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春林
一旦醒來,我就會再回想一遍夢中的際遇,
夢里多年輕身姿,意味著什么?在暗示
老之將至?“因為詞,我們的面目還泛著微光。”
我說出這句時,你使勁點頭,使勁地
指了指水災后的城市——一些人就那樣消失了,
不消失的是詞。還有,這條街以及那條街,
一棟棟房子早就魔幻般消失了,唯有詞……
我還記得它的面目,有時我在夢里才覺得自然。
過禹王像,仿佛傾聽到巨水——
無比寬闊的想像,在我看到
馬踏飛燕一個瞬間,化為潁河細浪。
潁河岸這時被蔚藍的秋水映照,
像一種最單純的存在。我們的存在。
不再是膠片感?!皶r間太快了,
它收服水,也收服了我的野性?”
“其間你的變化在于知我?!?/p>
我望著浩渺,定靜了一會兒,
想到這是遠古禹王治水獸之地,
據說,禹擊退水獸耗盡心血,
他的“女嬌”也變成了石頭。
秋風吹過耳郭時我有些微的戰栗。
這時水清澈到能看見自由魚,
“那些水獸后來都去了哪里?”
“或許是魔界,或許人的身體里?!?/p>
潁河水以極其細微的浪涌動著,
仿佛融入了我們斷續的交談——
“身體多景致,如若打開秘密。”
“除了水性美,還有一種危險?”
幾十米之外,各色車輛還是飛快,
再過一個多小時,或者更短,
中秋月就將從水面上升起……
赤壁磯收容了一個人的境遇。詞收容
暗時間的連翹。這時散結他身體的不適。
黃州的現代性,迄今找不到他的荒徑。
耳郭陷入“老來荒”截句的蕭瑟。
雪自北方來,緊跟著下到了南方帽檐上。
濤聲在。漩渦什么時候都在撕扯,
他的舟,在顛簸中駛入我們的街巷。
時間再度被明月柔軟,仿佛我忘了我有
一個真身,消瘦,低嗓門,
在記憶和遺忘之間,將睡著的語言喚醒。
現在它們厭倦了波濤。它們是靜靜的詞。
貌似貶謫也發著光,成為靜的詞。
十二月儲著雪——身體里的雪
印在雜志的封面上。給眼睛以表情。
現實的松針總是尖銳,如同詩歌,
以及詩里的“雨勢”“墳墓”,和倒帶。
列車快過了時間。我像是一個游蕩者,
停在舊地圖上,察看醒著的夢。
暗物質的世界,一個人,即是光的影像。
所有納入對象平均年齡為(61.6±10.0)年。按年齡分組,分為<50歲、50~60歲、60~70歲、≥70歲,其肺功能指標FEV1%為54.6%±22.7%、57.3%±22.7%、51.8%±21.5%、51.7%±17.4%,組間有統計學差異(F=3.04,P=0.028)。
酒后的山顯得搖晃。我扶不住
迷蒙,沿一條寬闊山路散步
也叫散酒。世界感動于星河在亮
——大山之上唯有的星河,
每個星于開闊處獨立,又彼此照耀。
我以我的醉眼,說醉話,
醉即正確,我即星河之岸的眼睛。
觀水,水逝時間——
每一個真正的人都是時間上的星宿,
匆匆走著,憧憬或者隱身,
有時不得不給黑暗以詛咒,
有時在沉睡中為了再度蘇醒
做一個奇特的夢。我好奇于
星星有什么樣的面孔——
人面獅、獨角獸、鳥身女?
還是人模人樣?在無邊黑暗的
三更天,各自舞,或站成肅穆。
是什么已不再重要,即便是個流浪
牧人,被城市擠壓得失去牧場,
這里也兌現你的青坡青草。
你是你的妖嬈,這也等同于
山河在,星辰變幻出另外的天空。
我貌似更醉了,被山風吹著,
星河像波濤之水,不對,確切說
流動之火有了詞語的形象。
曾經,過多的時間里我們失去了它
——被捻暗的人,我有理由
擁著這個夜,“我是我的星河。”