”一所。(50)康熙《建德縣志》卷2《營建志》,《稀見中國地方志匯刊》本。崇禎年間,知府鄭瑄在浙江嘉興府設立“弘文館”,其實也屬于督學道校士的試館。(51)康熙《嘉興府志》卷5《公署》,《稀見中國地方志匯刊》本。

試館與會館的關系頗為密切。閩縣人程樹德云:“京師之有會館,肇自有明,其始專為便于公車而設,為士子會試之用,故稱會館,自清季科舉停罷,遂專為鄉人旅京者雜居之地,其制已稍異于前矣。”清代閩縣人陳宗蕃說:“會館之設,始自明代,或曰會館,或曰試館。蓋平時則以聚鄉人,聯舊誼,大比之歲,則為鄉中來京假館之所,恤寒畯而啟后進也。”(52)李景銘:《閩中會館志》,程樹德、陳宗蕃序,轉引自王日根:《明清時代會館的演進》,《明清民間社會的秩序》,第181頁。另一條史料也說:“各省會館,莫盛于京都,原為鄉會場寓考而設。”(53)《江南會館義園征久錄》卷4《會館落成公議條規》,清刻本。針對此說,何炳棣提出了質疑。他認為,明代會館“大都為已仕之人暫居聚會之所,尚非試館性質。近人有謂會館專為同鄉參加會試之人而設,故曰會館之說,亦欠正確。”(54)何炳棣:《中國會館史論》,第17頁。其實,何氏之說,也并不全面。崇禎年間的《帝京景物略》,就有關于會館起源的明確記載:

嘗考會館之設于都中,古未有也,始嘉、隆間。蓋都中流寓十土著,游閑屣士紳,爰隸城坊而五之。臺五差,衛五緝,兵馬五司,所聽治詳焉。惟是四方日至,不可以戶編而數凡之也,用建會館,士紳是主,凡入出都門者,藉有稽,游有業,困有歸也。……繼自今,內城館者,紳是主,外城館者,公車歲貢士是寓。(55)劉侗、于奕正:《帝京景物略》卷4《嵇山會館唐大士像》,第180—181頁。

細繹上說,已明確道出明代會館分為兩種:一是內城的會館,由縉紳所主,成為同鄉仕宦的寓居之所;二是外城的會館,則為舉人、歲貢生所寓之處。前者為同鄉會館,后者則可歸入試館。

從具體的史實來看,京城會館寓居人員,確非僅僅限于仕宦之人,而是各色士人薈萃,尤其是鄉、會試之士子。關于此,史料有如下記載:

京師為萬方輻輳之地,風雨和會,車書翕至,彩纓紆組之士于焉云集景從。遇鄉會試期,則鼓篋橋門,計偕南省,恒數千計,而投牒選部,需次待除者,月乘歲積,于是寄廡僦舍,遷從靡常,欲珠薪桂之嘆,蓋伊昔已然矣。時則有寘室宇以招徠其鄉人者,大或合省,小或郡邑,區之曰會館。(56)《京師休寧會館公立規約》,民國十一年重訂本。

仔細分析這段記載,同樣可以證明會館為以下兩類人員提供了寓居的方便:一類是仕宦官員,包括“投牒選部,需次待除”的官員,亦即“彩纓”之士;另一類是科舉士子,包括參加鄉試、會試的士人,亦即“紆組”之士。清初人施閏章在論及京城宣城會館時,除了“以會邑之游宦往來者也”之外(57)施閏章:《施愚山集·文集》卷11《宣城會館記》,黃山書社1992年版,第227—228頁。,也明確說自己至京城參加博學鴻儒考試,先是僦屋寓居,后入寓會館。(58)施閏章:《施愚山集·補遺一·試鴻博后家書十四通之六》,第127頁。至于清初人汪琬所記,認為會館的寓居人員,除了“貴自仕宦”之外,而且“下訖商旅”,并“寓敦睦救恤諸遺法于其中”,更是將會館與同鄉商人聯系在一起。(59)汪琬:《鈍翁前后類稿》卷25《文稿十三·序三·代青陽館規序》,李圣華箋校:《汪琬全集箋校》,人民文學出版社2010年版,第2冊,第569—570頁。

四是“同善會館”與會館之關系。明代末年,作為慈善組織的“同善會”,也開始設有公所,并稱為“會館”。如嘉興府嘉善縣的“同善會館”,崇禎十四年由陳龍正設,以思賢書院舊址改建而成。(60)光緒《嘉興府志》卷24《養育》,《中國地方志集成》本,上海書店出版社1993年版。入清以后,同善會館繼續存在。如在婁縣楓涇鎮,就設有同善會館,在鎮南均安橋北,乾隆二十年由全鎮士民公建,有房屋20余楹。咸豐十年,毀于火。外有市房6楹,在米篩橋北,改為“公所”。(61)許光墉、葉世熊修輯:《重輯楓涇小志》卷2《志建置·義建》,上海地方志辦公室編:《上海鄉鎮舊志叢書》第6冊,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2004版,第26頁。

二、會館的正式形成

當然,同鄉組織立有會館、公所,究竟始于何時,顯然存在著爭議。明人沈德符論會館云:“京師五方所聚,其鄉各有會館,為初至居停,相沿甚便。”(62)沈德符:《萬歷野獲編》卷24《畿輔·會館》,中華書局2004年版,第608頁。此雖道出會館之功能,但尚未點出其出現的時間。一般認為同鄉會館始于嘉靖、隆慶年間,更為確切的記載是嘉靖三十九年。如《帝京景物略》即有以下之說:“嘗考會館之設于都中,古未有也,始嘉、隆間。”(63)劉侗、于奕正:《帝京景物略》卷4《嵇山會館唐大士像》,第180頁。又萬歷十四年,許國在為京城歙縣會館所撰的碑記中,也僅模糊地記載歙縣會館的創始時間為“嘉靖季年”,進而認為經始于嘉靖四十一年十二月,落成于嘉靖四十二年十二月。鄭濤曾為《歙縣會館錄》撰寫序言,時間為嘉靖三十九年。(64)徐世寧、楊熷續錄,徐光文、徐上墉重錄:《重續歙縣會館錄·續修會館錄·節存原編記序》,(香港)大東圖書公司1977年版,第13頁。此外,歙縣會館中有題為“崇義”的匾額,清人徐光文在按語中,也說嘉靖三十九年題于菜市中街,后移置新館。日本學者和田清在1922年即引《帝京景物略》之說,加藤繁亦采納此說。仁井田陞及楊聯陞先后根據道光十四年《重續歙縣會館錄》所保存的原序,認為會館最早創設于嘉靖三十九年。由此可見,將會館創設的時間定為16世紀中葉以后,似已成為定論。(65)何炳棣:《中國會館史論》,第14—15、15—17頁。

毫無疑問,這一說法存在著可疑之處。同鄉會館真正出現的時間,并不會晚至嘉靖末年。西人馬士在《中國行會考》中認為,早在明初,已有確切的證據證明,在北京開始設有江蘇會館。(66)彭澤益主編:《中國工商行會史料集》上冊,第76頁。這一說法,不知出自何種記載。何炳棣借助于兩種史料,將會館起源的時間,追溯至永樂年間。其一是民國十八年《蕪湖縣志》記載,北京前門外長巷上三條胡同的蕪湖會館,是蕪湖縣人工部主事俞謨于永樂年間所建。其二是清初《閩小紀》所載一則關于林璧的軼事,證明在嘉靖初葉以前,亦即15世紀后半葉,福州京宦已在北京建立福州會館。(67)何炳棣:《中國會館史論》,第14—15、15—17頁。王日根借助乾隆《浮梁縣志》與同治《重修廣東舊義園記》兩種史料,證實以下事實:在永樂年間的北京,出現了浮梁縣人吏員金宗舜鼎建的浮梁會館,以及禮部尚書王忠銘等人所倡建的廣東會館。(68)王日根:《明清時代會館的演進》,《明清民間社會的秩序》,第178頁。

根據已有史料,再綜合何、王二家之說,可知同鄉會館最早出現于明永樂年間。但在嘉靖末年以前,僅有零星關于會館的記載。至嘉靖末年之后,會館趨于勃興,且可以得到更多的史料佐證。如據呂作燮的勾稽,嘉靖年間,南京已經出現了兩所會館,分別是福建莆田的文獻會館,以及廣東潮州會館。(69)呂作燮:《南京會館小志》,《南京史志》1984年第5期。福建福清在北京的福清會館,始于嘉靖末年。葉向高記載:“福清之有會館,始于嘉靖之季。久之浸圮,其地亦湫墊,往來不便。吾鄉人謀欲更之,乃相與醵金,買宅一區于城之西隅,飭以為館。”(70)葉向高:《蒼霞續草》卷4《重刻福清會錄序》,明萬歷刻本。在北京,尚有莆田會館,“館之樓上祀莆城隍”。(71)姚旅:《露書》卷13《異篇上》,福建人民出版社2008年版,第308頁。史載,萬歷四十一年十二月初七日,北京莆陽會館旁“人家生豬,一頭一口四眼四耳,項以下分兩身,身為雌雄,生已即死,懸以示人”。(72)姚旅:《露書》卷10《錯篇下》,第244—245頁。這則史料足以證明,北京的莆田會館至晚在萬歷四十一年就已創設。徽州府休寧縣在北京的會館,“始自明萬歷間,經營草創,規制未閎”。(73)《京師休寧會館公立規約》。青陽會館,創設于“前明萬歷中”,且刻有《館規》30則。(74)汪琬:《鈍翁前后類稿》卷25《文稿十三·序三·代青陽館規序》,《汪琬全集箋校》第2冊,第570頁。浙江湖州在京城的會館,位于玉河橋之東,原先屬于休寧會館的舊址,創自萬歷二十六年,并訂有《會館條約》。(75)朱國禎著、何立民點校:《朱國禎詩文集·序·會館條約序》,第421—422頁。萬歷年間,北京尚有延陵會館,位于順城門內的石虎胡同。(76)計六奇:《明季北略》卷19《董心葵大俠》,中華書局1984年版,第348—349頁。陜西三原縣在北京有兩所會館,“諸宦游、計偕、權子母人往往入都,即暫寓其中,如抵家舍,甚便焉”。至崇禎四年,陜西涇陽也開始在北京創設會館,位于正陽坊。(77)王徵著、林樂昌編校:《王徵集》卷16《創建涇陽會館記》,西北大學出版社2015年版,第298頁。據陳舜系記載,崇禎八年他充任里長解送黃冊進京時,寓居于嶺南會館。同行者有袁州府推官吳鼎元,因浮躁而改調,也赴京補銓。(78)陳舜系:《亂離見聞錄》卷上,李龍潛等點校:《明清廣東稀見筆記七種》,廣東人民出版社2010年版,第8頁。可見,在崇禎八年之前,京城嶺南會館即已創設。此外,崇禎年間北京尚有山會會館,為紹興的同鄉會館,館址為太監諸升的故宅,位于長安右門之外受水塘。(79)劉若愚:《酌中志》卷22《見聞瑣事雜紀》,北京古籍出版社1994年版,第199頁。

三、會館的功能及其演變

從會館的起源、形成來看,明清會館的功能及其演變存在著以下幾種趨勢:一是從文會館、講學會館等向同鄉會館的轉化。這一轉化過程關乎明清會館的起源,理應加以重新關注。二是從同鄉會館向同業會館的轉化。這一轉化過程體現為會館從鄉緣轉向業緣。三是會館名稱呈現多樣化的變化趨勢。這一趨勢足以證明會館在功能上得到了更好的拓展。在此略去第一種轉化不論,就后兩種會館功能的轉化稍作討論。

(一)從同鄉會館到工商會館

在明清會館的形成及其演變歷程中,商人除了是同業會館、公所的熱心支持者之外,又開始參與同鄉會館的建設。相關的例子頗多,僅引下面四例加以說明:一是北京的歙縣會館,在嘉慶十九年重修會館之時,捐款人除了在京紳士、京外諸公之外,又多了茶商、姜店兩類人。其中茶商在這次捐款中,共計有73人,姜店則有錦春號、錦新號兩家。(80)徐世寧、楊熷續錄,徐光文、徐上墉重錄:《重續歙縣會館錄·續錄新集》,第51—53頁。二是設于廣西省城的全浙會館,目的是“以為鄉之仕宦、游幕、商旅之初蒞者解鞍息肩之所”。(81)董秉純:《春雨樓初刪稿》卷6《廣西省垣全浙義園序》,《四明叢書》第14冊,第8742頁。可見,商人同樣可以得到同鄉會館的庇護。三是清代北京的鄞縣會館,即為鄞縣商人共同籌集資金所建,進而供士人至京城參加會試,可以“解鞍息駕”,“無賃僦之勞,獲如歸之樂”。(82)董秉純:《春雨樓初刪稿》卷1《創建鄞縣會館碑記》,《四明叢書》第14冊,第8673—8674頁。四是會館、公所大多附設義園、善堂,從而成為一種慈善團體。如在四川,浙江會館就設有貞節堂,并附設恤嫠局,恤嫠名額,“官場十名,幕場十名,商賈十名,共三十名”。(83)《浙江館貞節堂恤嫠局引》,《浙江館恤嫠局章程清冊》,清刻本。上述四條材料說明,會館同鄉人員的組成,除同鄉籍官員、幕僚以外,尚包括商賈。這足證同鄉會館與商人會館正趨于合流。

商人會館在明代已經出現。入清,更趨繁盛。如在蘇州,建于山塘橋西的嶺南會館,就為萬歷年間由廣州商人建立。東莞會館,亦始建于天啟五年。還有岡州會館,俗稱扇子會館,清康熙十七年義寧商人建;東齊會館,清順治間膠州、青州、登州商人建。(84)顧祿:《桐橋倚棹錄》卷6《會館》,《蘇州文獻叢鈔初編》,古吳軒出版社2005年版,第611—612頁。自清中期以后,商人設立會館的勢頭更趨迅猛。如南廒在蘇州閶門外,為水路要沖之區,凡南北舟車、外洋商販,畢集于此。各省大賈,自為居停,設會館,“極壯麗之觀”。(85)蘭常安:《宦游筆記》卷18,清乾隆十一年刻本。尤其至清末,由于商人到處貿易,有些在貿易之地僑居,或聯同業之情,或敘同鄉之誼,會館、公所紛紛崛起。這種會館、公所,有些為同業團體,如上海的香雪堂,為滬幫鮮肉行的公所;點春堂,為福建汀州、泉州、漳州三府業花糖洋貨各商在上海建立的公所。(86)民國《上海縣續志》卷3《建置下·會館公所》,收入《地方志·書目文獻叢刊》,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4版。在江陰縣,亦分別有綢布業集裕公所、衣業錦云公所、錢紗公所等。(87)民國《江陰縣續志》卷3《公所》,《中國地方志集成》本,江蘇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有些為商人的同鄉團體,如清末的上海,有徽寧會館、泉漳會館、潮州會館、浙紹公所等,均是各地同鄉商人所建。而在有些地方,如四川成都的公所設立,既有同鄉商人之集合體,如西江公所、黔南公所等;亦有同業之組織,如酒坊公所、醬園公所。(88)根據傅崇矩記載,清末四川成都之公所,應該分為三類,除了上面所列之同鄉商人公所、同業公所之外,尚有光緒三十二年在各街設立的“講理公所”及其他諸如“學務公所”“警務公所”“勸業公所”“戒煙查驗所”“候審所”“習藝所”等。與前兩類公所屬于民間組織不同,第三類公所屬于官方組織,所以傅崇矩將其列入官立各局所內加以敘述。當時成都之公所,分為城內與城外兩類,設于城內者共計14個,設于城外者共計3個。參見傅崇矩編:《成都通覽·成都之會館公所》,成都時代出版社2006年版,第22—23頁。當然,商業同行雖以行會為通稱,而且辦事機構多稱會館、公所,但確實又與傳統的會社關系非淺。換言之,商業各行亦有結成會社之例。如清代湖南武岡之零星京貨店,就專門合成一會,稱為“仁義會”;長沙之西幫衣店,共設七會,其中“軒轅會”“福佑會”兩會,屬于店東之結會,而“福主”“福勝”“福興”“福生”“福慶”五會,則屬店伙、客師之結社。(89)《湖南商事習慣報告書·商業條規》,《中國工商行會史料集》上冊,第247—248、259、263、265、273—274、287、324、385頁。按:湖南長沙靴鞋鋪所設之“孫祖會”,名稱源自該行之祖師孫祖。此會始于乾隆四十八年,最初是在乾元宮合祀孫祖。至咸豐初年,在樂心巷建立孫祖廟之后,改為在乾元宮、孫祖廟兩處辦會。

尤堪注意者,除商人會館、同鄉會館之外,明清兩代,尚有手工工匠、農民、仆人設立的會館與行會。清代蘇州的棉染織業手工工匠,為了增加工資和反對場主無故開除工人,紛紛成立會社組織,以與場主抗衡。如雍正元年,踹匠“糾集拜把,商謀約會”;七年,踹匠又“拜把結盟”。(90)《雍正朱批諭旨》第42冊,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8年版,第76頁。與此同時,踹匠還設有會館,如康熙時,“結黨創立會館”。(91)江蘇省博物館編:《江蘇省明清以來碑刻資料選集》,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59年版,第40頁。清代的佃農亦開始創設自己的會館,如康熙五十二年,江西興國佃農創為“會館”,“遠近傳關,每屆有秋,先倡議八收七收有差,田主有執原額計租者,即號召多人,碎人屋宇,并所取攫入會館”。(92)同治《興國縣志》卷46《雜記》,收入《中國地方志集成》,江蘇古籍出版社1996版。農民創設會館,以作為保護自己利益的組織,顯然受到商人、手工工匠的影響。又據西人馬士《中國行會考》,時至清末,在上海的仆人中也開始出現行會組織。在上海1905年12月18日暴亂期間,作為起義計劃的一部分,所有家庭的仆人在各自的時間和地點,離開他們的外國主人。由于暴亂過早地舉行,計劃沒能貫徹到底。然而,根據后來仆人對其主人的陳述可知,“如果給了通知,即使他們不愿意,但也不得不服從通知的要求而離開”。(93)彭澤益主編:《中國工商行會史料集》上冊,第73、112頁。可見,城市中的仆人行會同樣對其成員行動具有約束性。會館作為同行的組織機構,原本是城市的產物,農民會館的出現,足以證明明清時期商品經濟已相當發達,并開始向農村滲透。

(二)會館名稱的多樣化

在明清時期,作為一種同鄉或同業組織,會館、公所僅僅是最為常見的名稱。若是細究之,其名稱堪稱千姿百態。據清末《湖南商事習慣報告書·會館》記載,當時湖南的會館,若是按省份加以區分,分別有江西的“萬壽宮”,福建的“天后宮”,廣東的“嶺南會館”,江蘇的“蘇州會館”,安徽的“徽州會館”“太平會館”。此外,湘潭有“七幫”之目,常德有“三堂八省”之稱。若是按營業加以區分,則有錢鋪及雜貨、綢緞業的“財神殿”,藥材業的“神農殿”,屠戶一行的“桓侯廟”,酒館行業的“詹王廟”。(94)彭澤益主編:《中國工商行會史料集》上冊,第73、112頁。

由此可見,除了會館、公所之外,上面所引述的舉凡“宮”“殿”“廟”之類,實則與會館、公所無異,均可歸為會館、公所的別稱。其實,明清時期的會館,很多與廟、祠合一。如蘇州的鎮江公所,位于小武當,為乾隆年間鎮江商人在大士庵的基址上建成。建成以后,仍供奉普門大士,由僧人主持香火。蘇州的磨坊公所,亦位于小武當,為乾隆五十五年在陸羽樓的基址上改建而成,供奉馬牛王神像,故又稱馬牛王廟。(95)顧祿:《桐橋倚棹錄》卷6《會館》,《蘇州文獻叢鈔初編》,第612、611頁。此外,明清會館之中,多設有宗教神殿。即以在蘇州的商人會館為例,如嶺南會館,中設天后殿、關帝殿;東齊會館,中設關帝殿;全晉會館,有關帝殿;翼城會館,有關帝殿。(96)顧祿:《桐橋倚棹錄》卷6《會館》,《蘇州文獻叢鈔初編》,第612、611頁。

下面以湖北漢口為例,對會館之眾多別名加以梳理。有稱“殿”者。如“三皇殿”,為藥材行幫公所,始于清順治十三年;又“老漢義殿”,為循禮坊肉業公會,始于清康熙六年。有稱“庵”者。如“新安準堤庵”,為徽州商人商業公所,始于清康熙七年;又“法云庵”,為五金礦砂業會議之所,始于清道光十一年。有稱“廟”者。如“覃懷藥王廟”,又名“懷慶會館”,為藥商公所,始于清康熙二十八年;又“關帝廟”,為山陜旅漢商業建筑,又稱“山陜會館”,始于清康熙年間。有稱“書院”者。如“新安書院”,其實就是徽州會館,始于清康熙三十四年;又“凌霄書院”,實則糧行公所,始于清同治年間。有稱“宮”者。如“萬壽宮”,實為商家營業之所,始于清康熙年間;又“仁壽宮”,其實就是江西臨江會館。有稱“閣”者。如“魯班閣”,實則工匠集合之所,始于清康熙年間;又“孫祖閣”,又稱“鞋業公所”,始于清乾隆年間。(97)彭澤益主編:《中國工商行會史料集》上冊,129—147頁。按:在傳統中國社會中,“廟”并不僅僅是宗教信仰的標志,有時更是有著共同宗教信仰的地方社會組織。如清代廣東各鄉普遍流行一種“香火廟”,有些甚至經費相當充足,每年的利息,“少至數百金,多至數千金”。這些公共經費,大致用于以下兩類:一是“父老鄉人宴饗之用”,二是“留作爭訟之需”。參見余治:《得一錄》卷10《粵東啟蒙義塾規條》,《官箴書集成》第8冊,黃山書社1997年版,第623頁。

再以湖南行會為例,公所或公會,有時又稱“祀”。如邵陽紙燭行公會,又稱“福佑祀”;武岡之染紙作坊的同行組織稱“梅葛祀”;武岡之衣店,則稱“軒轅祀”。(98)《湖南商事習慣報告書·商業條規》,《中國工商行會史料集》上冊,第314、328、383頁。按:行會組織稱“祀”,其得名顯然來自行業成員之共同祭祀。換言之,一個行會組織,同時可以構成一個祭祀圈。由此而來者,則是行會組織稱“福”。如湖南益陽煙匠之行會組織,始自清乾隆年間的“永年福”,參見《中國工商行會史料集》上冊,第434頁。或稱“公司”。如清光緒年間長沙之煙店,就成立了“煙稅公司”;光緒三十二年,重慶之瓦窯業,亦設有“瓦窯公司”。(99)彭澤益主編:《中國工商行會史料集》上冊,第426、563頁。

此外,亦有稱“堂”者。如清代山西澤州府梨園行,為了支應官差,專門設立了“五聚堂”,府屬各縣戲班均可以寓居于此,同時也是梨園行的行業會所。堂中設立班頭一人,支應差務,以便公私兩便。在五聚堂中,祭祀行業之神,正中為“開元皇帝”,即唐玄宗李隆基,是梨園行的祖師爺;左祀“三官”,是為了祈禱賜福;右祀“財神”,則是為了祈禱多富。此外,尚附祭大王、咽喉、山神。(100)《五聚堂紀德碑序》,馮俊杰編著:《山西戲曲碑刻輯考》卷9,中華書局2002年版,第469—470頁。

(三)會館功能的演變

商業會館、公所,或為同業會館,或為同鄉商人公所,雖也帶有同鄉會的性質,但與明清兩代通行的同鄉會館稍有不同。同鄉會館與商業會館相較,至少有兩點不同之處:一是同鄉會館的商業色彩極為淡薄,有些甚至禁止在會館內進行與商業有關的活動。如當時規定,會館只是衣冠薈萃之地,“不得寄存貨物,粘貼招牌”。(101)《上湖南會館傳書》卷6《新議章程》,清刻本。二是從這些會館的寓館條規來看,也不是同業或同鄉商人的會議之所,而只是為鄉、會場寓考而設,即為同鄉應試士子、選官士紳提供方便。如清代北京休寧會館的《館寓條規》就規定:會館只為應試及需次者而設,此外概不得與;鄉試、會試、候選、候補均以文書為憑,若無文書,以及不是應試的生監,就不得寓于會館。休寧本籍紳士,可以寓館;若為寄籍,就必須詢明鄉村、姓名,確有證據,方準寓居。寄籍久遠,須同縣京官力保,若無保人,就不準寓居館內。(102)《館寓條規》,《京師休寧會館公立規約》。

清代北京,同鄉會館林立。據現存的會館條例、章程來看,較為著名者有:休寧會館,始建于明萬歷年間,至清乾隆時重建。(103)北京休寧會館的始建乃至沿革狀況,可詳見《京師休寧會館公立規約》。河南全省會館,共有七處:中州東館,在騾馬市大街路北;中州南館,在米市胡同南頭路西;中州新館,在丞相胡同北頭路東;嵩云草堂,在達智橋東頭路北;嵩陽別業,在騾馬市大街路北;中州鄉祠,在上斜街路北;河南會館,在粉房琉璃街路東。(104)《京師河南全省會館管理章程》,民國元年修正本。河間會館,乾隆年間由舒成龍創建。(105)關于北京河間會館創設及沿革,可詳見《河間會館錄》,清刻本。安徽會館,定有公議條規,光緒十二年九月重訂規條。(106)安徽會館重訂條規,詳見《京城安徽會館存冊》,清光緒十二年重訂本。浙閩會館,民國四年重訂章程。(107)參見《重訂浙閩會館章程》,清刻本。江西會館,道光二十九年公定條例。(108)《江西會館紀略·條例》,清道光二十九年訂本。上湖南會館,議有章程,定有傳書。(109)參見《上湖南會館傳書》,清刻本。又根據光緒年間人李虹巖的詳細記錄,當時各省在北京的同鄉會館,已達382處(110)李若虹:《朝市叢載》卷3《會館》,北京古籍出版社1995年版,第46—62、146頁。,并呈現以下幾個特點:一是會館或稱“試館”,大抵保留了會館起源時的稱謂;二是會館除了原先的老館之外,又分別出現了新館,于是同鄉會館有老館、新館之別;三是同一地域在北京不止一處會館,有些甚至有兩處或更多處的會館;四是從某種角度上說,鄉祠同樣具有會館的功能;五是有時往往同鄉與同業合而為一;六是縣亦開始在京城設立會館;七是以山西人所設會館居多。

至于工商會館、公所的數量,其實與經濟和商業的繁榮程度密切相關,亦存在地域差異。明清兩代,會館、公所大多集中于北京、南京、蘇州、杭州等經濟發達的城市,自清末乃至民國時期,上海、漢口等開埠城市,逐漸取代北京等傳統城市,成為工商會館、公所最為集中的城市。據成立于民國元年的會館公所聯合會調查,當時漢口約有200個工商會館、公所。(111)彭澤益主編:《中國工商行會史料集》上冊,第130、76、90—91頁。又據民國十二年出版的《上海指南》,當時上海共有工藝公所58個,商業公所117個,此外還有新成立的農業團體、工廠聯合會以及商務運輸公會151個,三項所加,總數已達326個。(112)阿維那里烏斯:《中國工商同業公會》,《中國工商行會史料集》上冊,第128頁。反觀北京,據不完全統計,在清代末年,僅有商人會館8個,分別為文昌會館、長春會館、顏料會館、藥行會館、仙城會館、煙行會館、安平公所、正乙祠。(113)李若虹:《朝市叢載》卷3《會館》,北京古籍出版社1995年版,第46—62、146頁。到了1928年,北京所有工商行會均已屬總商會統轄,總數亦僅有55個。東北的哈爾濱,據民國十一年出版的《哈爾濱指南》,在哈爾濱總商會之下,僅有12個工商公所,分別為濱江縣商會、銀行公會、錢業公會、雜貨商公會、油業公會、運輸公會、風船公會、糧業公會、當商公會、火磨公會、木商公會、工業維持會。(114)阿維那里烏斯:《中國工商同業公會》,《中國工商行會史料集》上冊,第128頁。這大抵顯示了在會館功能演變過程中,工商會館所呈現出來的區域轉移態勢。

余 論

盡管會館的定義有所歧義,但會館的出現,顯然還是源于以下兩方面的原因:一是“會館為崇祀鄉賢之地,春秋祭祀”。(115)《江南會館義園征久錄》卷4《公訂會館木榜條規》。換言之,會館是一種同鄉會組織,原為鄉、會場寓考而設,目的無非是“為奉祀事而聯鄉誼,且便于會議”。(116)《江南會館義園征久錄》卷4《會館落成公議條規》。就此而論,西人馬士在《中國行會考》中,將同鄉會館的主要特征定義為“其全部成員都是來到外地的同鄉官吏和同鄉商人”(117)彭澤益主編:《中國工商行會史料集》上冊,第130、76、90—91頁。,大抵把握住了同鄉會館的底蘊。二是明清時期,由于商人力量的崛起,在商業繁華之處設會館,聯鄉誼,團結同行。關于此點,日本東亞同文會編《中國經濟全書·會館及公所》有詳細討論,引述如下:“蓋會館、公所者,所以固團體,重信義,為商業之機關也。且清國自古以農立國,崇本抑末之說,深中于人心。官之于商,刻削之而已,困辱之而已,凡商情之向背,商力之盈虧,置若罔聞,不有會館公所以維持之,保護之,欲求商業之發達,豈不難哉。”(118)彭澤益主編:《中國工商行會史料集》上冊,第130、76、90—91頁。

會館又是一種群體組織。它的設立,“乃依群為結合,特大群中之一小群而已”。(119)《山西湖廣會館章程·序》,清刻本。所以,會館又與會社團體關系頗密。在清代,京城、外省各官,通常以“同年”“同鄉”“同僚”為紐帶,在每年春初宴集一次,俗稱為“團拜”。(120)清人陳兆侖以“團拜”為題,作詩一首,云:“登場傀儡漫相嗤,肅肅班行演舊儀。云路飛騰凡幾輩,苔苓氣誼重連枝。一舟人海歡相集,百里雷封慎所司。忽向歌筵縈昔夢,春明逐隊少年時。”參見潘煥龍:《臥園詩話》卷6,高洪鈞編:《明清遺書五種》,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6年版,第239頁。團拜之會,通常由值年一二人承辦,開筵演劇(121)關于會館中所設供團拜或祭祀演戲之用的戲臺,西人瑪高溫有如下描述:“其最引人注目的部分,是為敬神而演戲的園庭,它的一端是一個戲臺,另一端是神龕圣祠;環繞戲臺的圍欄上,那些有身份的人邊看戲,邊聊天,邊飲宴;下面露天場地則免費提供給一般公眾享用。”參見瑪高溫:《中國的行會》,《中國工商行會史料集》上冊,第8頁。,費用多達數百兩銀子,稍次者亦必擇地會飲。究其原因,還是因為京師地大人眾,往往經年不謀一面,不過借此得以聚晤,聯絡友誼。外省亦然,其團拜多聯合商界共同舉行。(122)徐珂:《清稗類鈔·師友類·以團拜聯友誼》,中華書局2003年版,第3594頁。在會館中,每年亦定期舉行“團拜會”“追祭會”“懇親會”,聯絡鄉情,追祭鄉賢。如北京的休寧會館,每年春秋二季,即四月與十月,分別舉行團拜會,“招集正副會員,并臨時來京之鄉人,以共敦鄉誼”;而在清明、中元節,又行追祭會,“招集正副會員,親詣義園祭拜”。(123)《京都休寧會館公立規約》。而北京的河南會館,每年陽歷四月間,開一次懇親會,“公宴同鄉,以期聯絡鄉誼,并報告各館所有出入款項,及籌議各館進行整頓事宜”。(124)《京師河南全省會館管理章程》。

同鄉、同業組織的名稱,大抵可分為以下兩類:一為會館,一為公所。前者屬于同鄉的集合,后者屬于同業的集合。同業的未必同鄉,但同鄉多半同業。(125)《清季上海地方自治與基爾特》,《中國工商行會史料集》上冊,第182頁。揆之明清同鄉會館的實況,其同鄉的概念,既可以是同省,亦可以是相同的府、州、縣。即使是在相同縣份的同鄉會館中,同樣不乏來自外縣之人的熱心捐款。換言之,“同郡異邑”亦即同府不同縣的人,允許加入會館。如明代在北京建立的歙縣會館捐款錄中,列有三名外邑之人,分別為:方邦度,戶部郎中,婺源人;潘懷,揚州府通判,婺源人;黃騰宇,績溪人。為此清人徐光文專門作按語云:“以上三人皆外邑輸資入館。此同郡異邑入館之始也。”(126)徐世寧、楊熷續錄,徐光文、徐上墉重錄:《重續歙縣會館錄·續錄前集·捐款錄》,第21頁。這一點顯然頗值得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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